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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答案
陆烟轻一听,对这美艳绝伦的女子顿失好感,果然是不怀好意。“除了饿肚子外,我最讨厌被人要挟利用。大不了就让这腿疾纠缠我一世,和现在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女子感到意外,眉间一挑。“哦?难道你就不顾焦抱朴的死活了?”
“你若要抓他,我定是拦不住。就算你不抓,也有别的神仙在追寻他的踪迹。我能为他做的都已做了,可要谈保护和相救,我实在不够能耐。仙女太抬举我了。”陆烟轻两肩一耸,故意做出毫不关切的模样。
女子看着离去的背影冷笑,纵使在天上也从未有人敢违逆她的心思。
只要地界一日不归降天庭,仙神便一日无法进入地下砍去锁凰柱,收回最后遗落下的散识。白鹿不愿打破三界为安的律令,决定耐心等,她的野心却万万等不得。
仙神不得入地界,凡人却能入。本以为人间散识已被白鹿搜寻尽,今日却突有感应。想不到这凡间女子背负的术力先前过于微弱,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竟成了漏网之鱼。
只要这凡人进入地界,砍了锁凰柱将散识召回体内带出,她便会将其带入天庭脱炼。
一道细窄的、绚丽流彩的光芒在流霞的指尖缠绕。“莫非真以为人定胜天?呵,我到时就让你感受一下身不由己的滋味。”
***
咳…
所幸黑夜浓深,辨不出滴下的血色。又是腥甜泛苦的滋味,胸口隐隐作痛,应是将手捂上胸膛,向兰舟却是放在了颈上。
噬妖丹已快食尽,今日又受了伤,牵动内力耗损了本就虚弱的元气。那人说的没错,这白衣男子时常光顾南烟楼,果真是冲着自己来,且他知道面对的是半死人,已是手下留情。
陆云薄则靠在侧院的树旁,被扯碎的裙摆迎风飘荡,似是她惴惴不安的心神。
是暗紫色。
即使向兰舟迅速地将受伤的手抽回,即使他攥紧了拳头,她分明是看到了。难道修仙人的血都是这怪异的颜色?难道学成而归的仙术抵不了白衣男子的一击?
还有妹妹…踏马桥边单纯快活的是她,醉雨楼里出手伤人的也是她,姐妹俩竟已相隔得越来越远。
还有…他对她…
陆云薄见过向兰舟挂在屋内的卷轴,更记得他看向画卷的眼神,就同望向妹妹的一样。
陆云薄扶上愁皱的额头,混乱的思绪仍在一点点加重重量。
而此时陆烟轻仍在街上游晃,她不想回向家面对姐姐与向兰舟,也不怕去踏马桥撞见戌尽欢,今夜究竟能在何处借宿?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罗宅的院墙前,熟悉又陌生。犹豫之际,月色下一个高大的黑影投射上墙身将她遮蔽。
“为何不进去?”
“我怕乱闯会打扰到你们。”
一声轻叹。“在这儿,你什么都不用避忌。”黑袍扶上陆烟轻的肩膀将她带入石宅内。
石院的桌上有一个碗,碗中盛着黑糊糊的不明物什,罗刹鸟刚摆好筷子,院子一侧的房门便打开了。
“呼,真是舒服啊。”屋中的烛光自陆烟轻背后映来,未干透的长发上还隐隐冒着热气。
淡眸中满是她的轮廓,瞧着她一步步走近。
两三颗水珠顺着耳后淌下,他的视线沿着脖颈泛着光亮的水痕滑落,吸入她胸前的布袄里。那厚实的袄衣丝毫掩不住异样的起伏反将曲线放大,有些松开的领口像诱敌深入的秘密。
罗刹鸟忽然挥袖灭去屋内烛火,夜色遮住了他烫红的耳廓,他清了清有些闭塞的喉咙。“你的…护甲呢,为何不穿上?”
“刚刚被我拆成竹片烧水了,最近突然厌倦了伪装。”陆烟轻说着左手燃起掌火,右手执上筷子尝起了黑糊糊的食物。
可恶…那掌火在她身前摇摇曳曳,将布袄上的水迹照得旖旎。罗刹鸟不由自主向暗处退去,仿佛眼前的女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黑色的食物沾上了唇,似他黑烟的抚触。陆烟轻伸指细细抹去,再含入嘴中吸吮,罗刹鸟也不经意抿紧了嘴唇。
“这是你的手艺吗?虽然难看了些,但是味道不错。深夜时分,唯有食物可以慰籍,嗯,你够懂我。”
黑影却在暗处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陆烟轻知他所指的是虚音派一事,嘴角一扬,指节轻击石桌,示意罗刹鸟坐下。她在他的面前总是这么一副兄弟的模样。
“要我收下歉意,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发现被欺骗,你会如何?”
“是被你骗吗?”
陆烟轻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罗刹鸟依旧立在阴影里轻笑着道:“认了,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不对不对,以我为例似乎不妥。若你被你看上的那位凡间女子欺骗了,会有何感受?”
“这有何区别?” 罗刹鸟心中一动。
“两者当然大有不同!”陆烟轻起身立于石桌前,望着天中朗月害羞地笑了。“因为你或许觉得她很特别,对她情有独钟,两人心灵相通。”
罗刹鸟觉出她神色有异,抬眼看向明月,忽然眉间一跳,原本心中涌着的热血霎时燃出妒忌的火焰。“你真的想知道?”
“想!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因此远离她、怪她?”话音刚落,自暗处劈来一道甚是凌冽的风,桌上的碗被掀落,陆烟轻半身被推至石桌上,磕向桌缘的腰部被一只大手护住。
“我不会远离她,我会令她无法离开我的身边。”
双手被罗刹鸟的虎口缚住,黑袍缓缓压至她的身上,结实刚硬的身躯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你答案。”
罗刹鸟的气息是炽烈的,黑烟自他身后升起将月色蔽去,他要她的眼中只有自己。淡眸如燃焦一般闪动着玄色的光芒,五官坚毅的轮廓似一把兵器散发着命人臣服的邪戾。
陆烟轻咬住下唇试着扭动挣扎,脚尖在地上无力乱蹬,却激得他越发用力,像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猎物垂死反抗。
“我不止会怪她…”身材高大的罗刹鸟弓起背脊,留给陆烟轻喘息的间隙。“我更会罚她。”
附在陆烟轻腰上的手突然一抬,令她立时两脚离地。
屋子中央的浴桶还散着香气被忽然急闯进来的黑烟劈开。烛光登时大亮,陆烟轻只见温热的水在房中四溅,身子落至榻上,透着香樟清香的帷帐缓缓放下。
罗刹鸟立于帐外,叹了一口气。“早点休息。”隔着薄幕,他看向她咬破的唇,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这是挑衅,哪儿有半分歉意?!”陆烟轻气愤地掀开帷帐,冲他掷出木枕。罗刹鸟比她更快,扼住了她的手腕,也瞧见了腕上被他勒出的红印。
罗刹鸟顺势将手腕向胸前一拉,陆烟轻重心不稳扑进他的怀里。一手环住她,一手弯起她的双腿,将陆烟轻放倒在榻上。
被褥被抖开,在落至她身上前,罗刹鸟自被下抽出她的布袄扔在地上。
“你…你你你…!”
他对着被褥一抚,被褥便牢牢定在榻上,边缘恰好落在陆烟轻的嘴上将她未说出的话堵住。
“唔!唔唔,唔!”
他挥开长袍坐在榻边,弯起五指轮番刮着她的鼻梁,陆烟轻气得只能猛翻白眼以表抗议。罗刹鸟的脸上终于化开笑意。“怪我平时过于纵你,使你忘了自己真正面对的是谁。”
***
第二日。
“少爷,有虚音派弟子前来拜访。”有家仆隔着门说道。
屋内,对着画卷久立的向兰舟手中茶杯一跌,心中犹疑。他穿上厚厚的外衣裹住自己的脸,勉强支起身子往侧厅走去。
只见侧厅内一白衣男子正闲适地坐在椅上品茗。
向兰舟苦笑一声:“我已是将死之人,公子又何必到访,多此一举。”
“救你性命,如何算得多此一举?” 戌尽欢拿出一个漆盒摆在向兰舟的面前,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十颗噬妖丹。
“公子好诚意。”向兰舟乏力一笑,将漆盒推开。此人谎称是虚音派中人将自己引出,如今又以妖丹为诱,真是将事端前后摸得清透,可惜他猜错了一点,错以为他向兰舟还想残喘性命。
见他不收,戌尽欢微微一讶,疑惑地打量着他紫灰的脸色:“莫非你仍有噬妖丹在手?”
向兰舟摇了摇头:“错,大错特错。我于仙道,身败名裂;于双亲,不孝不敬。只求速速了断残生,求个解脱罢了。”
呵,若真是求解脱,又何苦自拾仙台上强撑着回来。戌尽欢拿起一颗噬妖丹,在手上搓揉着:“前有云轻亭,后有醉雨楼,你躲在柱子后的坏习惯,还真是难改。”
被说中隐秘的心事,向兰舟左颊一搐。
“你可知陆烟轻已受此事牵连,更被认作是刺杀虚音派弟子的凶手。若你不出面指认,便是给噬妖丹交易的祸首去夺她性命的机会。”漆盒在戌尽欢的掌下化雾消散,原来只是幻影罢了。
向兰舟露出诡异的笑意:“你千寻万寻的祸首就是我,认罪书都已经写好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以为放虎归山、将错就错是在保护她?” 戌尽欢端着的清冷架子碎了,他没想到向兰舟会如此头脑简单,对陆烟轻的安危顾虑如此之浅。
“就算你揽了莫须有的罪名,可你死后,如何保证他们会真的放过她?只有你活下去,找出幕后之人,找出威胁陆烟轻性命的人,才是对她真正的保护!”
向兰舟此时是真的笑了起来,干裂的枯唇再也裹不住渗血泛紫的牙龈。“只有我不帮你揭露虚音派才是对她的保护。知道为什么吗?”
他侧过了头,贴近戌尽欢的耳畔,轻轻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天帝真正交付给你的任务是什么。白、鹿、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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