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是夜。
　　静悄悄的。
　　还不算太晚，萧晚风估摸了一下时辰，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直接去了柳府。
　　这个季节人们总是休息得特别早，行人寥寥，能显示出些许人气的，便是路边零零散散的小摊，那一盏小小的灯火，在这冬夜里也显得格外孤寂。
　　萧晚风在这些许孤寂的人气中，赶往柳府。
　　拜会完柳相后，萧晚风径直去了柳朝歌卧房。
　　柳朝歌原本好像在书桌前仔细描绘着什么，看见萧晚风仿佛吓了一跳，搁了笔，拉着萧晚风来到外间。
　　“怎么了？萧兄，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不会是在皇上那受了气，又要拉着我去莳花馆吧？上次差点没把我吓死，还是我一个人保险些，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一起去了。”
　　“馥儿呢？”
　　柳朝歌正在给萧晚风倒茶，闻言不由得一颤，被萧晚风尽受眼底。
　　“这……萧兄这不是说笑吗，我怎么会……”
　　“方才你桌上放的是灯笼纸吧？”萧晚风直接打断了他，“柳兄不会想说这灯笼是给我做的吧？馥儿最爱海棠，真是好巧啊，柳兄描的也是海棠花吧？”
　　柳朝歌心虚地摸摸鼻子，却道：“我这不是自己做着玩呢嘛……”
　　萧晚风于是终于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我再问一遍,馥儿呢？”
　　得，这兄妹俩他柳朝歌是一个也招惹不起。
　　“我城北的宅子里”
　　柳哲已及弱冠，与萧晚风一样在外有自己的府邸，之所以没有搬出去，不过是因为尚未成家罢了。本来萧晚风要是猜到了馥儿妹妹在自己这里，就算不经过柳府，他也能查出来，走这一趟，无非就是卖柳家一个面子，柳朝歌深谙其道，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派人跟柳相道了个别，萧晚风便坐上马车打算往城北走，柳哲追了出来。
　　“萧兄，等等我呀……。”
　　阻止不了萧晚风的脚步，也还是得去跟馥儿妹妹解释解释的。
　　可等到柳哲爬上了马车，才发现萧晚风一点去兴师问罪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眼睛亮得可怕。
　　开门的是萧府的老管家李叔，前一段时间被萧晚风派去与萧馥儿一道回莜城。
　　一行人行至前厅，刚巧萧馥儿正在，似是在等人。
　　萧晚风长相随母亲，温柔缠眷，而萧馥儿则更随父亲一些，尤其是那双凌冽的丹凤眼，傲气更甚。
　　“哥”明明是这般亲近的词汇，从萧馥儿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滚了一遭，冷冷清清的，不带一丝热气。
　　“馥儿妹妹，我……”
　　“知道了”
　　柳朝歌刚开口打算就被萧馥儿硬生生地截断。
　　萧馥儿似是在等萧晚风开口，可萧晚风沉吟半晌轻叹一声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萧晚风也是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兜兜转转半天却冒出这么一句。
　　萧晚风做事一向心中有数，就算是秦淮要查他，用多久能查出来，又能查出来些什么，萧晚风心里都是有底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若非有人推波助澜，秦淮的断不会查到这么多的。
　　先前，阿冉突然表明心意，炸得他一晚上头脑乱七八糟的，可一冷静下来，理理头绪，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这才有了今天的雪夜访柳府。
　　当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有什么变数，就让李叔带着她一起回了莜城，谁想，这变数竟是出在她身上。
　　馥儿一向看不得他遮遮掩掩的，在她的认知中，喜欢的话，就是要让对方知道，大不了一刀两断，断的干干脆脆。
　　未经风花雪月伤别离，怎知儿女情长绊人心。
　　罢了，萧晚风站起来“走吧，既然回来了就回家吧，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萧馥儿早就习惯了萧晚风的处事方式，反倒是柳哲，听说馥儿妹妹要搬走，想挽留却想不到借口，急得抓耳挠腮的。
　　萧晚风留下李叔和馥儿的贴身侍女念夏收拾完东西，吩咐安排另外一辆马车送柳小公子回府，带着馥儿就要离开。
　　急得柳朝歌在后面大喊：“馥儿妹妹，元宵节一起看花灯吧？”
　　萧馥儿回头，依旧是冷清的有些凉薄的摸样，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地轻轻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声一样“嗯”了一声，而后随萧晚风上了马车。
　　而柳朝歌似是兴奋过头，扯着嗓子就喊，“我等你啊，馥儿妹妹，我等你一起看花灯啊~”
　　萧晚风‘啪’地一声打开扇子，心想：还好这地方人少，就冲这大嗓门，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几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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