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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迹
“伊甸之墓？你去那里干什么？”肖恩一脸疑问。
“%￥#@#￥%......”
“什么？”这声音太小了，肖恩不自觉摸了摸耳朵：“你说什么？”
“......打扫墓地......”贝利尔的脸色不太好，甚至有些窘迫，他实在不愿意把自己的贫穷暴露在肖恩的面前。
“打扫墓地？”肖恩很是疑惑：“你有什么朋友埋在那里？不对啊，伊甸之墓不埋天使啊。”
当然不埋天使了！
谁都知道天使是不死之身，正常的天使是不会死亡的，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一只或双翼或四翼的小天使。
每一年的圣诞日都有数量一定的小天使从生命之河中诞生，这些小天使会在神法学院一直学习，直到二十岁成年为止。
他们的身体会慢慢长大至成年天使的模样，而二十岁也意味着他们要离开神法学院自力更生。
或许七天内只有一只一直保持小天使模样的丘比特是最特殊的，他也曾闷闷不乐，但在明白了自己永远不会长大之后便开始“化劣势为优势”，用自己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专门恶作剧那些刚刚毕业的天使，堪称七天一霸，在成年天使中臭名远扬。
在天使不死不老，每年又会诞生一定数量的小天使的前提下，为什么天界的天使依旧奇异的维持在一定数量？
原因只有一个：每年死于其他原因的天使不在少数，甚至多于当年诞生的小天使。
一切不外乎黑暗的侵蚀与自杀。
不错，黑暗可以完全杀死一只天使，在那段黑魔法没有被禁止的岁月里，死于黑魔法练习的天使数量庞大到令神法学院的老师都不敢提，生怕吓坏了一帮懵懂天真的小天使。虽然现在的七天已经设立结界并禁止黑魔法，但是私底下痴迷黑魔法的强大而偷偷练习的天使绝对不在少数。
此外，还有受到恶魔蛊惑被黑暗吞噬的天使。这些天使大多生活在第三天以下。
那里临近地狱，结界虚弱，如果内心不够坚定就很容易受到邪恶的诱惑。
天使死亡之时，全身会散做白色的灵魂光点，回归生命之河等待新的诞生。
唯有自杀是神所不允许的，这是罪。自杀的天使在死亡的瞬间灵魂会直接殒灭，他们不被允许重回生命之河进行轮回。
因此天使不需要墓地，伊甸之墓显然不是为了天使准备的，它是为了人类准备的。
“我记得埋得是失.....”肖恩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换了个词：“第一批人类？”
是的，人类......失败的人类。
贝利尔在心里替肖恩补全那句话：“是第一批失败的人类。”他把“失败”两个字说的很重。
唉！肖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贝利尔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贝利尔的皮肤很白，他常年将全身裹得紧紧的，不见圣光，又不临风，这让他的皮肤十分白皙光滑，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但他的手却很粗糙，他的骨节不小，根根分明，手心有很多茧，很有一只长期训练的力天使的样子。
但他的那些茧与自己握着圣剑长出来的茧的位置不同，那是长期干着体力活的天使才会长出来的茧。
肖恩看着贝利尔那双与他滑嫩嫩的脸蛋完全不相称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有很多茧，有些粗糙，却比自己的手小。
掌心突然变得很暖，贝利尔愣愣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脸蛋渐渐地红了，但是他没有抽出手。
他没有回握肖恩，也没有抽出手，只眼神闪躲了两下，总算找到了落脚点——那本被合上放在被子上的书。
“伊甸之墓安置了失......第一批人类，但是那里的杂草和斛丝藤长得很快，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清理一次，”贝利尔继续说道：“那次我接到了一份工作，负责打扫那里。”
“嗯，然后呢？”肖恩低声问他，。
“有一片墓地的斛丝藤的根长得很深，”贝利尔说：“你是知道这种藤的，长得又快又难清理，如果不连根拔除的话，不过一周又会重新长出来。我顺着它的根挖了很深很深。”
贝利尔的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又看见了当时的景象。
“我一直挖到了最深处的石棺，总算看见了斛丝藤的根。我松了一口气猛地一抽，结果那本书就跟着斛丝藤掉了出来。它被一张羊皮纸包裹着，完全没有受到湿土的影响。”
肖恩轻微地蹙了蹙眉，几不可见。他说：“你怎么挖那么深？一般长得这么深是可以不管的，只要从深一点的地方切断，完全看不到圣光的话它也长不起来。”
你也就不用碰到这些麻烦的事了，不过也一定不会碰到我了......想到这点，他又觉得贝利尔应该挖的这么深，至于原因？抱歉，他还没理清楚。
“我拿了酬劳，自然要做到最好。”贝利尔侧身看了一眼肖恩：“难道不对吗？”
“.......对。”每天拿了高薪却在圣殿无所事事混日子的肖恩突然觉得十分羞愧，不过也只是一小会。
“这就奇怪了，这本日记究竟是谁写的？”肖恩陷入了深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插进贝利尔的指缝里，或轻或重地蠕动。
贝利尔的脸蛋刚刚恢复了正常，这下子又红起来了。他试着往外抽了抽手，但是发现完全抽不出来，只好翻了个白眼继续让肖恩玩他的手了。
“你还记得第一批人类吗？”肖恩想到了什么，问贝利尔。
贝利尔一听这个问话顿时愣住了，他忽然觉得十分诡异，他好像知道第一批人类的事情，但是仔细回想却只记得“第一批人类”这个事实，而对细节一无所知！
这不正常，他是第一只诞生的天使，即使他从未在消息灵通的第四天以上工作或者住过，但他也不应该仅仅只记得“第一批人类”曾经存在过这一件事！
而在肖恩问他这句话之前，他竟然从没想过原因！为什么？
好像是有人刻意淡化了他对“第一批人类”的求知欲一样，这很不正常。
“不.......我不记得，”贝利尔神情肃穆：“我只知道‘第一批人类是失败的人类，神销毁了他们——用不会带来痛苦的方式’。”
“贝利尔......”肖恩松开了他的手，他放软身体靠在大大的靠枕上，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的记忆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当他们搜索记忆的时候，记忆只告诉他们“第一批人类是失败的人类，神销毁了他们——用不会带来痛苦的方式”。
这是谎言？还是真实？或者说，是真实的谎言？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两只天使讨论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只好互相说了晚安。
困得不行的肖恩又把拉斐尔给忘了，可怜的拉斐尔此时正梦见自己最好的朋友捧上了丢失的占星石，而丝毫不知道明天又是多么令人心酸的一天。
在进入睡眠之前，贝利尔感觉到了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即将发生，但是现在这个弱小又无能的自己完全无力抵抗。
也许很多年后的贝利尔回想起这一夜总会充满懊悔，如果不曾刨根究底，不曾费尽心思的证明自己，不曾努力地追求权力，很多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但是命运从来不会因为悔恨而停止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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