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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叶明的话一出，客厅内的人竟默契地没有出一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或许，比起直接喷涌而出的怒火，叶明这样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愤怒，反而更加会让人感到可怕。
凌寒在二楼，根本没办法看见叶明此时的表情，然而此时客厅的氛围，那种如同死一般的寂静，让凌寒都能清晰感受到强烈的紧迫感。
他的语气也和平时没多大区别，然而即使是这样，凌寒在二楼也能清楚地感受他浑身上下的压迫，甚至不明觉厉。
凌寒有些不太明白，因为叶明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书里的叶明，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看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凌寒默默垂眸犹豫着，他今天会这样，是为了她吗？
这样一想，她刚才是不是错怪他了？
叶明的“逐客令”让秦溪的心彻底冷到谷底。
秦溪快步走到叶明跟前，拉起叶明的手，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
众目睽睽之下勾搭有妇之夫？当她不存在吗？凌寒看到秦溪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直接下楼，只能死死攥着楼梯扶手生闷气。
没等秦溪开口，叶明甩开了她的手，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真的不是这样的……”秦溪带着哭腔，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见叶明偏过头无动于衷，转而朝叶老先生望去。
客厅里的灯光把秦溪的两行泪痕照得格外清晰，然而叶老先生一脸的严肃把她酝酿已久的情绪打消了一半。
“叶明，再怎么说小溪都是客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呢？”齐月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缓缓开口。
“闭上你的嘴，”叶老先生突然厉声而出，沙哑的声音却掩盖不了那股由内而外的震慑力，“你到底搞没搞清楚谁才是你的儿媳妇？”
看得出叶老先生明显生气的陈伯立刻伸手扶住他，贴心地安抚着。
齐月被这一问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看了秦溪一眼。
读出齐月眼里的意思，秦溪知道再多说也是没用的，抹去两行眼泪，把茶几上原本打算送给齐月的礼物胡乱收拾了一下，两手提得满满的准备离开。
“还有，以后离凌寒远一点。”叶明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冷到不带分毫感情。
秦溪止住脚步，无声地回头望了眼叶明，决绝到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再怎么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又在国外同学了三年，就换来他这么对待自己？
秦溪的眼里不再带有一星半点的希望，很快地离开叶家。
“你，”叶老先生凌厉的目光扫了眼齐月，齐月自知理亏地瘪了瘪嘴低下了头，“跟我到书房。”
叶老先生的话刻板到骨子里，严肃到让人不敢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齐月应声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叶老先生身后上了楼。
*
叶明回到房内的时候，凌寒早已进到卧室里，继续拿被子蒙着头，等叶明将被子往下揪开时，凌寒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摆出大大的笑脸冲着叶明笑了笑，然后再挠挠脸颊。
看到凌寒似是茫然的模样，叶明浅浅一笑，顺势把手中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凌寒双膝跪着，两手撑在床垫上缓缓朝叶明身边爬过去，凑到叶明睁大了眼睛细细考量着。
他的双眼明显能够看看微微的泛红，靠近时还能嗅到刚才一场纷争之后残余的火药味。
“你怎么了？”凌寒直视着叶明，声音低低的，问得及其小心翼翼。
“没什么。”叶明摆明了不想多说，随口敷衍一句。
唉，他就是这样的人，早晚把自己憋死。凌寒暗暗在心里吐槽着。
叶明小心地从药板上剥了一粒药放在手心里，随即连同刚倒的温水一同递给凌寒。
凌寒伸手接了过来，隔着杯壁依旧能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水温，正适合吃药。
没病还要吃药，惨。
凌寒不太情愿地把药放进嘴里，紧接着仰起头就喝了一大口水。
“你的脸……”叶明细细观察之后，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讶异，屈身坐下，凑到凌寒面前仔细看了又看。
糟了，难道是卸妆卸得早了，被他看出来了？
想到这里的凌寒心里一顿紧张，嘴里的水都不敢下咽，药片在口腔里逐渐融化，嘴里全是苦味。
“你的脸怎么比刚才还要红？”叶明轻轻抬手触碰着凌寒的脸颊。
这样的动作让凌寒及其不自在，凌寒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咽下嘴里的水，一个翻身下了床，径直朝浴室走去。
她有些不太懂叶明的话。
觉得脸蛋痒痒的，凌寒想到没想就用手直挠，走进浴室打开里头的灯，往镜子前一站，镜子里清楚地映出了她的样子。
“啊！”凌寒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很快回过神，凑到镜子前面打量着。
脸上这种不正常的红让凌寒毛骨悚然，处处的红肿让本来白皙的脸颊看起来臃肿不堪，甚至连毛孔都比平时明显许多，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样子看来，她是真的过敏了。
难不成是因为吃了秦溪的那一小块核桃酥？
虽然知道“凌寒”对芒果过敏，但凌寒真没想到竟然会过敏到这种程度。
伤敌一千，自损五百。惨……
凌寒把双手贴在两颊，脸颊传递到手掌面的温度是那样的明显。
这般的涨热也就算了，还出奇的痒。
不抓的话，痒得难受；抓的话，又有钻心的刺痛感。
凌寒内心哀嚎着，她真的太难了……
看到凌寒拼命抓个不停，叶明不做声地走到了凌寒身边，双手抓着凌寒的两只胳膊，没多说什么，直接把凌寒打横抱回床上。
凌寒还是觉得痒得难受，刚被放在床上，再次伸手去挠两颊。
叶明依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别抓了，我拿湿毛巾给你敷一下。”
说完，叶明果真拿了块湿毛巾坐到床边，扶着凌寒的双肩让她乖乖躺下，随后把毛巾叠了又叠，轻轻贴在凌寒两颊。
湿毛巾刚接触两颊的那一刻，原先难以忍受的胀热感以及皮肤的瘙痒仿佛在一瞬间得到了镇压，凌寒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浑身的躁动不安也逐渐安分下来。
“舒服……”凌寒慵懒的声音成功逗笑了叶明，先前带进房内的那股低压也消散不少，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许多。
叶明低下身子，贴近了凌寒，清冷的嗓音开口：“现在是不是觉得好点了？”
“好点了……”就是你别离我这么近。
叶明的靠近让凌寒心里小鹿乱撞，好在毛巾遮住了半张脸，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尽管如此，叶明还是读出了她眼里的惊慌与躲闪，直起身子远离了她，顺势抬起手摸了摸凌寒的头，轻声道：“冰块效果可能更好些，我去拿一些上来，你好好躺着。”
看着凌寒对自己点了头，叶明才起身走出了卧室，尽管这头点得十分机械。
……
叶明拿了冰块上了楼，加快脚步想要回到房间。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路过书房时，里面传出叶老先生严厉的训斥声，伴随着“乒铃乓啷”地一声，书房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叶明没忍住停下脚步，透过半掩着的门缝朝里面窥探而去。书房内的灯光有些弱，却依旧能够把叶老先生和齐月两个声音照的格外清晰明朗。
叶老先生坐在书桌前，一张脸严肃到不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齐月不敢吭声地站在书桌旁，如同犯了错等待被训词的学生，默默地埋着头。
“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媳妇？我就不明白了，小寒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了？”叶老先生越说越急，咳嗽了两声，立刻捧起茶杯喝了两口缓缓。
齐月继续不做声。
叶老先生接着道：“你自己也是为人母亲的，如果今天过敏的人是叶明，你还会这样无动于衷，还会这样维护外人吗？”
叶老先生用力地拍了拍桌面，望着齐月的眼神中带着强烈“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齐月咽了咽口水，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
“你就没想过，凌寒是凌家的女儿，也是人家父母的宝贝，从小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难道嫁到我们叶家来，就是专门让你欺负的吗？”叶老先生怒视着齐月，一点情分也没留，“以前的事情我只是不想管，没想到你这个做妈做婆婆的竟然这么过分，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吗？”
“爸，我是不喜欢凌寒……”齐月开口，“她有什么值得我把她当成儿媳妇吗？她从小娇生惯养，甚至连工作都是家人安排的，没进过社会，什么都不懂，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叶明的妻子吗？她能够帮叶明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不赞同这门婚事的……”齐月不忘碎碎念一句。
叶老先生冷笑一声，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叶明离婚？希望秦溪当你的儿媳妇？”
“爸，难道您认为凌寒合适吗？”齐月反问着，“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我自己，都是为了叶明啊！无论他以后是决定留在娱乐圈，还是回公司，他都需要一个贤内助，一个在事业上能够帮助他，在生活上能够照顾他的人。”
“爸，您觉得凌寒配吗？”齐月质问着。
“所以，你觉得秦溪合适？希望你儿子离婚？”叶老先生哼笑一声，别过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如果能够遇见对的，那么离婚一次也无妨，”齐月决绝道，“总之，凌寒根本不适合叶明。”
齐月的固执让叶老先生都叹为观止，哑口无言。
或许让凌寒过敏确实是自己的不对，然而齐月并不认为自己为叶明好的这种想法有什么错，于是理直气壮地抬起头。
“爷爷，妈……”叶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谈话的……”
深知叶明脾气的齐月看到儿子的瞬间紧张起来，手足无措，慌乱地看了眼叶老先生。
叶老先生没有什么表情，并不因为叶明的突然闯入而有何变化。
“只是有一句话我想在这里说清楚。”叶明很快凝思过后，深吸一口气，面向齐月，态度坚决而又认真道，“我和凌寒不会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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