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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大白
一个稚嫩的童声:“妈妈,别哭了,我一定好快学成回来,回来,我要给您买一所大房子,一所像那个城堡一样的大房子。让妈妈像皇后一样住在里面。” 拉斐特城堡围场的外面,一间乡下的院子里,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老成,忧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越过就在咫尺的围场,里面就是那个王室的行宫。
拉斐特城堡位于加竺首都的城郊,广袤的围场周围是一片没怎么开发的乡下景致,单从风景的角度,确实没话说。一派田园风光,只是对于居住着,这里就如加竺的贫民窟一般。这里的孩子,很难受到良好的教育,这里的环境基本没有配套。生活极其不方便,甚至没有绝对安全的饮用水。
母亲听到儿子的话,本来压抑的饮泣声,终于还是无法控制,不可遏制的失声恸哭出来。知道,这一去,也许才是这个孩子翻身的希望,可是离别的不舍,没当过母亲的人,没办法体会。此时的茹萍,宛如被掏空了一般,连泪都流不出了。强忍悲伤。没停下手里打包的行囊,太穷了,连行李都没什么可以装的,茹萍希望可以有好多的行李,一直都打理不完,可以这样慢慢的装下去。
“清扬,这一去,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妈,我会拿到奖学金,买机票回来看您。”清扬的脸上有着10岁孩子没有的坚毅。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在别人的冷眼中长大,让清扬有着同龄人不具备的坚韧。
他虽然自小在“父不详”的阴影中长大,但是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造就了他自小就对艺术显示了与众不同的天赋,通过王室基金的选拔,获得海芋百合基金的赞助,得到赴美留学的机会。
这一学就是10年,10年加竺的城郊,几度花开花谢,几度云卷云舒。城郊变得很快,变得繁华,成熟。而他的母亲却在对儿子的思念中越来越苍白,终于在清扬出国的第10年,思虑过度,罹患绝症。清扬赶回来,这时的清扬师从美国名家菲利浦•塔菲,已经在国际崭露头角,原本想就此回国,报答母亲,实现走时对母亲的承诺。但是,归来的他却只看到这世上唯一亲人的病榻,只有这满头华发的母亲就要离世的通知。
茹萍在多年的等待中,早已耗尽了生命。离世前看到已经学成回来的儿子终于觉得可以瞑目。临终,却告诉了清扬一生都无法相信的身世,也给了清扬一生的改变……
之后,清扬葬了母亲,就在拉斐特城堡的郊外,墓碑可以看见围场。清扬亲手将母亲留给自己的一个古旧却明显是古董的盒子,一并下葬了。清扬始终没有打开这个母亲临终交给自己的盒子。在母亲的墓前,清扬没掉一滴眼泪。刚下完葬,还是热孝在身的清扬,转身就去了机场,没理会身后的议论。
“寡妇带大的儿子,多不容易,他的心可也够冷的,一滴泪都没见他掉。”
“可不是,这人尸骨未寒,就急着出国。连三天的孝都不愿意守。哎,人心不古了。”
……
机场候机楼的卫生间里,清扬实在坚持不住了,胃好像被人攥住了,又放开,一遍一遍。清扬忍不住大呕。全是胃液与胆汁,从茹萍去世,清扬就滴水未进,现在胃里什么也没有,只能一遍一遍掏空自己的身体。清扬没有泪,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清扬的身体里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为母亲讨回应得的一切。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清扬一直自责没有在母亲身旁,等待最终耗尽了母亲最后的生命。但是,也许母亲等待的不光是自己吧。
这种自责,却没办法宣泄。让全部转化了,有多伤,就有多恨。清扬继续在国外深造,终于满载荣誉。
一次接受专访时,主持人问,是否对自己的成就引以为傲,清扬的回答让闻者揪心。
听到问题,清扬只是摇摇头,陷入自我救赎的神色中:“没有,从来没有自豪。如果给我再一次的机会,我希望从来没有出国,从来没有学习绘画,我希望是那个加竺乡间平凡的农夫,守着我的母亲,哪怕一天。今天我所有的作品,无论多美,她都看不到了,所以,那些作品也就没了灵魂。所以,我永远不能被称作画家,充其量,就是一个画匠。”
主持人做过功课,知道龙清扬的母亲,最后主持人的ending:“希望你可以再找到一个让你的画作附上灵魂的人。期待您为世人画出不朽名作的那一天。”
……
2年前,龙清扬取得巨大的声望归国,按照当初与王室的协议,龙清扬成为王室御用画家。
5年的时间,没有冲淡龙清扬的悲愤。他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来到王室。
……
今天,拉斐特行宫,难得的热闹。王携太子一众人,来看未来的加竺太子妃。这是一次家宴,不是正式的宴请。只是双方的家人聚会。慕容枫与百合郡主,这边也只是皇后与律。惜星刻意打扮了一番,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越发消瘦的脸庞。慕容枫见到惜星的那一刻,精神半天回不到现下,强忍难过。惜星也是好多话,只是看着慕容枫与姐姐,却说不出。明显恭敬了的态度,让慕容枫有种拉起自己女儿回府的冲动。从来没见惜星的神情是如此,只是短短几个星期,惜星的脸上竟有了惜月的神色。
慕容枫也说不出那里不好。沉静、乖巧,一如他的另一个女儿,一如过世的左晓月,想到亡妻,慕容枫更是悲从中来,不知道怎么交待。慕容枫尽管难免悲哀,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对明显看到“改造”后的惜星特别满意的王后,谦道:“小女不堪,让我给惯坏了。往后还要王后多加教导。要是他们小夫妻将来可以琴瑟和谐,我在外务上也可少分些心。”
王后听到慕容枫的弦外之音,也只淡淡回道:“总理过谦了。这惜星天生丽质,聪颖过人。有她,当可为律儿分担多少琐事,这后宫我也可以交卸了,就是新来乍到,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不是还有我在嘛。”
慕容枫不接皇后的话,只回身低声对王说到:“听闻最近首相广邀同僚在高球俱乐部商会。不知道,王室这边怎么以为?”
王看见惜星的那一刻,就有些心不在焉,这惜星脸上的隐忍表情,让王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故友。虽小小年纪,就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母性,对动物的关爱也溢于言表。对亲情的极度渴求。克己、单纯、灵动的气韵,像极了萍。唯一不同的是,那表情后面天然的高贵,与坚定神色。难怪律的选择。这孩子只是有着自己的遗传,但愿他们可以有幸福的结局。惜星毕竟不是贫民之女,到底是慕容家的小郡主。
正在乱想,被慕容枫拉回现实。
慕容的问题,是王烦心已久的一个结。原来,首相的动作基本会顾及王室,均衡各方势力。现在一旦,已经不再掩人耳目,说明首相羽翼已成,盘根太深,不再好动他了。
王将话题转回给慕容枫:“玉郎怎么看呐?”慕容枫年轻的时候有个诨号,叫玉面郎君,所以王这样唤他。
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一旁站立的李道刚刚好听见而已,李道还是一身黑色缎面的司仪官服饰,几十年了,也没见他什么别的装束。几十年了,这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见得多了,最让人敬重的是,李道从来恪守本分,没有一句多的话。从不自恃三朝元老,作威作福。总是进退极有分寸。但因为现今的皇后从一入宫,就由李道一手扶持,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总领司仪官,皇后也只是太子妃,后来随着时间,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归位。所以,对皇后,李道总是多些建议与扶助。
所以,慕容枫与王的谈话并不避讳李道。慕容枫看似遵从王室礼仪,不将朝野的大小消息,说与皇后,但心底的打算,别人也摸不透。
王对这后宫未来的风云变幻,权势倾轧,也多少知道,只是静观其变罢了。比起外面对王室的觊觎,国家越来越艰难的运转,这些只能算是家务事。心下也明白,慕容枫这次来,多少要给女儿一个基础。不过就是爱女心切罢了。只是,要给慕容惜星铺下平顺的路,他总要出力,王室始终不吃亏的。
王也希望有了慕容枫这个老泰山,律的未来可以更稳定,这些年,自己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只是撑在这里。律虽然渐渐显露出生杀予夺,攻城略地,沉着冷静的一面,但这是政治,没什么好讲,即便你是天才,也需要时间。所以,都是拳拳的舐犊之心。王与慕容枫没有立场上的对持。有的只是统一的利益。
大家安静的吃着一顿饭,只有王与慕容枫偶尔低声的交谈。桌位相距较远,慕容惜星不时抬眼看向姐姐,在这份姐妹目光的默契流转中,惜月已经知道这个妹妹还有好多话要说,所以,餐后,见皇后也高兴,适时提出:“陛下,愚妹自幼丧母,好多事儿都没人指引,眼看就要大婚,我想和她谈谈。”
皇后看着大方得体的惜月,满口允诺。心里依然不免觉得可惜。怎么看惜月都是太子妃的上上人选,眉眼间就是一份母仪天下的风范,将来不知谁有福得了去。
惜月施礼,带惜星告退,转过□□说悌己话儿去了。
餐后,大家也各自散开,遵例,皇后要去寝宫小憩一下。律是小一辈儿,也无须守着慕容枫与王,所以,律一个人去围场走走,散散步。
一直走到围场湿地附近,看见几间原木的房子,搭这些亭子与木屋,原是景观中的部分,也为了走到这儿的人可以有个歇脚的地方,这里离行宫已经有了些距离,万一,下起雨来,也有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现在,因为这行宫里面有为数不少的御用画家、雕塑家居住。这些木屋也就成了,他们放置一些写生画架的处所。
律走到这附近,如期遇到龙清扬,今天,因为家宴,没有惜星的课业,所以,律推测他在这里。果然,没让律失望。龙清扬见到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也没有恭敬的态度。简单的点头示意,这也没让律意外。倒是清扬刮了胡子,露出清俊的一张脸,原来他略加修饰,可以是这样的耐看。
见他正在画一幅油画,却不是眼前的景致。画布上是一只三桅帆船在汹涌的海涛中颠簸,眼看就要被浪卷到礁石上。一位少女向大海深处走去。背影竟是如此伤心、绝望,一只踏入大海的脚幻化成一朵朵白色的海花,阻止帆船撞向礁石。
律有些许心惊,那少女的背影与惜星竟是如此肖似。律看着那风雨飘摇中的帆船,想起表面平静如水,却总让人觉得山雨欲来的王室,心底一阵阵发凉。
可问话依然是温和的口气,并没把对方的无礼放在心上:“清扬兄,怎么想起画《海的女儿》了。”
龙清扬回头,看了看律,心里冷笑,还真客气,“清扬兄”,和你又不熟。出口语气也很平和,内容却有点刺耳:“最近看到慕容郡主,忽然有了灵感。”
律的眼里有了愠色。想完全无视龙清扬的挑衅还真难。何况,律这次来,本就是想让龙清扬知难而退。所以,律没加收敛,一份王者的威仪自然散发出来。
“还没谢你,对太子妃的辅导。就要大婚了,这些功课对她的未来非常有帮助。”
清扬感觉到律的气势,听得出话里那份宣告从属的意味。却并不想退缩:“殿下太客气了,份内之事。可以拥有蔓越郡主——做学生,是我的荣幸。”清扬故意把“做学生”这几个字顿住。“份内之事”几个字,也让人听着不舒服,是与惜星的关系算份内,还是本身导师的身份算份内。
律听后竟笑了,收了笑,一字一顿道:“龙兄也该知道适可而止。别一再——测试我的底线——在哪里,你不会想知道的。”律根本不屑用权势压人,不会动他。也不是真的担心惜星与他有什么,只是不愿传出是非,影响到惜星与王室的声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守护惜星,怕她受到伤害罢了。
龙清扬看着律的背影,非常满意现状,简单几句话就测试出律对惜星的在意程度。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律的出现,清扬并不意外。这场对手戏早晚要上演。只是,后来的这个人,让清扬有点措手不及。清扬没预备要见到他。
王就在附近,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待律走后,才现身。
王非常直接,直奔主题,不想粉饰,也不想回避任何事:“有些事是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愿解释。也不奢求你的心里没有恨。但是,你要明白,不管你心里怒也罢,仇也罢,都不该牵扯无辜。有些事的后果,不是你能承载的。”
王所指的是,一旦龙清扬展开报复,即如他所愿,律与王室最终受到伤害,那种结果才是他负担不起的。有一天,他会明白,报复别人,始终不会让自己得到救赎,而血浓于水,最终亲人的受伤,那种结局必然返过身来长时间啮食他自己。
但在龙清扬听来,王只是担心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律罢了。以为破坏王室的罪责自己会承担不了。现在的清扬,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他不惜一切,只想拿回本也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属于在天上的母亲的一切。
龙清扬看着眼前这个满鬓风霜的王者,这不光是律可以光明正大喊一声的父王的人,也应该是自己可以站在阳光下,叫一声父亲的人。无法承载母亲是被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势而始乱终弃的。最终更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剧。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清扬就被这个事情凌迟着。没人可以了解清扬内心那种痛到没有眼泪可以流出的伤。
龙清扬没有一句话,只是直视着王的眼睛。只是要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丝愧疚。王的目光磊落,有的只是望向律时一样的慈爱。清扬看不清这些。清扬在长大的过程中,母亲给他的教育非常好,他没有怀着无父的烦恼,虽然有些早熟,比常人家的孩子敏感些,但是,从来都是洒脱的,因为,自小就有些艺术方面的天赋,所以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为出众。虽然,长在不同的环境,但是清扬与律有好多相似的地方,气质、秉性,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清扬比律大两岁,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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