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男耕男猎

　　“家具贵就算了，为啥青砖也不便宜，不都是土吗？”况且他们这里又不缺石炭，烧转又不用木头。

　　穆青白了他一眼，“是水啊，制泥胚不用水啊，咱们这里的水都是有定量的，每年雨季后村里族老都会检查水井里的水，每天每家打多少水都是有定数的，你要是想烧砖，就得跟别人换水，这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换，要是赶上干旱的年份，谁不先顾自己家。”

　　江城彻底晕了，用水还得分配，非洲也莫过于此了吧，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追问道：“水是咋分啊，按人头还是田地或是其他？”地位、拳头？

　　穆青皱了皱眉头，迟疑说道：“一般来说是按照人四地六的分配方式，但是偶尔也会有意外。”这个意外不需要他解释，江城自己也懂。

　　江城继续问：“那不是很容易钻空子吗，多生儿子多圈地，水不就能多分了？”
　　“就你聪明！”穆青没好气的回道：“孩子10到16岁才能分半份水，16岁才开始得一人的水，荒地得种十年，并且连续三年收获在八成以上才能分到水。”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江城：“不想种地的咋办？”
　　越来越暴躁的穆青：“那就领人头那份水啊！”

　　想的挺全的，但是既然水资源那么珍贵，比现代的石油都不差了，为什么没有出现争夺的现象呢，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像M国，恨不得把全球的资源都占为己有，打着和平的称号在各地搅风搅雨？江城心里默默吐槽，难道这里走的是共产主义，构建文明和谐、共同富裕的社会？

　　当天晚上，穆村长的小儿子穆河回来时，江城又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两人性子颇为相投，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凑到了一起说话。

　　“橙子。”两人熟了以后，穆河直接就称呼江城橙子了，“我听爹说你想进城住，干啥不呆在咱们上水村，咱们村可一点儿不比城里差？”

　　江城蹲在他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他处理狩猎分回来的羊肉，听到他的问话简单回道：“城里方便啊，不是说医馆、集市啥的都在城里吗，我一大老爷们，总不能天天自己做饭吧，总得出去打打牙祭。”

　　梁阿嬷也在一旁帮忙，将小儿子拿回来的羊肉抹上一层层的盐跟花椒，反复揉搓，听到江城的回答后，做媒的心思不减，“橙子，”他也跟穆河叫橙子，“这话说的不错，你一大老爷们总不能天天围着灶台打转，叫我说，还是让我帮你介绍个小哥儿，娶个夫郎，回家也能吃上口热饭，再说了，你要是整天在外边吃，这花费得多大啊，咱们过日子该省的还得省。”

　　“梁阿嬷，您说的对，可是咱也不能害了人家小哥儿，我没地没房的，娶了夫郎也没法养活啊。”对于这种每年过年都要进行的拒婚宣言，江城张口就来：“我手上就这么点银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也只能先顾着自个儿肚皮了。”

　　“别理我阿嬷，他就看不得年轻人不结契。”穆河低下头悄悄跟江城说：“咱们村里虽然没有医馆，可是跌打大夫是有的，就是村头黄家，咱们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治，医术一点儿不比城里大夫差，城里医馆只是比咱们多了些配药而已。”

　　看江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补充了几句：“就是配药比咱们的多了几种，可能疗效会稍微好些，但这东西买一次能用上小半年的，治病救人各个村子都差不多。”

　　“而且你说在村里怕没地儿吃饭，那不简单吗，就上我家吃，要是我家饭食不好，我就带你上其它人家吃，咱们这儿都不讲究！”

　　穆河拍胸口保证，他真的特别希望江城能留下来，一是他两投缘，能处得来，二是江城救了青哥儿，他们家欠他一条命呢，照顾帮助江城本就应该；三是因为江城，嘿嘿，江城年纪比他大了有足足六岁，竟然还没结契，要是以后阿嬷再念叨，也能有个人替自己分担了。

　　江城不懂他的这些小心思，但是对他劝说的话不为所动，继续问：“那集市呢，你们狩猎得的东西不是要拿到城里卖吗？”

　　“咱们自己弄的都不卖。”穆河神秘一笑：“相反，城里人却要每年给粮食、肉、皮毛给咱们几个村，尤其是咱们水花村里的上水屯。”

　　江城吓了一跳：“怎么说的？”
　　穆河理直气壮道：“上水村可是地下暗河的上游，不讨好咱们他们还想不想喝水了。”

　　江城一点儿也不信，“难道你能把暗河给堵了。”就三个往外流水的井眼，暗河在地下哪儿都摸不着，还想搞小动作，摸瞎吧。

　　“咳咳，别打岔！”穆河厚着脸皮继续道：“咱们这儿可不安宁，每年热干季、寒冷季都会有野兽从荒壁滩与大瑶山到咱们这地界儿打野食，城里在中间，打头阵的可不就是咱们几个村了吗。”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叹气：“咱们住外边，分得的地是比城里人要多要好，可那也是拿命博的。”

　　“难道住城里就不用驱赶野兽了吗？”江城一点都不相信要是有大规模的兽潮冲击村庄，城市里的人能幸免。

　　“首当其冲的是我们吧，好歹要给点补偿费的。”穆河发挥不要脸精神继续扯大炮：“就算没有兽潮这回事儿，城里人被我们团团护住，晚上睡觉都能安心几分，给咱们交点保护费难道不应该。”

　　穆河继续忽悠：“这保护费从哪儿来，一部分是三大家族承担，一部分就从你们身上出，在城里住可是要交人头税的，每年地里产出的两成。”他比了两根手指，在江城面前一个劲儿的摇。

　　“交给谁，城里三大家？”江城把他手拍开，抓重点问：“城里有五个狩猎队，他们能听你们的话，乖乖交粮食？”

　　“粮食是三家统一收集，村里监督，城里有五个狩猎队，林、云、王三家分别一队，其余两队是咱们几个村里选上去的，每人待上两三年就回到村里！”
　　江城有点明白了，周围几个村子就像是驻边部队，城里负责提供一部分钱粮，但是却不一定能遥控他们，相反，几个村却可以直辖城里政务，出个啥事儿都能有一定话语权。

　　城里要是不服，比粮食储备，城里干不过人多地广的几个村；比武力装备，双方差不多；比身体素质，城里狩猎队常年进山下荒，身手不用说，但是村里不管男女老少每年都要直面两次生死，身板子也倍儿棒；或许，城里唯一能算的上优势的就是萌芽的商业了，但是这些在村里看来都是不实在的东西，他们的精神意识还没有达到享受的层次。

　　真的是刷新了江城的三观，这个“城市”有点窝囊啊，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准备搞政治斗争工作。

　　只要自己能负担的起，该交税就交税，该服役就服役，但是该享受的也得享受，他可是个有精神追求的二十一世界新人类，怎么可以在享受过文明世界的便捷后，再一夜倒退回原始社会呢，就算边郡城只比原始社会方便一点儿的奴隶社会，他也还是要奔向新世界的大门的。

　　穆河看江城铁了心思要往城里钻也不再劝，反正边郡城离他们村也不远，腿脚利索点半天就到了，他们可以明天去看看，江城觉得不满意了再回来。

　　第二天一早，穆村长两父子跟穆青、江城三人一起进了城。上水村离边郡城有半天的脚程，要是穆村长两父子来，他们还能缩短一些时间，可是加上穆青跟江城这个前“城里人”后，他们被拖后腿了。这让赤脚带人走出荒壁滩，觉得自己特别牛逼的江城蔫了三分。

　　一路上，江城还发现了这里的路修的特别有人性化，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休息的窑洞，就像是驿站一样，人们可以在窑洞里歇脚直到躲过最热的那一段时间，而且穆村长说了，不单单他们上水村到边郡城的有，各个村子之间也是修了的。

　　江城无比怨念的看向穆青：“为什么你会不知道路上有休息的窑洞？”害得他们从黄窑屯到上水村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遭了多少罪。

　　穆青也傻眼了，这个休息的驿站他是知道的，每次去城里回外祖嬷家都会在里面歇脚，但是从黄窑屯到上水村这一路他是真的忘了。

　　因为脚程比他们预想的慢，他们不得不在驿站里休息了大半天后再出发，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便看到了写着边郡城的石牌。

　　进了县城，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他们今天肯定回不了上水村，穆河就先去安排他们晚上的住处，穆村长则是一刻不停的领着两人去了医馆，医馆的人不多，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其实是其他人受不了江城身上的味儿，只要不是今晚就挺不过的，都纷纷决定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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