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回眸处（宫锁心玉素言同人）

　　华容不敢想象若是她无法完成任务德妃会如何待她，这宫中有数千宫婢，她若不行，换一个不就成了。她不相信德妃真的如面上那般和善而又与世无争，所以她懂了她笑意盈盈下的野心。或许华容其实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可她真的怕一步行差踏错便如那些嫔妃那样死无葬身之地。山海亦可平，难平是人心。所以她赌不起，紫禁城里从来不缺支离破碎的冤魂。

　　不会背是么？华容淡淡一笑，眉眼里是铺天盖地的阴冷。出乎意料地，她扬手便向素言的脸打去！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虽然很是冲动，但她心里也是有恃无恐。若是素言敢还手，她一定会闹大，到时候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素言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素言入宫不过多时，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华容的话更为可信。宫中人言可畏，真真假假织出一张扑朔迷离的网。入宫第一天便惹上这么大的事，没有人会真的想要去查清什么，况且若真是如此想必德妃也乐见其成。若是她不还手，挫挫她的锐气，也算完成可是任务。况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素言虽大吃一惊，心底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显然没有料到华容会如此，但也是反应敏捷。她兀然伸手抚向华容的鬓发间，漆黑如墨的发丝泛着淡淡的光泽，秀美柔顺。而华容伸出去的手，也就被素言生生横亘在半空，偏生素言还一副悠然自若的姿态，不紧不慢似的。

　　眸光交错间，电石火花乍现。素言瞧见华容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不甘，以及她指尖触及处的微微颤抖。素言轻轻收回手，心下已然有了计较。对于华容这样的行为，她根本懒得生气。只是德妃实在难缠，她怎会不明白华容的用意。华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既然不能开醉，倒不如拉拢。总归不会是坏事。

　　“素言见嬷嬷鬓发有些乱了，所以大胆整理了一下。民女失礼了。”素言微微福身，并没有为刚才之事动怒，全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她也是在给华容台阶下。

　　华容面上浮起一层难以言说的尴尬，但仍旧端着淡淡的孤高，终究是缓缓欠身道：“奴婢本意也是想教导姑娘，是奴婢失态了。”素言的反应让她始料不及，这个姑娘的手腕远非她能及。

　　华容倒也是个明白人，素言不由暗暗感叹，宫中便是如此，需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素言潋滟眸色里泛着诚恳，颇使人信服：“素言相信姑姑并非有意刁难，只是人活一世，但求明白，若素言愿闻姑姑教导。”她就不信，她都这样的态度了，还打动不了华容。

　　华容闻言浑身一震，似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明白？她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心中五味杂陈，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眉眼低垂，拍拍手示意身后的宫女把一沓书送上来，温温柔柔地说到：“这些书姑娘先自己看看，明日奴婢再来抽查。奴婢今日就先告退了。”华容没有再等素言开口，径直转身离去了。衣袂鼓动，背影潇潇。

　　素言轻轻收回眼眸，转身进了里屋。寒意似乎更浓了些，马上就要冬至了。许久平静的京城，似乎也因十四的回京和将至的冬至而掀起波澜。

　　北风荡漾，琼花争艳，绿叶在风中摇曳，又是一年早冬。小姑娘一袭藕荷色旗装娇俏可人，娉婷立于花枝下。青玉步摇在风中微漾，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给这冬日，更增添了几分暖意。

　　“格格，”柔和的声音随风淡淡飘来。从那院门外走来一个少女，淡蓝的衣衫在风中微微荡漾，眼眸微微下垂，显得十分有精神。“前几日吩咐奴婢打听的事已经有着落了，十四阿哥的确回京了。”婢女面庞上也泛着丝丝喜悦。

　　小姑娘转过身，嫣然一笑，眼中是纯粹的暖意。缓步向前，似是带着清风，身后花枝颤动，茶梅娇艳如胭脂的花瓣飘落了一地，恍若覆满身花雨而来。“果真如此，”小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笑意愈发明媚动人，“不过自他出征以来，我也许久未曾见到他了。”有几分怅然，更多的却是遮掩不住的星星点点的欣喜。

　　“那格格想怎么做？”婢女紧随着小姑娘，话语中似乎还透着些许打趣。自家主子从小与十四阿哥青梅竹马，感情颇为深厚，且素来对十四阿哥很是上心，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

　　“十四哥哥素来与八贤王交好，如今他新娶了福晋，我也只在婚宴上见过一次，想来是个面善的人。我这几日先与她熟络熟络，反正京中贵女与皇家女眷有交集也属寻常。以后，自然好说。”小姑娘歪着头笑得欢喜，如身后的茶梅花瓣般娇羞明丽，漫天星辰也比不上她眸中的明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大抵，十四哥哥一直是她的彩虹。

　　两名粉衣宫女翩翩而来，如初冬的一抹新生。只是两人手上都堆叠起了厚重难以计数的书，不由让人瞠目结舌。她们俩人安安静静倒是颇为默契，谨慎地放下书后便一言不发地行礼离去。着实体现出了德妃的“用心良苦”。

　　不用瞧也知道是些什么！素言心下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自上而下依次看去——《女诫》、《烈女传》、《女训》......名字似乎取得多姿多彩，却清一色的都是些宣讲三从四德的书。可她又不得不去看，当年身为贵妃也未曾遇到过这等事，却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真是时过境迁。素言随手拈起一本，书页在清风里飒飒飞舞，莫约叫《女四书》吧？嗯......没错。

　　“......”素言脑子有些不受控制地昏沉，前几日忙着畅欢楼的事情也未曾睡好，一进宫就面对各种发难，现下还不得不看这种书。罢了罢了，睡就睡吧！反正醒来再背也不迟啊，她从前时常熬夜，尤其是胤禛还未登基时，他们时常在晚上讨论时政。后来做了贵妃，便是彻夜的失眠......许久没有想起这些事了。最后一根稻草被北风折断，素言终于缓缓阖上眼眸。

　　胤祯来时，四下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绿色的纤影在风中只影飘摇，石桌上姑娘的容颜像水莲花一样温柔，柳眉星眼，婉约如画。胤祯有些怔怔地望着，有些挪不开眼。他蹑手蹑脚走到素言跟前，她的容颜近在咫尺。似乎睡得很安宁，大约只有这时，才是他们最近的距离吧。

　　素言纤细的手腕下隐隐约约压着一本书，胤祯不由有些好奇，小心翼翼瞧去。书名被遮挡着有些模糊，他努力拼凑辨认着，似乎是《女四书》？胤祯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抬眼望去，竟然还堆了一大叠这种书！胤祯顿时心中清明，怕是额娘让人给素言的。

　　胤祯自然不愿素言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素言并非寻常京中贵女。但额娘对素言的家室并不大满意，他刚才是明明白白瞧出来了的。可若是现在按捺不住闹过去，却也就正中下怀了。胤祯有些心疼地望着素言，眸色更沉了几分。他本想许她一世欢喜，却不想前路茫茫。但是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轻易得到的，若能执手，便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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