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

　　“对了，今天有这么冷吗？”展钦指指周似锦的牛仔外套，再指指自己身上穿的卫衣。
　　“我怕冷不行啊！”
　　“行。”

　　现在时间还早，周似锦抱着江景川，两人用手柄连着电视玩双人游戏。玩的是街机拳皇，江景川毕竟年纪小玩不过周似锦。十几岁的高中生欺负几岁的小孩，一点也不手软和害臊。
　　小家伙输了好几次，再又一把输了以后，“小锦你太厉害了，我要让我哥来和你pk！”江景川转头就去找展钦。

　　“哥哥，哥哥。”江景川从这边的沙发跳到另一边的，走过去发现展钦没有回应他，“哥哥？”
　　周似锦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一看：“小川过来，你哥哥睡着了，别吵他，我让你半格血。”
　　“好呀，好呀。”又蹦回来乖乖坐在沙发上，江景川拿着手柄跃跃欲试。

　　周似锦让人物站在原地挨打，一边看向展钦那边。展钦就那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阳光在他闭着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带上一层柔光。
　　让人觉得，很温暖。

　　“开始了！”江景川说。
　　“好。”周似锦漫不经心地操作人物。
　　江景川不知道点到什么，他的人物一个回旋踢，把周似锦的人物踢飞上天，然后开了个大。原本就只剩下半管血，一下血槽就空了。

　　Game over.
　　大意了。
　　周似锦收回思绪。
　　江景川则高兴地在沙发上一跳一跳。

　　待展钦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饭时间，揉揉微酸的肩膀，走进厨房，周似锦已经围着围裙开始切菜。
　　“噗。”展钦看见周似锦穿着的围裙——粉色的，凯蒂猫的。
　　周似锦掰开青菜：“笑个屁，这里只有这种围裙。”
　　谁知展钦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个蓝白格子的围裙，“不好意思，这里还有。”然后自己穿上了。

　　？？？
　　“有病吧，为什么要藏起来？”周似锦盯着展钦。
　　“因为江一尘，也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为了在朋友来这里玩的时候，营造一种自己是一家之主的假象。所以男式的这个他收着没用，不过其实他平时都用的你身上的那个。”展钦朝他努努嘴。
　　“……搞不懂你们。”

　　展钦在一旁洗菜，周似锦热锅，偶尔一个眼神交流，展钦就递上用具，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倒下油，周似锦突然问：“大少爷，你那一身高仿淘宝货怎么回事？”
　　“嗯？”展钦低头看了看他现在穿的衣服。
　　“不是这个，你刚开学那段时间穿的。”周似锦注视着油锅，看到起烟以后就把青菜全倒了进去。
　　“喔，那个啊，我奶奶买的，她就喜欢上某宝，我问过她，她说喜欢抢东西那个过程……反正买都买了就随便穿穿。”

　　“喔，那打工的事？”起锅，再洗了一边锅以后，开始抄肉。
　　展钦把青菜端出去：“那是展颜开的店，叫我过去帮忙。”
　　“啧。”

　　正要切开辣椒放下去，展钦握着他的手说：“别放，不吃辣。”
　　周似锦回想到第一次请展钦吃饭：“不吃？那你上次在食堂……原来是辣哭的啊。”
　　原来不是感动哭的。
　　“对啊，那天的肉都是辣的，我吃不来。你该不会……以为我，太久没吃肉，感动哭了吧？”

　　不好意思还的真是哦。
　　“闭嘴。”

　　等一桌饭菜做好，周似锦解开围裙，本来是一个超凶的校霸人设，怎么现在这么娴熟地给人做饭呢？

　　“你为什么会做饭？”展钦帮忙收拾着厨房。
　　周似锦刷锅的手一停，说：“小时候，跟我妈学的，她说要会做饭才娶的到老婆。”
　　冲着展钦一挑眉：“娶一个你这样不会做饭的老婆。”
　　“调戏我呢？想法过于危险了。”展钦一笑。

　　周似锦将锅冲洗了几遍：“可笑的是，周平云从来没进过厨房，秉着那种传统观念‘君子远庖厨也’。”
　　“我……”展钦想要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不用说安慰我的话。我没事，吃饭吧。”甩甩手上的水，两人一同上桌。

　　桌上已经有一个小家伙急不可耐地等了段时间，因为家教严，江景川没有先吃，而是坐在高凳上，摇着小短腿，嘴里咬着筷子，等两个哥哥上桌。
　　周似锦也坐在凳子上，展钦给两个小朋友打饭。

　　又陪着江景川打了一下午游戏，周似锦最后终于有了那么点良心，让江景川赢下比赛。和江景川挥挥手告别，展钦送周似锦到门口。
　　周似锦穿好鞋，对着西南角一指，说：“那边，我家。不过你最好别去，因为我几乎不住在那。”
　　理由简单明了，不愿待在周平云待过的地方，不愿悲伤。也好在，自从回国以后，那边，周平云就很少去了，大部分只有他和秦芸两个人生活，也能算得上是家——他和秦芸的，没有周平云。

　　展钦从窗户看着周似锦撑着把伞，往西南角走去，最后化为一个圆点。
　　他那段时间是什么感觉？彷徨、怨恨还是无助？亦或是……

　　“哥哥，来陪我玩会。”江景川扯了扯展钦的衣角。
　　展钦捏着江景川肉呼呼的脸说：“你作业写完了吗？”
　　江景川一跳脚：“哥哥！你怎么和我妈妈一样讨厌！还是小锦好，跟我爸一样和我玩。”
　　展钦坏坏地一笑：“那你找小锦当哥哥去。”
　　“才不要，我要和小锦做好朋友。”江景川说完，自己把电视关了，不情愿地从小书包拿出作业。

　　“滴”按完指纹，周似锦收了手，“咳咳。”偌大的房子太久没有人长住，空气中弥漫着灰尘。
　　朝客厅上摆着的秦芸的照片摆摆手，“下午好，妈妈。”
　　接着走进自己房间，找出一个行李箱，把各种厚衣服塞进去，拖着沉重的箱子回了学校。

　　已经是十月中旬，如果班服再不选好，就来不及了，张甜甜从体育老师那边要了一节体育课，专门用来选班服，展钦作为班长，有条理的把大家选出来的几款分组，最后让他们自己投票，做完这些因为前一天晚上江景川闹得他睡得有点晚，犯困，就站到走廊去吹吹风。

　　教室闹哄哄的，周似锦待不下去，站起来也往门口走，被张甜甜拦住，要求选一个，在心里“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了一番，选择了第四组——jk制服。
　　一出门就看到展钦撑在栏杆边，他走过去，恶趣味地一拍，想要吓唬他，人是没吓到，倒是让展钦握着瓶子的手一松，直落落掉了下去。
　　“小心！”

　　正下方站着几个女生，分成两拨，像是校园欺凌一般，一波只有一个女生，另一个波看似大姐头的女生正巧和单独的女生说话，站在了一边，水瓶掉下来，正好会砸到她们。
　　那女生应声抬头，眼疾手快地拉过大姐头，一个回旋踢，把水瓶踢开。

　　还好没事。
　　展钦抬手直接给周似锦一个暴栗。
　　“哎。”周似锦瞪他，表示不满。
　　“你瞪个屁，走。”展钦牵起周似锦的手腕。
　　周似锦问：“干嘛去？”
　　“道歉。”拉着周似锦直往下走。

　　大姐头扫到展钦的出现，推开那个女生，和一帮小姐妹站在一起，像是做了错事一样低着头。
　　轻巧地松开手，展钦走到女生面前。周似锦在后边插着兜，吊儿郎当，冒出一声“咦？”
　　“怎么了？”
　　“等会说。”周似锦在展钦身后，在他耳边说。

　　站在原地，把零食撕开一个小口，自顾自地吃着，大姐头那边看起来倒是有些紧张。
　　“渺渺，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展钦说。
　　余渺渺：“？”
　　大姐头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周似锦咧着嘴笑着说。：“刚刚那个瓶子，他丢的。”手指着展钦。
　　“啪，”展钦一拍，“废什么话，赶紧道歉。”
　　“得。”对着余渺渺和大姐头微微欠身，金口吐出两个字，“抱歉。”
　　仿佛收到惊吓一般，大姐头又说：“没事，没事。”领着一帮小姐妹匆匆离开。

　　隐隐还可以听到几句。
　　“卧槽卧槽，锦哥和甜姐道歉哎。”
　　“没看到是主席让他道歉的。”
　　“锦哥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
　　至此，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一帮人走后，展钦让周似锦再对着余渺渺道个歉，周似锦说：“不是说过了。”
　　展钦说：“不一样，上次那个自行车记得吧，人家的。”
　　“哦，对不起啊，擅自借了你的自行车。不过你的自行车不太好骑哎。”道个歉还自带嘲讽。

　　余渺渺一听，捏紧包装袋说：“什么？就是你，太过分了，我不接受！”
　　“我已经道过谦了，接不接受是……”身边展钦给了他一脚。
　　“啧。”麻烦。
　　周似锦说：“我请你吃东西，赔偿你，就你手上那个。”
　　余渺渺哼一声：“一包东西就想让我原谅你，不可能，十包也不可能。”
　　“十五包。”
　　“你别以为……十五包我就会妥协！”
　　“二十包。”
　　“成交。记得偷偷送过来，不能被鱿鱼发现了。”
　　“明白。”
　　像是特工接头一样，神神秘秘地对话完，两人一拍即合，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

　　这会儿，轮到周似锦拉着展钦上楼。
　　像是不经意间，展钦问：“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
　　周似锦走在前头，不带停顿说：“哦，这就是我刚刚想和你说的。她就是前一个月昭昭点的那个老大。话说刚刚那一踢真漂亮，难怪昭昭会让她和我打。”语气带上少有的赞赏。
　　展钦突然停下来，把周似锦带得一滞，周似锦转头，展钦说：“你可不要喜欢她，她可是沈学长的小姑娘。”
　　一听这话，踩在两级台阶上的周似锦俯下身来，靠近展钦，对着他脸上吹了口气，笑了笑说：“你瞎想什么呢？嗯？”
　　“只是提醒你一下。”

　　再回到教室时，周似锦走前选的第四组，得到的票数遥遥领先，而李洛一干人等，对着周似锦眨着眼，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方程乐则是“我懂我懂”。
　　周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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