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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光时微
吴和石与商原押解至皇城受审,此案令得崇晖震怒,传旨刑法司务必严审,待到刑法司最终定案后,所有涉案人等一律判处斩立决。
北衡县百童案就这样告一段落,可还有一事让崇熙始终耿耿于怀,那便是花奴下落不明。对于花奴这只漏网之鱼,刑法司曾发布通缉令,但始终音信全无,花奴仿佛就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见崇熙愁眉不展,胭脂宽慰道:“商原处斩,花奴定会为他报仇,我猜就算我们不去找他,总有一天他也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崇熙觉得胭脂所言在理,该来的总会到来,便也不去为此事而多做烦忧,更何况皇城里有更多事情让他心烦,渐渐地便也淡忘了此事。
时如逝水,一转眼又是五年过去。
西琉皇朝第三代帝王崇晖已到知天命年岁,后宫虽有佳丽众多,却独宠乔贵妃一人,然则乔贵妃入宫十五年,受尽冷落近十年,却在一朝翻身成为崇晖宠妃。不过承宠五年来,乔贵妃始终未曾诞下子嗣。为此,西琉朝堂看似一派和谐,实则人心惶惶,崇晖膝下无人继承大统,待到他日西去,想必又会掀起一场争夺大位的腥风血雨,西琉粉饰太平下已然是风雨飘摇。
说起乔贵妃,当朝乔宰相长女,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年轻貌美时被崇晖纳入后宫,不过崇晖与皇后伉俪情深,以至于乔贵妃入宫整十后从未呈宠,甚至一度被其她妃嫔陷害打入冷宫。
可就在乔贵妃三十岁那年,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后病逝,崇晖一度心灰意冷,纵然太后为她纳了许多绝色女子入宫为妃,可就是无法令崇晖一展笑颜。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乔贵妃竟然从一众妃嫔中脱颖而出,中秋家宴上以舞获得崇晖欢心,从此独占圣心五年有余,更是步步往上直至贵妃。
奈何皇后病逝后,崇晖再无立后之心,加之乔贵妃独占天恩雨露却未诞下龙嗣,太后对此不满至极,甚至认为乔贵妃是祸国妖孽。因此,乔贵妃虽登贵妃位,位于众妃之首,终究还是无法坐上后位。
说起乔贵妃崛起,除了崇晖,不得不再提到两个男人,第一个是西琉五王爷崇武,昔年天下兵马大元帅,战功显赫,许是岁月不饶,许是心思绵长,武将出身的崇武却突然转为文臣,位居庙堂之上,为崇晖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深得崇晖器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个男人便是六王爷崇祺,此人乃是崇武一母同胞的亲弟,崇武转为文臣后,崇祺接过虎符,继任西琉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持虎符号令千军万马,平边疆之乱,灭乱国之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崇晖称为“崇祺在、西琉安”,一时风光无两。
后来边疆平定,再无战乱,崇祺便班师回朝,与崇武一并立于庙堂之上。不过崇祺性格比崇武要耿直许多,许是常年带兵打仗的缘故,崇祺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于他而言甚是看不惯皇城中人那九曲十八弯的处事之法,明明简单的事情总是喜欢弯来绕去,有话不直言,总是话中有话,让你抽丝剥茧去猜测内里究竟,以至于崇祺对于朝事不似崇武那般投入,总有些心不在焉。
那朝堂上文武二位王爷又为何如此帮衬乔贵妃后宫之路呢?坊间流言虽空穴来风却未必无因,有时甚至便是那事实所在。相传,当年乔贵妃还是桃李年华未入宫,乔宰相只是皇城一位普通官员,崇祺正值志学之年,少年情窦初开,初见乔贵妃便一见倾心,奈何还未有所表示,乔贵妃便已被乔宰相送入宫中承欢圣恩。正因如此,许多年过去,哪怕崇祺娶妻纳妾生子,心中总是忘不了当年那最初一份情,于是在乔贵妃后宫之路上给予了许多帮助,皆因心中还有那一片白月光。
至于五王爷崇武,本与乔贵妃并无交集,只因乔贵妃再也不愿任人欺凌、受人白眼,那年中秋家宴上,乔贵妃一舞倾人城,从此勾了崇晖心,也要了崇武魂。比起崇晖喜怒无常,乔贵妃似乎更看中崇武文武双全,也更钟情于崇武朝堂之上“但凭一人手,掩得天下目”那股子霸气。不知不觉,乔贵妃、崇武、崇祺霸持后宫、朝堂和西琉大军,羽翼丰满,架空崇晖,结党营私,独揽大权。
先帝有七位皇子,年纪相差悬殊,崇晖已知天命,崇武早已过了不惑,就连崇祺也近不惑之年,可那位破了北衡县百童案的七王爷崇熙却还未至而立。
崇熙母妃为先帝仁妃,深得先帝宠爱,奈何先帝驾崩后,尚好年华便开始在凄冷皇宫中看那四方天、数这漫长夜,等待白头终老。幸好上天眷怜,因为养育了先帝最后一位皇子,她得以保全性命,无需随先帝殉葬。
仁妃为了崇熙一直在后宫忍辱负重,早年太后对先帝宠爱仁妃一事不满,先帝驾崩后太后也曾很长一段时间针对仁妃,不过好在仁妃深居简出、苦苦忍耐,即便太后责怪也是听之任之,久而久之,太后也无兴趣再去对付仁妃。更何况后来乔贵妃出现,令得太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对付乔贵妃身上,仁妃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崇熙长大成为一名潇洒公子,盛世容颜,文采风流,武功出众,在西琉皇城被颂为天人,皇城百姓谈起这位七王爷皆曰:“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
不过有时光芒万丈的背后总有阴暗交错,伴着七王爷崇熙地成长,愈发应天意顺民心,加之崇晖始终无子嗣,使得本是皇室边缘人的崇熙逐渐成为了崇武的在背芒刺不除不快。
特别是北衡百童案后,崇熙锋芒毕露,崇武也动了杀意,杀局已布好只待请君入瓮,可就在崇熙即将入局时意外坠马重伤,一度危及性命。崇晖派御医来回诊治后,虽保住了崇熙性命,可从此下身瘫痪,不仅再也无法行走,此生更是再难行人道,更无子嗣延续香火。为此,仁太妃整日以泪洗面,遍寻神医却都束手无策。
自古福祸相依存,也多亏此难,崇熙再次变回皇室边缘人,再无生命之忧。崇晖怜悯,赐皇城一所大宅给崇熙居住,更是赐了田地千亩,金银珠宝无数,保他生活无忧。
人生之事便是如此,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崇熙远离朝堂纷争,带着贴身婢女胭脂和近身侍卫九易在七王府中映日湖畔建了一座小楼,名曰“辰风”,过得倒也是惬意。
七王府邻水而建,宅中绿树成荫、百花盛开,虽无皇宫繁华,却也清雅有致。春暖时节,王府花香沁人心脾,世人皆可惜了崇熙一身侠义,但久而久之,倒也觉得那满府花香似乎更衬得起崇熙盛世容颜与才高八斗,少年侠义纵然吸引,不过风花雪月下倒也别有一番清狂。
王府中奴仆家丁婢女很多,名为伺候崇熙,实则是崇武眼线,只为监视崇熙而来。所以,崇熙将这些人打发在了王府正居,自己带着胭脂与九易另居辰风楼,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大家都知崇熙堕马后性格古怪,伤春悲秋,喜怒无常,为了讨个清净,一般也都不去辰风楼打扰。
说到胭脂,自从崇熙将她带回皇城后,正好赶上了皇后薨逝,国丧三年,崇熙无法娶亲,只得留在身边。胭脂虽名义上为婢女,但皇城人尽皆知胭脂与崇熙关系匪浅。
五年来,崇熙教胭脂识字读文,也教她骑射武功,胭脂天资聪颖,很快便可与崇熙煮酒论史、畅谈诗词。崇熙堕马前,二人经常在清清泉水边、漫天桃花下比试武功,胭脂更是如出水芙蓉,出落得愈发美丽动人。
坠马这五年犹如一道照妖镜,照尽了崇熙身边的魑魅魍魉,是人是鬼在这五年皆现了原形,那些曾围绕在崇熙身边的狐朋狗友与莺莺燕燕各自散去另觅新欢,唯有胭脂和九易始终陪伴在崇熙身旁不离不弃,伺候起居,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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