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和他的五个男朋友

　　陆凯开着租来的宝马一路从上京市最繁华的东区绕道至西郊，再从西郊沿着环城高速一路南下，阳光照在林牧白的脸上，明明是同一张朗月清肌般的模样，陆凯的眼神多了愤世嫉俗与张狂，19岁那年家庭横遭变故，为了活命报仇，他偷过东西，骗过人，最后成为了一名职业欺诈师，多年来养成了很好的职业习惯，习惯了隐藏行迹，习惯了不透露自己的真实住所、姓名、交友状况，习惯了撒谎，为了钱，他可以成为任何人，唯独不做自己。

　　闯了十年江湖，手中财富折现应该差不多够了3000万，陆凯紧握方向盘，为了避免留下证据，他一向只收现金和珠宝等值钱货，这些东西体积不小，应该藏在了安全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该死，陆凯摸了下脑袋，怎么这种大事都能忘？看来干完这票必须得去趟医院。

　　陆凯急驶出海滨大道，拐入小路，驶向南部港口方向。

　　“陆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呢？”董玲玉捏紧安全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陆凯上了车，不过陆先生肯定不是坏人，董玲玉莫名地深信不疑。

　　“我有个死党在港口工作。”陆凯：“你在那里不会有人找得到，建议你先住几天冷静一下，再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好……”董玲玉看着陆凯的侧脸，心底莫名有了勇气：“我听陆先生的。”

　　……白痴！陆凯扭过头，心底一阵躁动，怎么一个两个都是白痴，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自己信什么做什么！？没有防备心吗？不会思考吗？他踩下油门，宝马像跟了他的心情似的，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疾驰驶向万顷沙货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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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顷沙货运码头，家属区13栋702室

　　“大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郭家媳妇阿娟打开门，丈夫郭大头进门脱鞋：“别提了，本来A1区要来一艘远洋捕鱼船，结果屌毛船长偏离了航线，要凌晨才到，领导喊我们回来休息，凌晨再去！饭煮好了吗，饿死了！”

　　郭大头坐下，瞅了眼隔板房门里头：“阿宝还在睡？”

　　“中午起来喝了奶，睡了好阵子，”阿娟在厕所旁临时搭建的灶台上回头：“我妈想来照顾他，你能不能跟领导求求情，换个大点的房子，就是一房一厅也好啊，现在就二十平米不到的单身宿舍，哪够住！”

　　“还一房一厅！你不知道上头换了股东，我们调度组领导明天走不走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叫我去求房子，求屁啊，求滚蛋还差不多！”郭大头一阵烦躁：“饭呢，快饿死了！”

　　“饿死你算了！没用鬼，就会吼我！有本事你吼你领导！”阿娟：“干了四年还是个基层工人，我看你就这点出息，吼女人的出息！”

　　“你说什么！”

　　“我就说你！没出息还不让人说了！？”

　　“你信不信我抽你！”

　　“有本事你抽！抽！抽啊！”

　　“你……”郭大头巴掌刚竖到空中，门外响起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一下轻，三下重，一下轻，郭大头打了一个激灵，抽回巴掌，绕开一堆桌椅柜，冲到门口，一把打开门：“凯子！？？”

　　“大头！！！”陆凯张开双臂，抱紧魁梧的兄弟来了个相见欢，两个男人分开之后，对看了一眼，互相生疑。

　　郭大头怎么老了？怎么有女人了？陆凯还没来得及朝屋内看多一眼，领子被郭大头拽起。

　　“你什么人！？”郭大头盯着眼前的小白脸：“你怎么知道我跟凯子的敲门暗号？”

　　“大头你从良后是不是傻了，我你都认不出？”陆凯一把扯开郭大头拳头：“你大爷陆凯啊，跟你一个高中一块打架泡妞留级还在拘留所待了两天，长大后一起闯荡江湖坑蒙拐骗的陆凯！怎么你小子现在翻脸不认人装傻是吧！”

　　陆凯揪住郭大头的手腕，反肘向下硬扯，“疼疼疼！”郭大头护住手腕，他从小被陆凯揍大，看架势是本人没错了，不过怎么会变了个俊小生模样？

　　“我知道了，你整了容！”郭大头接受了现实，一个疑问葫芦瓢刚刚按下，另一个又升起，“怎么，还带了个媳妇上门？！”郭大头瞅着后头的董玲玉，一脸八卦。

　　陆凯：“滚！老子不像你，年纪轻轻想不开结婚，还不请你兄弟进去坐坐？”

　　“对对对，阿娟，我兄弟来了！加菜上酒！！”郭大头热情地邀请两人进屋内坐，阿娟听到外头的吆喝声，拿出了老家的米酒，多炒了一个笋干腊肉、蒸腊猪脚，就着原本就有的西红柿蛋汤、辣椒肉片，四人用起晚餐，阿娟凭着一个女人的本能，下意识地打量董玲玉。

　　黄黄嫩嫩，瘦瘦小小，一看就不好生养，不过……阿娟眼尖瞅见董玲玉无名指上的戒指，指甲盖大小的绿玉边上围了一圈钻石，看着就贵，阿娟摸了摸自己手上那个金八福买的便宜婚指，恶狠狠地剐了眼郭大头，没出息的男人。

　　没出息的郭大头津津有味地嚼菜喝酒，两夫妻的神态看在董玲玉眼中，董玲玉忍俊不禁，轻轻地笑了。

　　“你笑什么？你俩什么关系啊！”阿娟不爽地直接怼人。

　　一句话说得董玲玉红了脸，她低头偷偷看了眼陆凯，陆凯：“她是我带来的人，请你们帮我照应几天。”

　　“不行！”
　　“好！”
　　阿娟和郭大头同时发声，互看一眼，又开始吵架。

　　“郭大头你是眼瞎还是心瞎，你看看家里哪有还有地方住人？还住个女人？敢情你跟她睡一床，我抱儿子睡大街？！”

　　“你放屁！人是我兄弟带来的，嘴巴放干净点，当着人面呢，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

　　两夫妻你一枪我一棒，吵得热火朝天，雷鸣电闪，屋里的娃娃被惊醒呜呜大哭，

　　“都是你，鬼吼鬼叫把孩子吵醒了！”

　　“谁吼得大声，母夜叉！去哄孩子啊！”

　　“你吵醒的要哄你哄，我不哄！”

　　孩子天可怜见地被吵架的父母忽略，董玲玉左右犹豫，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进入木板隔出的里间，抱起娃娃，她虽没做过母亲，却有着温婉慈爱的母性，她抱着娃娃，柔声唱起圣安女院读书时学过的Edelweiss，轻声细语一点点安抚之下，小娃娃的哭喊声渐渐平息，蜷着两只小手掌，安睡在董玲玉的怀中。

　　“晚安小宝贝。”董玲玉亲了口娃娃的额头，抬眼便看到陆凯，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从唱歌起就在吗？还是亲宝宝的时候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不对劲。

　　“我……”董玲玉在床上放下宝宝：“就哄哄他。”

　　“你会是个好母亲。”陆凯沉默片刻，让开门边，阿娟急急走进，边走边回骂郭大头：“叫你跟我吵！孩子都给你吵醒了，还给人看笑话……”

　　阿娟走到床边，见孩子早已睡熟，傻了眼：“这么快哄好了？你是他妈还是我是亲妈？”

　　“天底下只有搞不清爹的，哪有搞不清妈的？”郭大头凑过脑袋撇嘴。

　　“你什么意思？郭大头！”阿娟眼看又要急眼，董玲玉握住阿娟的手：“妹妹，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阿娟扯大嗓门，涮我们开心是吧。

　　“你们感情真好，”董玲玉感慨道：“就算吵架也看着对方的眼睛，因为在乎对方，所以才会你吃我的醋，我吃你的醋，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掰开来吵，只有在乎对方，才会记得小事，才会把小事看成天大的事。人活着，吵吵闹闹过一辈子，也好过冷冷清清连个吵热乎架的人都没有。”

　　董玲玉想起刚结婚的时候跟王昌盛吵架，王昌盛连吵都懒得吵，只会给钱打发她去买东西开心一下，现在想起，竟连别人家夫妇吵架都会羡慕，越发显得自个可怜，手中空无一物。

　　同为女人，阿娟本能地感受到董玲玉的悲切，她是个简单人，把婚姻看得比命大，一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有钱，但却没老公疼，心里一酸，仗义心一起，早忘了刚才对董玲玉的防备，搂着董玲玉的胳膊：“姐，别难过了，吃饭去，天塌下来了也要吃饭，走，我给你装饭。”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身份悬殊的女人竟成了朋友，阿娟擦桌子，董玲玉倒垃圾，阿娟洗碗，董玲玉擦碗，董玲玉削苹果，阿娟看电视聊天，聊着聊着阿娟竟然提出要把郭大头赶去单身同事家凑合，董玲玉要住多久住多久。

　　“阿娟妹妹，”董玲玉见惯了锦上添花，最感恩雪中送炭，听了阿娟的话一阵感动，摘下手中戒指：“我看着跟你家大宝有缘，我没有孩子，也想沾沾你的喜气，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不可以做他干娘，这，这枚戒指就当是给宝宝的见面礼……”董玲玉连忙把翡翠戒指递给阿娟：“我现在身上只有它拿得出手，你不要嫌弃才好。”

　　“认干娘没问题，也不能送婚戒当见面礼啊。”阿娟死死握紧拳头。

　　“不，不算，我一个人买的怎么能算婚戒呢，给了大宝也算是有了更好的用处，让我以后能再要个更合衬的。”

　　董玲玉一番劝说下，阿娟才小心翼翼接过戒指，放在手掌心仔细观赏，越看越喜欢，转头朝阳台外的郭大头喝道：“郭大头，你今天晚上就收拾行李睡明明家，不叫你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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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才是最厉害的欺诈师，婚前婚后两个样。”吃过饭后，郭大头在阳台上抽烟吐苦水：“凯子，想开点千万别急着结婚，不过，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我怎么瞅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是董赵佳的女儿。”陆凯道。

　　董赵佳！郭大头惊得脖子快扭断：“你……不会要剁了她女儿给你爸爸报仇吧？”

　　陆凯望着夜幕低垂的码头居民区，近处是一栋栋七十年代风格的灰色石米楼，远处是灯光璀璨的马路，更远处，是黑压压的天际。

　　“还是19岁的话肯定会，但是现在……”陆凯低头，摸乱一头鸟窝：“说这也没用。”

　　“凯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刚从牢里出来，别再进去了。”

　　“我坐过牢吗？”陆凯皱眉。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傻，”郭大头哼哼一笑：“四年前你不是冒充上京市传媒大学招生办主任，说可以走后门入学结果骗了绅士天堂头牌女公关200万，结果人不肯吃哑巴亏，被你抓一堆把柄还报警抓你，到最后狗瘸了腿狼坏了牙，她名声败坏在整个上流社交圈完蛋，你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本来瞅着要2021年才出来，我在外头日子一天天算呢，还是凯哥你本事，提前出狱……”

　　郭大头每说一句话，陆凯就浮起一连串疑问，看郭大头不像撒谎的样子，要不就是郭大头疯了，要不就是自己失忆了……麻蛋，竟然真TM失忆了！陆凯一拍脑门，还没来得及叹口晦气，突然楼下黑漆马狗纵横交错的居民楼巷道间，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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