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泣血吟

　　一场对话，从正当午一直聊到日落西山，掀开过往的面纱、揭开尘封的事实，与银鱼感情的融合可谓是升华。按辈分，银鱼非要让我叫她姨娘，这也不错，母亲的姐妹确实该叫一声“姨娘”才得以尊重。

　　和尚夫妇外出半天回来，看到我们三个其乐融融吃惊不小。昨天我们两个心惊胆战惧怕银鱼，他们俩乡野田间散散步回来，瞧我们亲近如家人，弄得一头雾水。最后艳娘抵不住疑惑过来问清我缘由才安心。

　　与银鱼熟稔些，我想请求让银鱼帮我解封穴。从银鱼刺杀和尚的那场战斗中，感觉到银鱼的内力比和尚深厚，如果银鱼出手，复武之事不能稳操胜券，那也有□□把握吧，偷偷喜悦。

　　为印证猜测，我胆大向银鱼求证，结果不能说晴天霹雳，但的确在火热的心头浇了盆冷水，这滋味，一言难尽！

　　银鱼不是不想帮我解封，是不能，她说：“你的内力承袭你爹，这与和尚一样，性阳；我修的是阴性内力，与和尚相反与你相对，帮你解封的结果就是化去了你所有内力，那你多年辛苦当真白费了。”

　　听的我一愣又一愣的：“什么，内力还分阴阳，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

　　银鱼：“你没有听说也不奇怪，现如今阴性内力修炼者已经不多了，可能就快绝迹。多数习武者练的内力是阳性，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修阴性内力。像我们这类如果不是被逼也不会去修炼，阴性内力成就快，但风险极大，没有天资悟性很容易走火入魔，重则折损性命，轻则断了修武之路，正因为这样，世上阴性内力秘籍存在也不多。”

　　听了解释，当场一脸死灰，只能寄托希望于和尚，搏一搏。

　　银鱼看到我的沮丧出言安慰：“你也不必着急，为确保万一，我可以找人解开你的封穴。”

　　对，银鱼是血手堂的人，资源广泛，何愁找不到内力高深的武者。但是需要找到什么时候？和尚即将找到高手之时，结果被人出卖引来杀手银鱼。银鱼需要找多久，找到了会不会又出现阻碍呢？未来太渺茫，不如身边的和尚真实。也许和尚能开解，也许解不开，也许解开伤及性命，也许解开减少了内力，也许完好如初的复原，未来太多可能，需要拿出勇气赌上一赌。

　　深思熟虑之后，我坚定的对银鱼说：“十全十美的未来真的很美妙，可惜我等不及、候不起，不如抓住现在，姨娘，我愿意把我的将来压在和尚身上，我相信他。”

　　银鱼见我如此坚决，没有反对，只留了一句：“好的没有继承下来，死脾气当真一某一样！”摆个臭脸走了。

　　遇见银鱼第四天、和尚第九天，我进行了人生第一次豪赌，筹码是我的未来。

　　赌局开场是好的，很平顺，一切貌似比想象中的简单，和尚的内力一丝丝流进筋脉，像一股温热的暖流游走全身。然后慢慢汇聚在被封印的穴道处，越来越炽热越来越刺痛，刺痛不断翻倍不断扩散，到达承受极限之时，所有感观骤然消失，如身处在浮云之中轻逸缥缈。

　　可惜只是那么一瞬，随后泰山压顶的沉闷席卷而来，尘封多日的内力如出闸猛兽一般毫无章法在体内四处乱串，所有血液像是受了惊吓，一窝蜂的挤进心脏，胸口膨胀等待爆破。就在近距离触摸死亡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气流从天而降，裹住炙热无比的心脏，又以万马奔腾之势横扫体内各个角落，一冷一热，一冰一火，十八层炼狱酷刑可能大抵如此。

　　静静等待、无奈感受，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流在我内力从搏杀到融合到消失，这中间历经了半个时辰，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时辰。

　　整个赌局其实只有一个时辰，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天堂、地狱、人间清醒的经历几个轮回，轮回之后我如出生婴儿降临，真的跟婴儿无异，身心健全没有分毫内力。是的，这场人生豪赌里，虽然冲开了封穴，但是赌掉了十年辛苦积攒的内力，一丝不剩。

　　赌局结束，顾不得和尚的愧疚，我知道他尽力了；不想看银鱼的担忧，我知道她非常关心。唯一想要的：发泄，痛快的发泄！小黄抱着我，狠狠的抱着我。我累的没有力气回抱她，但还能靠在她身上哭，放肆的哭。曾经引以为傲的内力武功转眼烟消云散，我不知道用哪一种心态去接受这些事实，才会让自己不会这么痛，也许有眼泪作陪会好点！

　　如果我是赌徒，肯定是赌品不好的那种，对于一场求来的赌局，赌品好的人定然会在结束后洒脱的说：“我输得真惨。”断然不会像现在颓废沉闷、郁郁寡欢，连重新振作的斗志也没有、假装洒脱的力气也没有。

　　颓废的躺在床上二日，丝毫没有起来的迹象。一天晚上银鱼带了床被子与枕头硬生生挤进小黄和我的两人小床，吹熄油灯倒头就睡。

　　宁静的夜里，雪面反射月光从窗纸中透进来，照得屋子幽亮。银鱼仰躺在床，在我们入睡时分，开始自言自语：“这一生，我最敬佩两种武者，一者是如和尚一样的内力修行者，纯修内力为主，强健体魄为辅，稳扎稳打每日每夜不懈怠修炼，不急功近利，不求快不求捷径，选着所有武术中最苦的修行，敬佩的是他们练武的毅力。另一者是达到至高武学境界——天人合一的武者，将内力化有为无，成就虚无缥缈、来影无踪的造诣，集阴性武学最大成者不但需要修行的意志，更需上天赋予的天资，万一挑一！”

　　“为什么是你们阴性内力修行人呢？阳性的呢，为何不能成为天人合一？”小黄清醒过来支起头来询问。

　　“阳性内力只会越练越深，越积越厚，怎么可能化有为无。这也是与阴性内力最大区别地方。”

　　“天人合一的境界，那你追求到了吗？”

　　“我是不可能喽，穷尽这生达不到这种境界。”

　　我没有吭声，不过心里质疑，几天前见识过银鱼的武力，已经快到来影无踪的地步，为何达到不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小黄替我问出了疑问：“为什么？”

　　“我没那份幸运，老天并没有赐予我天赋，即使再勤快，也弥补不了。所以天人合一才显得难能可贵，天赋、资质并非人人都有。”

　　“那你看我有没有？”

　　“哈哈哈，一样都没有！”银鱼口气太鄙视，惹得小黄愤愤的拍了下枕头发泄。

　　“曾经有一个人有，天赋、资质、意志都有，我满心期盼她成就至高武学境界，结果被一个人一场爱情葬送。”

　　“那是……”小黄指指我，虽然我没有反应，不代表没有感觉。

　　“嗯！她就是我最好的姐妹——何璐悠。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不知道悠悠的女儿能否成就天人合一的境界，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真的吗？你是说如意她天赋、资质和她娘一样……”小黄兴奋的手舞足蹈，阵阵冷风钻进被窝，我打了个颤。

　　可能被窝受凉挨冻，银鱼话风一转凶狠开口：“吵什么吵，多晚了，睡觉！”

　　我终于睁眼看了看银鱼，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银鱼却闭眼睡了。

　　那是我难得睡着的一个夜晚，即使睡得很累并不安稳。睡梦中，有一个身影，手持银色的悠悠剑，在我身边飞武不停骚扰我，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鬼魅身影让人眼花缭乱。在我清醒前那刻，她握着悠悠剑从正面飞刺过来，那脸很熟悉很陌生——子书如意——我自己。

　　一身冷汗醒来，床上只剩下我一个，摸了摸，旁边的被窝已冷。转头一看，银鱼昨夜睡的枕头上放着两本书。半起粗粗翻看了一番，一本是剑谱《心剑》，另一本是剑谱配套的内力秘籍《心经》，此《心经》非彼佛本《心经》，是本纯粹的武功典籍。

　　莫非《心剑》就是我娘与银鱼共同习武的剑谱，也是银鱼她想让我练习的剑谱？

　　正当猜测发呆之时，银鱼端着热乎乎的地瓜粥过来，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心剑》是成就天人合一武者最多的武籍，习《心剑》必须修《心经》。《心经》是所有阴性内力秘籍中最邪魔的，修炼它走火入魔的可能比一般阴性内力秘籍还要高。不过，如果你真有悟性，别人十年成就的内力，你一年即可，这也是心经最诱惑人的地方之一。练不练、成不成？三思而行。”

　　眼见银鱼要离开，我急忙喊道： “练，我练！十年已成蹉跎，我要追回来，更何况大仇未报，我耗不起。”一年抵十年，太吸引我了。

　　“好，”银鱼答应转身回来，突然抽走我手中两本典籍，我傻傻的看着空空的手，一脸惊讶，出尔反尔？

　　“你可以习《心经》习《心剑》，但必须随我回堂里，在我的指导下。”

　　“为什么，我不是孩子，不是刚入武学的初学者，屈屈武籍也领悟不了。”

　　“知道为什么叫《心经》，为什么叫《心剑》吗？由心而定。《心剑》的天人合一者一步或成神一步或为魔，屈屈一步正是练武时的心性而定。既交给你这两本秘籍，我就要对你负责到底。如意，这一年你所经历的事情，件件让你伤心伤魂，我怎么放心让你独自习武。我不求你成神，更不想你入魔，你若成魔，我怎么向悠悠交代，有何脸面去地下见你娘。这是交给你武籍的唯一要求，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不给你。”

　　“好好，我答应您跟您回堂里。但是回去之前，我必须要把小黄安全的送回鲛鱼族。木依姑姑把人嘱托给我，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小黄来到千里之外的云国，她没有功夫在身，现在又带着被人追杀的和尚夫妇，一路凶险，于情于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待我送她回到族里，再跟您学武，成吗，姨娘？”

　　“你个傻子，你现在已经没有功夫，怎么保护她？好歹我也是血手堂一员，这黑市上的杀人买卖还是能插上一手的，你朋友的安全交给我好了！”

　　我拍拍脑袋，对自己担忧表示无语：“是！我居然忘记了您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如今是毫无功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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