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剑皇

作者:心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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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回忆


      这几年来,潜心修炼,石谦豫身实体壮,他脚踩台阶,乌石断剑插入缝隙之间,一步一层台阶缓缓而上。

      爬了一会儿,但觉气力不继,只能依壁而歇,接得几口山泉,休息片刻,又继续往上攀爬。

      这飞瀑离顶甚远,爬到中途,又起云雾,人在其上恍如凌云而立,石谦豫自知已到高处,不敢往下看。

      如此过了数个时辰,天色已暗,终于,石谦豫咬牙,又是一脚借力,身体往前一纵,人已到顶。但见不远之处尽是亭台楼阁,庙宇殿堂,灯火辉煌,建筑里人影错错,显然都是有人居住。

      石谦豫心中感慨:“枉我久居崆峒三年,不知崆峒竟是这般景象。”他原以为崆峒不过一座高山,虽有大派,但也不过寥寥百人,现在极目远视,满山尽是灯火,诸峰遍布,这崆峒之大,恐不下千人之众。

      石谦豫苦笑自语道:“这千家灯火,我如何寻得吕伯伯和师姐。”又见群山万仞,灯火虽多,但都在悬崖绝壁之间,无飞天入地之能绝难到达。正自发愁之中,忽觉身后劲风吹来,待要反应,后心已被制,正欲呼救,胸口一麻,嘴巴便不能再出声。

      寒风起,腰部一紧,整个人已被提上天,千家灯火尽在脚下,他面部朝下瞧不得来人。忽听来人一声呻吟,石谦豫脸上一阵湿热,有一股咸腥之味。

      血的味道。

      石谦豫突然间被制住已是又慌又乱,闻得血腥味,脑海中顿时杂念乱生:“莫非我是遇上吸血妖精。”

      又过数息功夫,那人身体向下,踩在绝壁上,一个起落,落在平地上。

      “吱呀”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一片灯火通明,石谦豫知是进入房间,心中稍缓。那人把石谦豫端放在椅子上,石谦豫见他黑衣裹身,瞧不清样子。黑衣人胸口剧烈起伏,轻咳一声,又有血迹从嘴间渗出,显然是受伤不轻。

      黑衣人依在床沿,一指凝空探出,石谦豫穴道立解,转身正欲拔腿而走,忽听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豫儿。”

      石谦豫一震,颤声道:“吕伯伯。”

      黑衣人轻咳一声,道:“是我。”揭开黑面罩,正是吕御风,此刻面色苍白,不见红光,全然没有昔日的仙风道骨。

      石谦豫面色一紧,连忙上前,关切道:“吕伯伯,你怎么了?”吕御风罢手示意他安静,低声道:“豫儿,你帮我从第三个柜子里取一白瓶子。”

      石谦豫急忙照做,吕御风自白瓶子里倒出一颗红色的丹药,放入嘴中。调息盏茶功夫,面色稍缓,问道:“豫儿,你为何会在岭上?”

      当下,石谦豫便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逐一说了一遍,如何遇到独孤紫嫣,又是如何寻得台阶攀爬而上。只是于前几日所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吕御风听了点点头,道:“没想到你竟然会遇到掌派的爱徒,独孤紫嫣。”石谦豫道:“吕伯伯认得她?”

      吕御风笑道:“论辈分他是我师妹,我岂会认不得。”

      “啊”

      石谦豫惊叫一声,吕御风不以为意,笑道:“掌派收有两大弟子,未满二十便入金丹境,两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人物,一个是宁天宸,一个便是这个独孤紫嫣。”

      石谦豫顿时恍然,心道:“原来你的意中人叫做宁天宸。”

      唰的一声,吕御风拔剑出鞘,信手丢来:“豫儿,接着。”石谦豫接剑在手,吕御风一掌迎面而来。

      “吕伯伯。”石谦豫急呼一声,但见掌风迎面而来,呼吸为之一滞,连忙矮身避过。吕御风又是呼呼数掌,石谦豫眼见避之不及,手上有剑,应激而动,剑尖轻抖,空气中隐隐有风雷之声。

      三年来他已得崆峒剑法精髓,而后悟得剑意又与独孤紫嫣刀剑相验,单纯剑法之术实已在吕御风之上。吕御风见得来剑厉害,欺身上前,掌刀切向石谦豫的手腕。石谦豫身子往后一跃,忽又向前一纵,一跃一纵之间一气呵成,荡起一个剑花,正是“夜雨穿花”。

      “撕”的一声,吕御风肩上已中一剑,身形往后一退,差点摔倒在地。

      “吕伯伯……”长剑落地,石谦豫连忙上前扶住他。

      “好剑法,好一招夜雨穿花。”吕御风满面笑容,道:“我的好豫儿,掌派首徒宁天宸也不过如此。”

      吕御风看向石谦豫,满目尽是怜爱,道:“豫儿,没想到你剑术精进如斯。”他低头叹息,复又道:“你若有宁天宸一半机缘,今时今日必然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石谦豫苦笑,道:“我体内真气凝而不进,三年来于道法之上毫无寸进,如何能和宁师……宁天宸那种天之骄子相提并论。”他本欲唤宁天宸为师兄,突然想起吕御风与他们同辈而论,自己唤吕御风为伯伯,又唤宁天宸为师兄岂不违和,更何况,自己虽习得崆峒剑法,却未曾拜师崆峒,算不得崆峒弟子。

      石谦豫心里暗自嘀咕:“独孤紫嫣也不是我的师姐。”

      吕御风道:“豫儿,我看你方才使的虽是我所授的崆峒剑法,但是每招每式别出心裁,于细微之处更见精妙。虽是崆峒剑法却早已超越崆峒剑法,像极了当年的一个人。”

      “谁?”石谦豫双眼发光。

      “景璇枫。”

      石谦豫复又把如何获得剑意,剑意如何消失一一说明。听罢,吕御风长叹一声,道:“天意啊,真是天意。”他拉开衣领,只见胸膛之处殷红一片,清晰可见五指掌印,掌力深入皮层,肋骨可见,红白相间,触目惊心。

      石谦豫大惊失色:“吕伯伯,你怎么伤成这样。”

      吕御风道:“这是禁地使者所伤。”

      石谦豫满心疑惑,正待发问,吕御风却是抢先说道:“豫儿,你可知我这一身道法师承何处?”

      “莫非是景璇枫?”

      吕御风点了点头,道:“正是景师叔。”他闭目沉思,时光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当年遇到的那些人发生的那些事,至今思来依旧刻骨铭心。他缓缓的开口道:“三十年前,我初上崆峒,不过十三四岁的孩童,我是个孤儿,当时又矮又瘦,备受师兄弟欺凌。我整日勤学苦练,只盼得有一天人前扬眉吐气,只是修炼一途更重天赋,我生来愚钝,寻常弟子一年即可入得炼气境,我用了整整五年,师兄弟都瞧我不起,就连业师都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不愿在我身上枉费精力,随便打发我去后山做了砍柴童。这崆峒后山的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每当夜幕降临,那里的风如尖刀一般凛冽,透骨心寒。”

      言语之中道不尽的凄然。石谦豫向他瞧去,但见他一脸沧桑,满是疲惫,数月不见,这个原本仙风道骨的大能真人竟似突然间老了数十岁。石谦豫心中一声叹息:“豫儿自是知道崆峒的风凛冽如刀。”想起自己三年绝崖峭壁之间,顿起惺惺相惜之意。

      只听吕御风继续说道:“当时我意兴阑珊,只道此生翻身无望,只能做一个卑微的砍柴童子。直到有一年夏天,天清气朗,我在树林深处砍柴,砍得累了,便坐在草地上休息,忽见远处有一青影飘过,那人来得好快,转瞬便到了跟前。我见他腰悬长剑,长得剑眉星目,气宇不凡,心中便有几分好感。那人问我,‘为何在这里砍柴’。我跟他说,‘我资质不好,师兄弟师父都不喜欢我,不许我练剑。’那人听后哈哈大笑。”

      “我自来崆峒受尽冷眼,只道他也是笑话我,转身便走,那人一个起落,已挡住去路,也不说话,兀自哈哈大笑。我一时恼羞成怒,一掌拍出,正中他小腹,他笑得更开心,小腹一缩复又一挺,我只觉掌间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头重脚轻飞了出去,狠狠砸在身后的大树上。只听吱呀一声,身后碗口般的大树登时断为两截,我整个人却毫发无伤。我知道是遇到高人,不敢再造次。那人又笑了一会儿,问我‘师承何人’。我说‘我师父是陆长空’。那人狂笑一声,道,‘原来是陆长空那等庸才,难怪有眼无珠’。”

      “师父虽不喜我,但是我向来极为敬重他。听不得别人说他闲话,更何况师父功参造化,位居‘道家十二仙’之一,是天下有名的道者,岂是庸庸之辈。我听得这句狂言,瞬间来气,正欲上前拼命,忽见一道青光自来人腰间起,凌空荡起三个剑花,正是崆峒独门绝技‘夜雨穿花’。我心中又惊又奇,不知来人是谁。那人一剑震住我,又问,‘小子,你叫什么,我与你甚是投缘,你拜我为师,我便传你无上道法,九州天下任你纵横。’我心想‘我既然已拜陆长空为师,那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岂可改投他人,此人功力虽高,却也不见得比我师父强,我自认愚钝,并非师父无能,以我资质纵是赐予神功妙法也不过是暴殄天物。我不愿,却也不跟他说原因。那人见我不理,连连赞我,‘好骨气’。”

      石谦豫插口问道:“来人正是景璇枫?”

      “不错。”吕御风缓了一口气,又道:“过得几日,闭关多年的掌派突然破关而出,我听闻师兄弟说是景师叔回山了,所以掌派提前破关就为了见他一面。那日,我在大殿之上,万人注目之下,又见那青衣人,原来他就是常年逍遥在外的的景璇枫景师叔,同为‘道家十二仙’之一,在师叔伯中辈分最低功力最高,据说一身玄功妙法通天彻地,有神鬼不挡之能。如此又过了数日,景师叔又来找我,说要收我为徒。我说,‘我已投陆长空门下,不能背弃师门’。他说,‘好,不收我为徒,但是愿意传我道法’。我想都是崆峒门下,也不算背弃师门,就欣然接受。”

      “景师叔只传我一套吐纳之法便自再去云游天下。我谨遵他教诲,只在每天砍柴后,行功一个时辰,五年后,我连破炼气,筑基两境,一举达到金丹境,做到了寻常弟子十年内都未必能做到的事。师父和师兄弟对我另眼相看,自那以后我不再砍柴,随同师兄弟每日练剑修行。又一年,景师叔远出而归,这次有一人与他同行,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我非常兴奋,跑去跟他述说这些年的进步,景师叔只是微笑,不愿说话,满脸疲惫,却是没有当年的绝代风采,我不知为何如此。”

      “过得几日,我路过大殿,看见景师叔和几位师叔伯在大声争吵,几人言语不合竟大打出手,这一场打了三天三夜,四大高手出手,只打得昏天暗地,多有无辜师兄弟被伤及,景师叔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师叔伯三人制他不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师父陆长空抛出一女子,周身被捆仙锁所缚,泪眼朦胧,一副仙姿国色,我一眼便认出,那是与景师叔一同回山的姑娘。”

      说到这里,吕御风周身颤抖,神情悲愤,似是这段回忆有极大的痛与恨,他咬着牙,又道:“我师父陆长空朝景师叔怒吼一声,‘景璇枫,你若不束手就擒,我就斩杀这妖孽。’起手一掌,气浪滔滔,朝那女子击去,那女子瞬间如离线风筝倒退数丈,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景师叔看在眼里,怒吼一声,也不管正面而来的诸般神通,纵身向那女子飞去,另两位师叔伯神通何等厉害,景师叔以肉身硬抗数招,鲜血狂吐,面如金纸。他将那女子拦腰抱起,狂笑一声,转身复又与三人斗法,又斗千招,愈战愈勇。”

      “三位师叔祖尽皆骇然,不想他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勇力,这时,掌派袖袍一翻,金光灿灿飞出一物,迎风而涨。我早就听说但凡绝代高手都有一招袖里乾坤,能吸纳吞吐天地万物。才过数息,那道金光便有半丈来高。景师叔面色大惊,转身便欲远遁,掌派大手一挥,金光尽去,却是一口大钟,钟上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古意盎然,只听‘嗡嗡’一声大响,远处观战的我形神俱震,七窍渗血,血眼模糊之中只见景师叔首当其冲,被那音波所震,身子一滞停在半空。一柄宝剑自他后心而入,贯体而出。”

      言到此处,吕御风已是老泪纵横,双眼凶光闪烁,狠狠地说道:“我连忙擦掉眼中的血泪,才发现是我平日又敬又爱的师父趁神钟大作之际,自景师叔身后,一剑穿心。景师叔吭都不吭一声,整个身体自半空砸在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我被神钟波及,又见景师叔身死,一时之间悲伤过度,当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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