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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病(上)
范秋蝉的府邸在外城东北的小横桥一带,靠着五丈河。说是府邸,其实也就是那么叫罢了。不过是点进士那年盘下的一所两进的老房子。原来的主人全家去南边儿做生意了,房子白放着可惜。正巧又是净远寺的香客,与范秋蝉和汀洲的师父又都是认识的,就低价卖给了范秋蝉。那行商之人本是小本经营,又是极小心本分的,所以宅子就建的极不起眼,而且范秋蝉又是三年外调才回来的,原来就没有什么仆人,这下子又都遣光了,就剩下个看门的老头儿住在前边院子,他自己住在后边,平时冷冷清清,要不说,谁也不会相信这里住着一个从四品的朝廷命官。
这日寒露,天色已晚,外城东北又不是什么热闹的所在,早就各户关门灭灯要安歇的了。看门的薛老头儿随便披了件衣服一瘸一拐的出来关府门,一头撞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那人穿一件黑色薄皮的大氅,头上戴着兜帽,看不见长相。身后跟着一个高高胖胖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你找谁啊。”这几天天儿冷,薛老头的风湿又犯了,正要早点回去烤烤火。见有人来就有些不耐烦,说话也没好气儿的问。
“我找你家老爷。”
“我家老爷病着,不见客。”薛老头回身就要关门。
那人不等他关伸手拦住了。
“我有皇上的圣旨,让范秋蝉出来接旨。”
薛老头愣了。他这辈子也见过圣旨是个啥样子,除了自己那位不像老爷的老爷,他也根本没见过什么大官儿。这回突然有人说带了皇上的圣旨来,一时还真有点无法反应。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连忙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
这时范秋蝉正要脱衣服睡觉,却见看门的薛老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笑了,“薛大叔,你这是怎么了?遇见鬼了不成?”
“我的老爷啊,”薛老头喘口气,“您就别开玩笑了。皇上让人给您送圣旨来了。”
什么?
范秋蝉一愣。
他?
“人在哪里?”他一边问,一边连忙去找朝服。
“人?哎呀——”薛老头一拍脑袋,“人还在门口儿呢。”
“快请进客厅。你先给他们倒茶。说我换好官服就过去。”范秋蝉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嘱咐。突然想起来这几天自己病着,一定是狼狈不堪了。又连忙在盆里倒了些水,找了块手巾擦着脸。一回头薛老头还在门口站着,“你怎么还不去啊。”
“啊,是、是。”薛老头说着连忙往外跑。
范秋蝉收拾妥帖疾步往前边走,边走边想,也不知那人又想起了什么,这么晚了还让人过来传旨。
其实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想明天就去上早朝了的。
一进了客厅,范秋蝉就傻了。
他家的客厅,除了刚点进士那会儿,这几年从来就没来过什么客人。他对什么古玩字画的又从来没那个兴趣,又没心思聚攒什么钱财,所以他这客厅可谓是既寒酸又寒酸。无非就是一间屋子,几件松木的桌椅,几幅自己写的字联。
如今……却坐着这人!
这简直……简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范秋蝉有生以来头一次为自己的寒酸感到无地自容。
“范大人,好久不见啊。”那人一身大氅坐在他那张单薄的松木椅子上,一脸打趣的笑着对他。
范秋蝉脸一红,抖抖朝服就要跪下。
却被那人拉住了。“范大人,在下还没拿圣旨呢,你是不是跪得太早了?”
“我——”范秋蝉有些语塞,忙回头对还杵在那的薛老头说,“薛……薛管家,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啊?”薛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有些发愣,反应过来了连忙说,“是,老爷。那我就……告、告退了。”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范秋蝉见他出去了又要跪下,却再次被那人拉住了。那人转头对站在那里的那个高高胖胖的人说:“王公公,你也出去吧,我有事和范大人说。”
“是。”王长卿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反手关了门。
“皇上——”范秋蝉连忙跪下。赵祯再次一把拉住他,“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跪啊?”
“我……!我……!”范秋蝉实在我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一急,引起一阵咳嗽。
赵祯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拍背。
范秋蝉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连忙躲开。
“你躲什么?”赵祯有些不高兴的皱眉。
“臣不敢……”
哎……赵祯一扬眉,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也坐吧。”
“是。”范秋蝉却只在下手的椅子上小心的坐了。
赵祯看了他一眼。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
“你怎么样了?”
“皇上说什么?”范秋蝉正在惴惴不安的猜着赵祯的来意,猛地一听见这个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啧!我问你的病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
“我看你非但没好,简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赵祯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蹿。
范秋蝉见过冷着脸的赵祯,见过不怒自威的赵祯,见过他作着一脸的假笑暗里使坏的阴险,甚至见过他动情时的……咳!就是没见过动了真气情绪完全外露的他。立刻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忙慌乱的跪下,结果膝盖还磕在一块凸起来的砖角上,疼得哼了一声。
“嗐!”赵祯把他拉起来,气得笑了,“我知道,我来看你你觉得受宠若惊。但我来都来了,你就怀着感恩的心情接受好了。至于这样吗?啊?”
“皇上,我……”
“你这样倒让人觉得我是个暴君似的了。”
“……”
赵祯拉着他坐下。看着眼前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范秋蝉自己也觉得奇怪。
哎……算了。
反倒是歉疚……算来,鸣蛩和允墨的岁数差不多吧。又都是心思敏感的人。
“寒露了,天越来越冷,你这病总也不见全好也不行啊。该请个太医好好吃几服药。要不然入了冬更不好受。”
“已经好了。”范秋蝉低着头,看着还被赵祯握着的手,微微有点脸红。
“好了刚才怎么还咳嗽。”
“……”
赵祯看看他,神色有些为难,终于还是问了,“你……那里的伤怎么样了?”
范秋蝉的头垂得更低了,看不见脸,只看见耳朵红通通的像是熟透了的柿子。
“我让御医配了几服专治这种伤的药膏。我们去里面,我帮你擦吧。”
“皇、皇上!”范秋蝉吓得差点跳起来。“您就别开玩笑了。”
“朕像是在开玩笑吗?”赵祯有些生气了。
这么多年了,从来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更何况他心里还装着别人。这……
范秋蝉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见他没反应,赵祯一把将他拉起来,“好了,这是旨意,范大人前边带路吧。”
后宅比前面更寒酸,再加上枝枝叶叶的没个人修剪胡乱的长得满园都是,更添了几分荒凉。
赵祯一路走过,打趣儿的说:“鸣蛩,你这可真谓是,一路苔藓绿,满地去年花呀。半夜里也没个花精藤怪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范秋蝉在前面提着灯笼,小声的说:“皇上您就别取笑我了。”
赵祯听了这话又是一阵闷闷的笑。笑声回荡在入夜后的小院,听在范秋蝉的耳朵里吹起心中片片涟漪。
二人沿着砖逢里长满了野草的砖石小路一路走到了范秋蝉的房前。
“皇上,请您先等一会,我去里面把灯点上。”
赵祯点点头。等范秋蝉把灯点上后才迈步进去。
他上下打量着范秋蝉这房间。
“鸣蛩,你把我给你的俸禄都花哪了?”
范秋蝉这房里实在是没什么。一张床,还是没有帷帐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是看一眼就觉得是前朝破烂儿的。桌上一套茶具,其中一个茶碗好像还是有豁齿儿的。
旁边一扇屏风,算是这屋子里最奢侈的东西。上面搭着几件白色青色的长衫。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半旧的箱子。
“你不会在哪还金屋藏着娇吧?”赵祯笑着问。
范秋蝉正要收拾出一张椅子给赵祯坐,一听这话慌得连忙否认。
“至于慌成这样吗。”赵祯有些莫名其妙,“我是算着从四品的俸禄七七八八的加起来怎么也有三百来两吧,怎么就把你清贫成这样呢。”
范秋蝉笑笑,“我没觉得不好。这样挺好的。东西多了来去也不方便……”忽然觉得此话不妥,连忙住口。
赵祯像是没觉出什么,没理会范秋蝉收拾出的椅子,反倒直接坐在了床上。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范秋蝉有些为难,“皇上,已经好了,真的。没什么伤了。”
“我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范秋蝉有些迟疑,慢吞吞的过去。赵祯不耐烦,一把将他拉到床上。伸手去解他的官服。
“皇、皇上。”范秋蝉慌乱的拉住他的手。
赵祯笑着,“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自己来。”说完当真放了手,好整以暇的一双笑眼看着范秋蝉。
范秋蝉被他这么一闹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只好兀自咬住了下唇。
赵祯笑笑,用手指分开了范秋蝉的牙齿。“别咬了。呵呵,还是我来吧。要是等你,我怕是明天又要误了早朝。”说着伸手又去解他的袍带。范秋蝉没再挣扎,任由他动作了。
赵祯褪去他外面长大碍事的袍子,没有再解上边的中衣,只是除去了他的裤子。一抬头,看见范秋蝉一动也不敢动,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笑笑,说:“鸣蛩,趴在床上,我好给你看伤。”
范秋蝉红着脸点点头,依言趴在床上,任由赵祯连他最后的亵裤也一并褪下。突然感到赵祯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臀瓣,不由得抽动一下绷紧了神经。
“放松。”赵祯柔声说着,手在范秋蝉的身上轻轻安抚着。先是一只手,等范秋蝉放松下来,就用两只手分开了他的臀瓣。
范秋蝉只觉得脸热得好像烤过一般,幸好背对着,他看不见。突然一阵暖暖的鼻息轻拂在身后最隐秘的地方,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羞愧得下意识的把脸缩在枕席之间,身体不住的颤抖。
“鸣蛩,别怕。”赵祯感到了他的紧张,柔声抚慰道,“外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是有些许微红,可能炎症未消。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还有旧伤未愈。鸣蛩,这些天你这里还觉得辛苦么?”
范秋蝉已经羞愧得无法自矜,只希望他赶快放开自己,连忙摇了摇头。
“嗯……”赵祯沉吟片刻,“既然外伤痊愈,那就只用消炎的吧。”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罐,抹了些许在手指上,抵在范秋蝉的入口,“鸣蛩,放松些……”
“……啊!”
“疼吗?”
疼倒是不怎么疼。手指有药膏的润滑,疼倒是不怎么疼了。只是……
“再忍一下,就好了。”赵祯说着伸入的手指在内壁上抹了几圈,抽了出来。“是不是感觉清凉凉的?”
“……”
“好了,”赵祯俯身把范秋蝉抱在怀里,“别再抖了,要散了。”
是梦吧。是梦吧……
“皇上……”
“嗯?”
“……天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回去要经过几道城门,太麻烦了。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王公公……”
“来的时候我就嘱咐他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
“可是……”
“呵呵,”赵祯把范秋蝉翻转过来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就让朕在鸣蛩这里住一晚上不成吗?”
“……”范秋蝉红着脸点了点头。
赵祯微笑着看着他,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鼻尖。起身熄了蜡烛。
一阵窸窣过后,范秋蝉听见赵祯将什么衣服仍在了地上的声音,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终于,感到赵祯的手碰了自己一下,立刻浑身一紧。
“别紧张别紧张,我是想帮你把裤子穿上。”
啊?
当真如此……
等一切整理妥帖,赵祯从后面抱住范秋蝉,扯过被子将二人盖住。
“睡吧。”
“……”
赵祯抱着怀里有些僵硬的范秋蝉,良久叹了口气,“鸣蛩,我知道你还记着那晚的事情。那晚……是我……呃,不对。”范秋蝉猛地一颤。赵祯将他转过身来抱在怀里,一双手轻轻抚着他的脊背,“鸣蛩,这些年苦了你了。从今往后我会像哥哥一样待你,你说好不好。”
范秋蝉只觉得心里被挖空了。
“呵呵,”赵祯却依旧自顾自的说,“允墨小时候特别怕黑。从前都是皇祖母抱着他睡。后来皇祖母去世了,”赵祯叹了口气,“就由我抱着他睡。一直到我登基他被封了左屯卫将军出了宫为止。这之前他都是睡在我的床上的……想来他是习惯被人抱着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换成了谁……”赵祯沉默着,良久又叹了口气,“那时童言无忌,以为做了皇上天下就是我的,爱送与谁就送与谁,说了些不成体统的话。所以才有今日。真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范秋蝉紧闭着眼睛,闻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着的淡淡的桂花香,觉得一口气滞在胸中,“皇上,睡吧。”一张嘴,这句话就冲口而出。
“呵呵,好。”赵祯抱着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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