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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脚下生风地走着,这般明媚的阳光晃出地上的一片碎银。啾啾的麻雀也似爱着这般的秋色,在一片片轻暖的梅树间穿梭,灰色的身影竟是动人可爱的点缀这片有点寂静的院子。
刚刚忽然有暗卫传话来说,梅先生叫她过去,那银色的一片纯粹莫名有点摇曳,脚上像长了根,立在西舍里眺望着远处依然不谢的梅花出神。向左早早被叫去暗庄,据说水二爷今天来视察,专门挑选了梅园的几个孩子在斗兽场训练,想来暗庄的主人要有所行动了。
怀着满腔心思,我跟随一个陌生的青衣暗卫走去梅先生处。这位青衣相貌清秀,却一脸的淡漠,紧紧抿起的薄唇透出一股寒气来,还不如那个逮我回去的小厮!
那妩媚美丽的二爷,已经多日不见了。
可是多日与向左相处,那与世的隔膜感竟然虽时日慢慢消逐,想起初来这个繁华的凤城的时候,重返人世的激动和新奇,有一股生的甜美涌上心头,活着真好……
梅园的奇巧山石在一路上斑斑痕痕地掩映,乌墨般的石头像精致的砚台砚出的水印,轮廓不分明地在一湾碧湖边绽开,原来通往梅先生的住处“梅月阁”有这么一处胜景~
心思一晃,一条干净平整的青石小路出现在眼前。路一直延伸,尽头是一扇低矮的柴木门扉,门扉上面搭了一簇发黄的茅草,草草掩住雨淋日晒,朴素得古味盎然,让人一晃又滑入一种无端的思绪,仿佛历史以一种难以揣测的轴端展开,挑开了门扉后面掩藏的东西。
梅先生如画一样宁静地站着,梅月阁果然清风淡雅,团团金菊开得如火如荼,散发出幽幽的隐香,正应了那句“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梅先生回过头来,面带如风的微笑,眼睛却没有任何内容。
我扬起头,正遇上他深暗的目光,那笑容挂在这样白净的脸上,让人也眩晕于那儒雅英俊,颀长的身材,发着淡淡月色的头发衬托出他更美的轮廓……
正当我发愣间,那个暗卫已经悄悄离去,梅先生唤了我一声,小刀,你和李碌碌打架了?
原来要说这件事,心里暗暗放下心来。
我按向左叮嘱的,向梅先生躬身谨言道,是的。这里的等级还真深严,规矩也多得累趴几头牛,还好我不是牛!
向左一脸无奈,酒眸闪烁得灼人,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他自己一定会很乖地规矩起来。
听了我的回答,梅先生似乎并未继续发问,只是摇着头看我。
一个时辰的后背生烟,才听到他继续说,平静的语调夹带着冷漠,你曾在狼群里待过,但是你出来后便能说我族语言,那么……他的声音沉沉,我手一抖。
呜,烦,师傅开口,徒弟不能随便打岔,只能回答问题,小向的声音又飘在耳边。只得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应该记得你原来的父母亲人吧……
天啊,我怎么会记得,那小孩被狼妈衔进去时一定吓死了,她一个异域的灵魂才穿越过去的嘛!
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一脸清明地回答道,弟子不知,那时我还年幼,不记得了父母的长相……
一点印象都没有麽?梅先生淡淡如菊地说。
我愣了一下,忙回答道,是的,弟子在狼洞里生活了四五年,我夸张了点说,确实不知!
呵呵,梅先生笑声一扬,那你怎么会说这么熟练的南国语言?!
一股暗暗的杀气从他身上迷散开来,我缩在瞳孔的最深处,看着这个人面若雪的梅先生,他的周围似有千枝的菊花凋谢,一改往日的儒雅……
是的,这是个漏洞,一个难以弥补的漏洞!要知如此,当日不改那么急于说话,而引来怀疑了。
记得在无数个宫廷事变,江湖恩仇中见到无数装聋作哑明哲保身的人,我怎么一个现代人的头脑这么傻呢!啊啊,一个傻呆冥顽不化的狼女!……………………
我接着上面的思维,搅尽脑汁地琢磨着弥补这个漏洞……
梅先生,我一副可怜巴巴地小样喊了声。
眼睑低敛,睫毛像蝴蝶闪动的翅膀,恨不得扇出晨叶下的两滴泪来。
梅先生若然有些动容,只是驻了片刻,他忽然转身不再面向我,不远处的花丛淡出点清冷来。
天气有点转寒了,不知不觉间。
梅先生又望了一阵,方转过头,淡定地说,你走吧。
我的眼泪还没下来,双眼圆睁,暗恨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清澈地微笑一下,道了声谢转身走开。
后背两道目光却越聚越浓,似化不开。
刚走进梅林,却见西边天空一片火红,映得血色欲滴。
心里一阵悸动,腿脚发软,那不是西舍的方向……
这时一股浓烟蜿蜒升起,蛇一般缠住那红色,我的头脑一涨,抬脚跑向那片浓烈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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