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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
说起来沈放同裴摇光这桩婚事,倒有件不知该不该算是有趣的事。
陛下膝下有九子,沈放行二,上头还有位年长沈放几个年岁的皇长子沈睿,沈睿名里头虽是带着个表聪慧意思的睿字,可说话做事一向是叫书房大儒不禁掩面哀叹的。
偏沈睿自个还不觉,自以为自己聪慧盖世,很是有番雄心壮志,嫡长嫡长,占了个长字的沈睿野心勃勃,什么事情都想要和沈放比个高低。
这人生大事重中之重的婚事当然也是要好好比比的,沈睿是明德二十八年成的婚,娶的是大理寺少卿嫡长女于氏,这姻缘本就因着于家在朝堂上算不得显赫,颇不得沈睿心意。
等着沈放与裴摇光的指婚圣旨下来以后,更是叫沈睿气得心肝俱疼,在自己殿里头就胡说八道起来,说陛下眼里头就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一会儿指裴阁老的女儿做太子妃,一会儿还要指慎贵妃侄女做太子良娣,实在偏心太过。
既然陛下这般偏爱太子,何不把他们这些个备受冷落的皇子皇女都过继出去,也能顺理成章地安安心心做个跪地叩首的臣下,省得再碍陛下与太子的眼。
这话说得其实也确实是事实,可实在是有些没过脑子,也太过诛心。
按着规矩,皇子成婚出宫应是封为亲王,可因着这番胡闹言语不知叫谁传到陛下耳中,惹得陛下勃然大怒,原本已定好的秦王爵也不封了,直接改为了谨郡王,王府还没修好,就把沈睿给撵出了宫闱,还关了好几月禁闭。
这事对沈放有两个好处,一来是沈睿被封郡王,那等日后其他皇子封爵时候,不免要顾虑这些沈睿这个长兄,说不定也都要通通封做郡王。
二来的好处就是借着沈睿那番酸上天的言语,沈放也终于摆脱了陛下要赐给他做良娣的楚家女。
楚家是陛下的母家,慈怀太后逝于陛下登基的前一个年头,未叫生母享享这太后娘娘的尊荣富贵,向来是陛下心头憾事,所以对楚家难免有些爱屋及乌,向来多有顾念照拂。
可作为陛下爱子的沈放对楚家却实在是不喜得很。
今日见着裴摇光以后,沈放更有几分庆幸,东宫有他同太子妃两个主子就足以,人太多就未免吵闹了。
这应当是沈睿二十年来办得最对一件事。
想起底下人说沈睿最近信上佛法,沈放准备等着回宫后,就叫人往谨郡王府赐下尊赤金佛像去,一是感谢沈睿舍身取义,二是沈放也真不介怀自个多出来个和尚兄长。
沈睿要是真愿意剃度出家,沈放也愿意给京都城各处佛像都镶上金身。
沈放垂眸细致瞧着桌上裴摇光所绘,唇角悠悠含笑,裴摇光绘的是长信殿繁繁桃花,笔触清逸灵秀,画得栩栩如生,各有姿态,分外鲜活,好像真的能嗅到花香,引来蝴蝶一般。
转眸看了眼窗外肆意烂绽的艳艳桃花,沈放觉得裴摇光笔下的桃花是要比那些真桃花更招人喜爱的,记起方才裴摇光自云蒸霞蔚的桃花雨中轻盈走来,沈放笑意加深。
画上题着句诗——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沈放瞧着这笔云淡风轻的落拓笔迹,轻轻一笑,眸里不禁流露出来浓浓欣赏意思。
他掩唇轻咳一声,作势在长信殿里瞥了眼,徐徐说道:“裴姑娘这幅画画得确实不错,只是孙儿瞧着,这长信殿倒没什么适宜悬着的地方,若是将其束之高阁,就未免有些可惜了。”
沈放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尹太后,尹太后只觉自己这惯来爱摆出副冷淡倨傲姿态的孙儿,此时就像是眼睛亮闪闪又湿漉漉的撒娇小狗,她笑得慈和,顺从道:“确实是不能浪费摇光这份才华——”
“那就劳烦不疑代哀家寻个合适地方挂起来吧。”
沈放虽想要佯装不以为意,但眉梢眼角还是不由得显出笑意,溢着飞扬的灿灿流光,分外招摇。
……
裴府后宅弯弯折折的长廊旁是假山垒石,流水潺潺,花木茂盛葳蕤,样样都是精细得过分,堆金砌玉里却偏偏又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矜贵派头。
裴摇光本是要回观照堂去的,可行在长廊上时候,却被转角处这株明艳桃树吸引去了目光,那桃树被周遭数株鬖鬖长柳拥簇着,如此众星捧月,更显得枝头桃花娇艳非常。
裴摇光私心觉得眼前这株桃花,是要比长信殿那些桃花更为昳丽灿烂。
因为这是她的阿娘亲手所植下,亲手照料过的。
裴摇光还能记得当时阿娘挎着花篮,脚踮得高高的,伸手去摘取鲜嫩花瓣,好做桃花糕吃,她笑意盈盈,比落下来的曦光都更要烂漫粲然,看起来全然还是个娇俏的二八少女。
那时候,裴摇光就站在边上,一边蹦蹦跳跳的,一边给冯知允拍掌加油。
那样欢喜,好像那份欢喜会亘古不变。
人都说,长成以后会渐渐淡忘儿时记忆,可或许是冯知允死得太过惨烈,哪怕如今已过十余年光景,吉光片羽,雪泥鸿爪,幼年时与阿娘相与的每时每刻,仍是叫裴摇光一刻不能忘,一刻也不敢忘。
毕竟裴摇光想,若是连她都忘记了阿娘,这世上又还会有谁记挂着冯知允。
裴豫不会记得,裴过不会记得,裴家不会记得,就连生她养她的冯家也不会记得。
裴摇光定定地瞧着面前灼灼桃花,带着些许清媚的眼尾不由晕出抹殷红来,像是刚刚流淌出来下的血一般鲜艳。
“三小姐。”身后长廊上忽然传来声轻唤。
从回忆里猛然脱身,裴摇光定下心神,转身望去。
原是裴豫的妾室叶繁,饶是青春年岁已逝,也能瞧出来叶繁生得张清秀端丽面容,生得一双细淡眉眼,好像时时都是带着春愁,微微颦着,春装轻薄,更显出身形清减瘦弱,像是株将要被凛冽寒风吹折断的碧竹。
裴豫讲究名声,不重女色,除了冯知允与如今的继妻陆氏以外,也就只有叶繁这一个妾室。
叶繁是冯知允的陪嫁丫鬟,素来得冯知允喜欢,当年冯知允怀裴过时候,便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将叶繁提做伺候裴豫的通房,后来叶繁生下裴摇光的二哥裴随,便被抬为姨娘。
裴随自幼敏慧好学,上年春闱在殿试被点为二甲七名,如今进了翰林院,任正七品编修,也着实可算是年轻有为,给裴家书香门第的名头更添上几分耀目光彩。
裴摇光情绪皆已然收敛得分外妥当,眼角晕红遮掩在盈盈笑意下,看起来仿佛就是妆容粉饰的胭脂,她微微颔首,唤道:“叶姨娘。”
裴摇光说话细声细气的,是很轻盈柔软的语调,像是永远平心静气,温温柔柔,不会有半点汹涌波动的白釉观音像,同叶繁记忆里笑意明媚,声音总是明朗快活的少女截然不同。
唯独眉眼里那点如出一辙的清媚灵秀,叫叶繁瞧着瞧着,不由恍惚几分。
冯知允死后,陛下给裴豫指婚兵部侍郎嫡妹陆氏做了继室,裴随被抱养在陆氏膝下,叶繁也随之深居简出,甚少踏出她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低调非常,有时候府里头上上下下甚至都记不起来还有她这么个人物。
裴摇光看着沉默不语的叶繁,她不怎么喜欢对方投来的那般眼神,但裴摇光早已擅长掩藏那些情绪,面上仍是笑意晏晏,她柔柔出声问道:“叶姨娘,这是准备往何处去?”
叶繁回过神,将目光从裴摇光身上移开,那双生得分外动人的凤眸光彩暗淡,她低声说道:“老爷今早传话来,说是想要用些桃花糕,所以我便打算往醉玉园去摘些桃花瓣。”
醉玉园是裴家后宅专门栽种着片桃花的园子,京都时兴以各样名头举宴,裴府各房的夫人小姐每逢花时,都爱下帖子邀些亲眷好友来醉玉园举宴吃酒,言笑晏晏,曲水流觞,也算是件雅致事。
“桃花糕…”裴摇光清目流转,目光投向枝头,有着不加以掩饰的讽刺意思浮在她眼底,淡淡说道:“原来父亲也会犯这样的口腹之欲,真真是难得得很,到底是我养在温泉庄子太久,对父亲失了更多的了解,着实可惜。”
裴摇光浅浅笑起,琥珀瞳又化成澄澈宁静颜色,她转眸看着叶繁,轻声笑语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耽搁叶姨娘的时辰了。”
裴摇光如此讲,叶繁的步子却仍是未挪动,她站在长廊上,眼睛不知是看着裴摇光,还是看着她身旁的那株桃花树,不言不语,沉沉良久,惹得裴摇光都不由有些惑然地看向她。
“三小姐今日是进宫了吗?”叶繁有些犹豫,迟疑良久,最终还是低低地问了出来。
裴摇光轻轻点了点头。
叶繁看向裴摇光,声音落得很轻,幽幽说道:“若是夫人知道了小姐如今造化,应该也是要为小姐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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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公主成大业”
李悬黎觉得崔寂不是脑子有疾,就是鬼上身。
否则她实在想不通昨日早朝上还针锋相对的崔寂,怎会大摇大摆跑过公主府,口口声声要洗手给她当个贤良淑德的驸马。
瞧着刚刚还在自个面前装模作样的崔寂,现在却在公主府那帮门客面前大摆正室的高傲款,说是待他做驸马后,就要遵循一夫一妻制,把这些以色事他人的佞幸之辈通通发卖。
李悬黎再次确认,崔寂绝对是疯了。
*
李悬黎乃当朝齐光公主,皇帝纵得她一副骄横跋扈脾气,十四岁时候她就闹着出宫建府,养面首养得满长安都知道公主帷薄不修的艳名。
最叫人不能容忍的是,仗着皇帝宠爱,李悬黎竟敢光明正大地插足朝政。
叫百官连连摇头——齐光公主一介女儿身理应该柔顺敬慎,好好侍敬公婆,生儿育女。
她怎能竟干些儿郎才能做的事!她李悬黎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
所以宫宴上,瞧着醉酒的皇帝晕晕乎乎说要给李悬黎赐婚,终于寻着机会羞辱李悬黎的文武两眼放光,满长安城的世家公子一瞬间不是心有意中人,就是虽面色红润,但生有一娶李悬黎就发作的重疾。
他们以为是折辱李悬黎,结果一抬眼,高坐上头的李悬黎笑意盈盈,完全没把他们给放在眼里头。
直到崔寂满面笑意,昂首上前。
看戏的李悬黎霎时颦起眉来,头一回与诸大臣达成了共识——崔寂果然是疯了。
*
崔寂一睁眼就知道又回了十七岁那年。
好几辈子前他身怀贤臣系统穿越娘胎,鸿鶱凤立,不过十五岁就三元及第,为博陵崔氏麒麟子,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成了夺嫡炮灰,被李悬黎暗算而死,死前记得最深的是李悬黎故意笑得无辜柔弱的模样。
好张漂亮脸蛋,好个恶毒妖女。
重来的第二世,崔寂步步走得如履春冰,结果却是落个鸟尽弓藏的收煞,临死前脑子里浮现的还是李悬黎,她棋差一招,饮鸩自绝,一双眼好亮好亮。
第三世,崔寂上蹿下跳给李悬黎添堵,终于打败了李悬黎那一众皇兄皇弟,成功登顶李悬黎最厌恶的第一人。
帝位争夺最后关头,李悬黎狠狠捅了崔寂一剑,她也被利箭直插胸口,临死前,李悬黎眼里头只有崔寂一人,崔寂感受着穿心之痛,却忍不住志得意满。
她杀过他,他也害过她,彼此相欠,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的孽缘。
所以,崔寂很认真地想,他帮李悬黎争皇位也是件正常的事。
有人故作好心劝,道齐光公主心狠手辣,日后登临大宝,必然是大肆杀戮,崔寂还是早为自个寻些后路才是。
崔寂幽幽一笑,唇红齿白的漂亮脸蛋却浑然恶鬼降世:“悬黎登基,我自然就是她的皇后。”他语调甜蜜上扬,“不然呢?”
“和我妈成为年代文冤种后”
林俪生穿越了,穿成某狗血苦情年代文里与她同名同姓的冤种女儿。
在文里,原身随改嫁亲娘一同住在继父家里头,娘俩都是任意揉捏的面团子脾气,被继父连着四个继兄妹当保姆样欺负。
让工作,替下乡,帮捐肾
被打,被骂,被推下楼
终于到了剧情末尾,功成名就的继兄妹四人瞧了眼瘫痪的亲爹,对着还在当牛做马的原身唤了句“妹妹”,朝着原身亲娘叫了声“妈”以后,就把亲爹扔给了这母女俩。
而没钱没利还有一身病的冤种母女俩热泪盈眶,我们终于是被认可的老刘家人了。
林俪生看得口吐芬芳,没成想一睁眼,冤种竟是我自己。
不过幸好的是,她亲妈陆湄女士也一并穿越进来了。
从此,圣母的妈,柔弱的我爆改为强势的妈,霸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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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夸着,但大杂院里其实都把刘家那对外姓母女当笑话瞧。
瞧着那软包子样的母女俩离了刘家,个个都等着看乐子,结果人家母女俩乐子没瞧上,反而是自己家的乐子成了大杂院里头老太太的嚼头。
这家里是姐妹争夫,那家里是兄弟阋墙,另一家是寡妇门前舔狗多……
大杂院里热闹多,瓜子可乐八宝粥。
等忙着吃瓜的群众反应过来,曾经被人瞧不上的母女——
一个是著书立说,大医院都在争抢的医生,就连外国人都要坐飞机来找她治病。
一个是意气风发,各地皆有工厂店铺的企业家,听说整条街的房子都在她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