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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巷间紫薇接连开，又是一年盛夏时。
自打温泉事件之后，墨少巽与轼云桓二人若即若离，彼此互不言明，又心照不宣。目光来去是静柔似水，也不见躲闪避让。
这日，轼云桓在小镇的市集上小逛一圈，捧了清甜不腻的云糕回到守边将军府，满心欢喜的往墨少巽的晓云院里去。
轻快变调的小曲儿在小院门口戛然而止，轼云桓下意识的往门边一靠。
那荷叶连田田的瑶池边，一个身着藕荷粉衣的小丫鬟低头看脚，双手呈了一件精巧的物什，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说：“墨少将军，我……我们小姐…让…让奴婢…把这…这个交给你…”
墨少巽皱眉低头，看那白皙的双手上，一方锦缎秀成的精巧香囊，微醺的香郁盖过了荷香，显然是女子的定情之物。墨少巽就直站着，不说话，也不接过。苦了那小婢女，秀手伸着，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小院一时无语声，空留蝉噪闹人心。
便是轼云桓也看不下那小丫鬟急得湿了一头的汗，那呆子却不知该如何拒绝，还摆一副严肃认真的嘴脸来掩饰。唬得小丫鬟在这炎炎夏日，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中如火如荼的，想着这少将军快接啊，不接着好歹喏一声，交待过去了便是，俺这手擎着好累哦好累哦好累哦……
就在小丫鬟急得快哭出来的时候，轼云桓就了一副刚刚闯进来的样子：“好吃的云糕来咯~~~！！”
墨少巽抬眼看过来，一脸尴尬。
倒是轼云桓笑嘻嘻的样子，几步迈到小丫鬟面前，伸手，拿了香囊：“嗯~！好香~！好精致~！粗人墨少巽怎么用得着这个？不如送给我吧？”
平日里轼云桓那讨巧嬉笑的脾性一如在永定将军府里那般，深得守边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仆役喜欢和亲和。这小丫鬟上上次咋咋唬唬地泼了轼云桓一身水，上次又冒冒失失的送了莲子羹，事后倒和轼云桓熟捻。此时她就急了，围着轼云桓要夺那香囊，嘴里说话也利索了：“还给我~！！那个是小姐的东西，是小姐要送给墨少将军的啦~！！”
轼云桓拿着那香囊左转右转，小丫鬟无奈矮小不及，又生生多了一头汗。
墨少巽无奈，逼不得以伸手将香囊从轼云桓手里取过，递到小丫鬟手里，柔声道了句：“与你家小姐说，墨某愧不能收，邦国不安，不敢有家。”
小丫鬟水灵的眼睛看了看墨少巽英武诚恳的脸庞，小嘴偷偷扁了扁，满脸失望，怏怏的接了香囊，朝墨少巽福了一个身，又小跑着出去了。
“针针缝思念，线线寄真情，那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女心。墨少主怎舍得不接啊？”墨少巽看轼云桓那假惺惺的可惜样，嘴角上扬：“有那么可惜么？”
“好可惜，好可惜！”轼云桓摇头晃脑“那么细心婉约的女子，可惜！”
“哦？”墨少巽往前迈了两步，低头观察了一下轼云桓依依不舍望地着小院门口的脸，若有所思一般：“好象真的很可惜。”
“哎！可惜。为什么不送给我？好歹本少爷也是一翩翩佳公子！”轼云桓的手腕一抖，将扇子往手掌中一拍。
“有闻到什么味道么？”
“香？荷香？锦囊香？云糕香？”
墨少巽摇头：“酸，酸醋，酸腐，酸臭。”
话音未落，头上着了一扇子，轼云桓把云糕往墨少巽怀里一推：“接着，本少爷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谁言细小不计较，看不破，红尘末。
~~~~~~~~~~~~~~~~~~~~俺素乃香囊偶绣球滴分割线~~~~~~~~~~~~~~~~~~~~~~~~
朗朗日渐升，慵懒读书郎。晓云院瑶池旁，紫花槐树下石桌旁，斜斜半趴着一个人，月牙白的衣袖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扶着一本书，那书被拇指和食指左调右戏，前后晃荡，有细小的槐树叶飘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双玄色的短靴立于石桌前，来人伸手将书拿了去：“你这都能看的下书么？”
月牙白的人儿头也不抬，兀自趴着说：“能啊，这书都看了我一晨了，怎么？嫉妒它？”
那身着玄色轻衫的人笑了：“我嫉妒它作甚。起来，陪我去买点东西。”
“好！”轼云桓闻言，立马起身，却由于以恶劣的姿势久坐导致的暂时性神经麻痹，身子一歪，墨少巽伸手扶了，他还要蹦几下，才行动自若。
这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那细叶轻落的的槐树下，一动一静的言笑，和了薄薄的阳光，显得分外灼目。
边纳镇的集市上，人流如织，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景象热闹。
“你要买什么？”轼云桓一边东瞧西看，一边问。
“买些特产，过两日回去看看爹娘，省却他们担心。”
墨少巽正说着这话的时候，却见集市上的人流都往镇上一座新搭建的秀台涌去，锣鼓的声音霎时不绝于耳。
“有热闹看！”小轼兴奋的拽了墨少巽的袖子，跟着人流跑了过去。
一座红竹高搭的秀台气势不低地立着，秀台上绸缎扎的红花在耀眼的阳光下分外鲜艳，整个秀台彰显了搭台者不俗的家底。
不久，锣鼓喧闹声停住，在人们的翘首企盼中，出来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朝着人群一拱手，面带笑容，朗声道：“列位，在下杨泽，乃一介旅商。家有小女，年方二八，求亲者众。杨某人不知如何取舍，又不好得罪诸位，故此设了秀台，图个热闹公平，让小女抛绣球决定夫婿，请之前求亲的青年才俊，从旁侧的小门入场。同时，也欢迎门当户对的有缘人加入！”
杨泽的话音方落，便有早已等候的数十名青年依次入场，场外看热闹的，起哄的，吹口哨的此起彼伏。
轼云桓拽着墨少巽挤到了前排：“少巽，年方二八的姑娘，会不会是个美人？”
“唔。不知道”墨少巽只顾着左右挡了拥挤的人群，紧靠石云桓站着，免了他诸多推搡。
“出来了，出来了。”轼云桓用扇子敲着矮围栏，好似比那些等着接绣球的青年还高兴。
墨少巽看他兴奋的样子，只是笑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名面带羞涩的少女，身着喜服，在一名手执绣球的丫鬟的引领下，款款而来。少女的出现使得场内场外再度热闹非凡。那少女长相清秀，垂首低眉，静立许久，好像在看下面的求亲者，又好像犹豫不决，精巧的大绣球在她手中，穗子乖顺地随风飘扬。
轼云桓捅了捅墨少巽：“真是个可人儿呢。”
墨少巽无谓的应了一声。
许久，少女好似下了决心，呼的将绣球往下一扔。秀台下数十人，仰着头，身体随着目光左拥右挤，忽左忽右。秀台上的少女，揪着自己的袖子，目光亦随着那绣球移动。
场外的轼云桓，看那绣球落下，又被人顶起，落下，再度被人顶起，几经起落，轼云桓开心不已，端的比听说书看耍猴还好玩。
正当轼云桓津津有味的享受这民俗盛宴的时候，不想那绣球夹着风声，迎面就朝这边蹦来。方位之准确，速度之合适，时间之精量，堪比墨少巽的百步穿杨之箭。还未等众人以及轼云桓反应过来，那绣球已经安安稳稳的窝在了轼云桓的怀里。
在场的人一阵唏嘘，台上的少女面色一红。那杨泽看手捧绣球之人，虽在场外，却面容清秀，一表人才，显然出身不凡。便笑吟吟的下台来到轼云桓的跟前：“这位公子……”
轼云桓在杨泽的一声招呼中猛地反应过来，还未等杨泽开口，便双手一伸：“小生不在场内，这绣球……”
杨泽大笑：“公子气度不凡，虽在场外，接到小女的绣球也算有缘，不知公子见过小女后，可否有意？”
轼云桓连忙摇头，拱手道：“杨姑娘好比菡萏芙蓉，如此窈窕淑女，理是君子好逑。一则在下尚未有娶亲之意，二则在下确在场外，不符礼数。实乃沾了喜庆之气，荣幸之致。”
杨泽乃商人，一向不拒礼节，听了轼云桓的话亦不见不悦，哈哈一笑，取了绣球，场内场外又是一阵沸腾。
待轼云桓好歹摆脱麻烦松了一口气之时，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菡萏芙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轼云桓汗毛直竖地扭头：“你大白天装鬼吓人啊？说句话都幽幽的。”
“可惜，好可惜。”墨少巽面不改色的一叹。
“咄！墨少巽，你挤兑我！”轼云桓怒目相向。
墨少巽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手一指道：“看，又要开始了。”
“啧啧，这个味道好熟悉。”
“什么味道？”
轼云桓粲然一笑，闭口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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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洲城，永定将军府里从得知墨少巽下落不明的消息至今已有月余。直到众人看到墨少巽与轼云桓两人回来，全府上下心中一块石头才算平稳落了地。于是人人脸上都露出轻松开心的笑容来。
墨少巽和轼云桓二人见过两老，墨秦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难见的笑容，只是稍有咳喘，只推说是微恙不必劳心。墨老夫人则拉了墨少巽坐下，又是上下细看，又是问长问短。
当夜府内家宴丰盛，主仆同乐，自是不必多言。
轼云桓不擅酒，在墨秦两老离席以后，也托辞回房。墨少巽却走不开，半推半就，却不想抚了众人好意，左右佳酿承，来去酣意浓。
夜深宴席散，清风凉，墨竹弄月影。
墨少巽在轼云桓屋外的窗前伫立良久，缓缓推了门进去。
暖屋豆灯摇，人伴书香案前伏。
墨少巽在旁侧的椅子上坐了，凝视着那倦倦的容颜，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若明若暗。
略带粗糙的指腹划了划那惹人怜爱的玉面。桌子上的灯芯断了一小截，发出一声噼啵的轻响。
轼云桓蓦的醒来，用手揉揉了眼睛，却见墨少巽面色泛红，眼神迷离的样子。于是轼云桓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墨少巽的脸：“怎么？居然没被灌醉？”
墨少巽嘴角一勾：“嗯。怎么？想我醉卧美人膝？”
言罢作势要往轼云桓的腿上倒下去，却被一只手推正：“醉了就回你房里趴着去，本少爷还要看书。”
“看什么？”墨少巽左臂绕过轼云桓的腰，撑在那边的椅子扶手上，靠近了想看他手里的书。
一股浓郁的酒香混了檀木香，蕴了烫意伴墨少巽说话的气息划过轼云桓的脸颊，轼云桓皱了皱鼻子：“兵法呗，下次你非带我出征不可。”
“从那时开始你一直在看，为什么？”
“为什么？”轼云桓愣了一愣“看就是看么，能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墨少巽近近地欺过来，轼云桓似乎躲避着，把头扭了过去。墨少巽轻轻地把他的脸扶正了：“告诉我，为什么？”
“呃，本公子，也想去尝尝金戈铁马的味道……”
墨少巽的眉毛带着危险，向上扬了扬：“喜洁厌污的轼公子，宁愿走路也不骑马的轼云桓，看见铁戟像看到杀猪刀的小轼，没事会想尝试金戈铁马么？”
“思维这么敏捷？你真没醉？”轼云桓故作惊讶的薄唇微启。
只是未等他再说出半个字，唇瓣已经被炽烈的气息侵占。墨少巽有力的双手霸道却不失温柔的抚着轼云桓的双颊，唇齿间辗转流连。轼云桓从错愕中回神，却迷恋那浓郁的醉人香氛，柔软兰叶巧舌，舔过墨少巽的毅唇，惹回更热烈的深吻。
许久许久，墨少巽放开轼云桓的微微红肿的唇，额抵着额，眼看着眼，鼻尖碰着鼻尖，压抑着粗粗的喘息，沙哑的问：“为什么，嗯？”
轼云桓精致的眼睑垂下，鼻息中染了同样的混香和炙热，声音微颤：“为了，不再分离。”
墨少巽的手臂一紧，豆灯摇曳，灯影姿容，分外妖娆。
吻又落下，轻巧而热切。轼云桓任墨少巽抱着吻着，一只手靠着墨少巽那黑贝一般的耳廓，缓缓游移。
绫衫落，轻纱掩，光影暗。
墨少巽环着轼云桓凝练的腰身，深麦色的皮肤遮盖着润白玉，满怀的酣醉迷蒙。
“少巽？……”轼云桓紧了紧那滚烫热烈的身躯，却发现身上的墨少巽已然将自己当成了抱枕，英俊的脸庞贴着玉色的胸膛，逐渐平稳的呼吸，伴着混香，若有若无的萦绕。
“……原来真的是醉了。”一个声音低低的，隐隐的甜。
~~~~~~~~~~~~~~~~~~偶素百年修的共枕眠滴分割线~~~~~~~~~~~~~~~
翌日卯时，第一丝晨光悄悄探出天际。轼云桓施然转醒，却觉身体受阻，睁眼间，只见自己与墨少巽同是上身赤裸，下着裘裤，四肢交叠，相拥而眠。
枕边人侧着身，长臂微拢，眉下眼角，尽是心满意足的酣睡。
轼云桓面色微霁，修长白玉指却向那张英武刚毅的脸伸去，游额走眉，抚鼻弄唇，好似不扰了那人的清梦，便不罢休一般。
墨少巽皱眉耸鼻，生生被轼云桓扰了，好容易清醒，伸手利落的摁下那过分捣乱的玉指，只是看那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嬉笑，不觉浑身一紧，便覆身而上，咒了一句：“该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轼云桓眨眨眼睛，装出无辜的样子：“我做了什么？”
墨少巽低低吼了一声，就了那惹人恼怒的薄唇狠狠压去，轼云桓嘴角微微翘起，伸手勾住墨少巽的脖子，那磐石炽岩一般的身躯，总是理所当然的让他作出不可思议的举动。
却在两人忘我拥吻，墨少巽的手险险挑起轼云桓腰间的束带时，门外响起一阵不徐不急的轻叩：“轼少爷，卯时末了，该起身洗漱了。”翠儿的声音在那轻叩之后透过门隙传来。
墨少巽一顿，放开了轼云桓的唇，那满脸的气恼抑郁逗得轼云桓忍俊不禁。
“少爷？轼少爷？”翠儿不见屋内的人回应，只当是少爷贪睡，便又提高了声调。
轼云桓不得以胡乱应了，只怕翠儿如往日一样推门而入，撞见两人这般姿势，纵使如何解释都不成了。
翠儿的脚步远去稍顷，墨少巽仍旧保留着那一脸的黑云汹涌，轼云桓拍了拍他的面颊：“还不起身？”
墨少巽索性放弃两手的支撑，倒在轼云桓身上，闷闷的道：“不起。”
“过一会翠儿可要端水进来了。”
墨少巽的脸往另一旁转侧过去，胳膊收紧：“不起。”
“你不起我可要起了啊，”轼云桓推了推墨少巽的肩，身子扭了扭，却听的墨少巽倒吸一口气，皮肤上的体温灼人。
“别动！”墨少巽哑声警告道。轼云桓一窘，停了动作，不敢再动，只好任了墨少巽就这样抱着，迟迟不肯松开。
直到翠儿在门外轻轻搭了一下，显是一手挎盆一手推门的瞬间，墨少巽才松了轼云桓，动作敏捷的翻转到红木床的旁侧，起落无声，向内蜷了身体，一副酒醉未醒，深酣不觉的模样。
待到翠儿入得房间，轼云桓已正了白色的长衣，挂起一角的青帐，未等翠儿出声，轼云桓便示意她安静，支她再去端一盆水来。翠儿亦知昨夜墨少巽酒醉，不消多问，况且两人自小感情深厚，翠儿也见惯不怪了。
轼云桓踱到床边，脸上藏不住地笑，推了推那睡的有模有样的人：“起来吧，还装到什么时候？”
墨少巽黑着脸端坐起身，赤裸的上身仍是那紧绷的曲线。
“这哪是刚睡醒的样子啊？”轼云桓摇头，几乎挂不住认真的脸。
“你再笑试试看？”
“呃，好好，我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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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开锅，作糖醋排骨和酸菜鱼~~~
上~~~~~~~菜- -|||表怨念河蟹，对手指，大米会有滴，河蟹也会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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