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天

　　在休息室里呆了好半天，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我换好了衣服心有余悸的走出图书馆侧门，却因为路前方灯光下的人影止住了脚步。
　　天空还在飘雪，而他就在昏黄灯光下默默看着雪花的飘落。黑色的大衣，黑色的头发，黑色的靴子上都沾染上了雪花的白。
　　很美好的一幅图景，就像大二那年A市的下雪天，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
　　路上的人一个一个的从我的身边经过又再次经过他走到路的尽头，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再动，而他却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自然的转过身子来与我遥遥相对。
　　他的眸光深邃幽远，带着一丝受伤的感觉，我没有戴眼镜却还是感觉到他焦灼的目光。微怔了几秒，我撑着伞，踩着雪慢慢走到他的跟前。
　　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可是瞬间又恢复到原来的幽深模样。把伞举高，我将他一同纳入伞下。
　　“学长，好几不见。”
　　稳下心神，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自然。
　　“嗯，好久不见。”
　　没有再说话，我们都默契的转过了身子朝着路的前方踱步慢行。
　　他很高，我举着伞虽然不算困难但姿势还是影响了我的正常行走。
　　他也察觉到了，先是无声的低下脑袋，随后便是自然的从我手中抽去伞柄，“我来吧。”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我也生不出一丝拒绝的情绪，只好由着他打伞。
　　我用的伞虽然不小，可是要容纳下两个人却还是勉强的。知道他将伞倾向我的方向默默接受另一边风雪的侵袭，我也不想开口，只能默认了他的做法。
　　一路无言，只有脚下踩雪的声音和呼啸的风雪声参与着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我们走到了我居住小区的单元楼下。走进了房檐下，他自然的将伞收起还给了我，没有再说什么话。
　　我原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看他左肩上薄薄的雪层，还是嗫嚅着开了口。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看着雪势还大，我却在单元门前犹犹豫豫。不想让他到房子里坐坐，可是这样也不太好。不愿意请，可是又不应该不请......纠结着这问题，我最后还是递出了手里的伞，“雪还是很大，你用我的伞吧......”
　　他微怔，看了我一眼随后接过了伞。
　　“那，我就进去了。”
　　对上他的脸，我用手比了比单元楼的大门。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什么要离开的举动。我避开他的目光，转过了身子就要按下密码开门。
　　‘嘀嘀嘀......’第六个声音结束，大门‘啪嗒’一声自动打开。不敢再回头，我拉开一侧的大门就要进去，可又在下一瞬间被他阻止。
　　我转过身，看向他握紧我手腕的手，“什么？”
　　“艺乔，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啊？”
　　我的话止在那一秒，他的手臂一使力，我就落入了他的怀抱。
　　很凉，也很暖。
　　‘啪’的一声，大门又自动关上。
　　他收紧扶在我腰上的双臂，把我禁锢在他的怀里。
　　“我后悔了，我们还在一起吧。”
　　他闷闷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我很想他，可是如今他就站在身边，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时候，我却开始慌了。
　　又害怕了，一阵一阵的害怕。

　　不问，不答，不作为。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每天都到图书馆看书，等着我下班，又陪着我一起回家。
　　很舒服的感觉，却也掩盖不住心里的芥蒂。
　　其实我很想牵起他的手，与他自然交握，可是却怎么都迈不出这一步。
　　我害怕和他复合之后他又再次离去，我也害怕我这样犹豫不决会让他失去耐心。
　　希望他远远离开，却又不愿他离开。
　　L市的雪天已停，久未谋面的太阳暖烘烘的烤着并肩走在一起的我们。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
　　看着渐渐逼近的小区大门，我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悄悄的用余光瞥向左手边的他，默默的继续着脚上的步子。
　　忽然的，他侧过身往我的左耳里戴上一只耳麦。
　　我微讶，抬起头看向他。他却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笑了，并不说话。
　　我有些疑惑，却还是自己回过了身，静静的听着耳麦里的旋律。
　　带着点忧伤的情愫，但好像更多的是对某些东西的期盼。
　　是七里香的旋律......“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很熟悉的声音，依旧是最喜欢的歌曲。
　　“张熙......”
　　听着耳麦里的歌曲渐渐进入尾声，我低低的喊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念他的名字。
　　他神色自然，依旧直视着前方，只是步子放慢了后，淡淡道，“艺乔，你还害怕么？”，他转过脸看了我几秒，又回过了头继续道，“大三上学期的期末，下雪天。我在双亭苑边上遇到了一个明亮的女孩，她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撑着一把绿伞从我的身边经过。虽然我当时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我还是无法控制的喜欢上了她。她很矮，很呆，也很闹。她常常背着一把吉他去A教七楼，她考了英语四级两次都没过，她喜欢去图书馆......”
　　他的话让我一愣，这是我的故事......
　　“我很喜欢她，可是那时候她的身边已经站着一个男孩子。他们两个人常常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我跟在他们的身后，感觉到了浓重的酸涩之意。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坚持和放弃都是痛苦的。我默默的坚持是痛苦的，我心里满满衍生出来的动摇也是痛苦的......抵不住对她的思念，我开始不着痕迹的靠近她，去图书馆，去公选课堂，去A教......”
　　他喜欢我？
　　“毕业前夕，我还是没有和她说出我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挫败的打算离校，可是她却站在我的面前红着脸告诉我，她很喜欢我，喜欢了很久。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可是我们又分开了。因为我的自私，我的试探，还有我年轻倔强又可笑的猜想和坚持......我们分开了两年，我很想她，想到心里发疼......”
　　他的声音已经哽咽，握着我的肩膀，我努力压下泫然欲泣的双眼直视着他也已经泛红的眼眶，“艺乔，其实我一直都在害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会不喜欢我，怕你会离开我......我以为我比你年长，理应成熟的要承担起你的喜怒哀乐，我想对你好，想照顾你，想和你一直牵手走下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也是懦弱的人......那些你不曾说出口的拒绝和挽留，那些你委屈自己换来的安稳和平和，还有你曾经努力去契合我的一切，现在都换我来找回，好么......”
　　他将我拉入怀里，声音在颤抖，“你害怕麻烦，怕黑，怕被遗弃，怕我不是真的喜欢你......现在我明明白白的说，我爱你，像你曾经爱我那般爱你，甚至更甚......”他吸了一口气，“别害怕，英语四级不是噩梦，我也不会离开，你可以大声的哭，也可以任意妄为，无理取闹......不想工作也没有关系，我养着你......”
　　长长的听完他的话，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单元楼前站了多久。
　　挣开他的怀抱，不再顾及路人的眼光，我泪眼模糊的看向他，默默道，“我是一个笨蛋。”
　　他双眼微红，撑着笑意把我揽入怀里，轻吁了一口气说，“我才是笨蛋......谢谢你喜欢我那么久。”
　　依偎在他的怀里，我忍着泪意又问，“你以后还会走么？”
　　他收紧了双臂，低下头埋进我的肩后的长发里，“你那么笨，我不舍得......”
　　“嗯......”在他的怀里胡乱的点头，我终于带着哭腔笑出了声，“我觉得我不害怕了......再也不怕了。”
　　“艺乔......”
　　“嗯？”
　　“和我结婚吧。”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嗯。”
　　结婚吧！
　　带着张熙回到爸妈家里郑重其事的宣布了我们匆忙的决定之后，原以为爸妈会大发雷霆的把我轰出家门，但爸妈却出乎意料的双双举了赞同牌表示庆贺。看着爸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突然有些感慨，到底爸妈是多么急着把我打包送人啊！
　　不过，爸妈似乎对张熙很是欣赏的模样啊......难道是因为张熙的美色么？难道爸妈也沦陷了么？
　　果然，我们是一家人啊！现在终于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对张熙的美色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了吧！
　　身边的张熙一脸恭敬谦和的笑，把一旁正在进行头脑风暴的我拉进了怀里。
　　天哪！隔着空子我瞥向爸妈一脸欣慰又带着奸笑的表情，我羞红着脸也不顾矜持的钻进张熙的怀里。
　　两天后，张爸爸张妈妈从A市风尘仆仆的赶来。看着两年未再见面的两位长辈，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到了老妈的身边。可张妈妈却眼尖的一眼瞄准了我的方向，匆匆赶来拉过了我的手嘘寒问暖。
　　顶着爸妈放心的神色，我也只好撑着笑脸迎合着热情的张妈妈。
　　两家人的会面与婚礼的商定事宜就这样迅速的完成了，看着这样办事效率惊人的爸妈和张熙的爸妈，我遥想到古时候女子出嫁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和乐热烈的饭桌上，我和张熙悄悄的在桌下握紧对方的手。

　　我二十五岁了，要结婚了。
　　和张熙的婚礼定在了一月初，这个消息在散布到各大传媒群体时顿时掀起了一场风暴。
　　比如吴柯妤逼供式的祝福—“招还是不招，是不是奉子成婚啊？”
　　又比如刘依然咆哮式的祝福—“你要结婚啦！你真的要结婚啦！你终于要结婚啦！对了，你要嫁给谁啊？”
　　再比如大壮一脸惋惜式的祝福—“恭喜啊......恭喜......”
　　耐着性子，我再一次问了他李轶凡的消息，“学长，你有李轶凡的消息了么？”
　　手机那头的大壮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嗯，没有。”
　　“哦......”
　　挂断了电话，我还是继续往桌面上的红色请柬上写下了李轶凡的名字。他忽然的消失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谜题，我还是找不到他，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将写好的一些请柬折好，我一一装进了信封准备到邮局寄出去。给C市的刘依然，J市的吴柯妤，A市的大壮和罗静学姐，还有散布在中国各市还有联系的同学们。
　　‘叮咚’一声，手机的简讯传进来了，我放下手里的活打开了手机，看到的是大壮发过来的消息。
　　‘伦敦，XX街区，XX号楼，XX室。
　　李轶凡。’
　　所以，这是李轶凡的地址么？
　　一定是的吧！
　　只是为什么大壮再三说了不知道却还是给我发来了这样的消息呢？
　　管他呢！按着短信上的内容，我找出给李轶凡的请柬，在信封下写下了李轶凡的地址。
　　半个月后，他会来么？

　　陪妈妈到市郊的庙里敬了香才走出门口，张熙的车就及时停在了路边。
　　悄悄看了一眼老妈赞赏的脸色，我在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妈，艺乔，我送你们回去。”
　　“嗯，好孩子好孩子！”
　　老妈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而我则是僵着脸瞪向一旁一脸春风得意的替老妈打开车门的张熙，他一来，一向对我‘宠爱有加’的老妈瞬间变了脸啊！
　　我失宠了，罪魁祸首就是张熙！
　　愤愤然，我坐上副驾驶座。
　　无视拒听一路上他们之间欢声笑语的对话之余，借着后视镜向张熙传递威胁的眼色，然而他开车太认真，和老妈之间的聊天也太认真，没有接收到。无奈，我只好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浏览起最新国际新闻。
　　呵呵，国际新闻啊......确实要比他们的对话要精彩的多。
　　照着老妈的安排，车子在爸妈居住的小区门口停下，老妈捡起包就下了车，吩咐我们去新房好好看看。
　　张熙领命，而我却浑然不觉。
　　车子驶到我们两人的婚房，嗯是的，婚房......夜幕已经降临。
　　张熙停好了车就牵着我进了单元楼，电梯在六楼停下，我们的新房就在电梯边右转的第三间套房。
　　这是我在一个月前选定了这套房子后第三次进入，开了灯，一片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亮的灯光，蓝白的壁纸，还有黄底白边的窗帘......完全不同于张熙房间冷色系的一切啊。
　　“喜欢么？”
　　他在背后轻轻抱住我，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低低问我。
　　“嗯，”很喜欢，“谢谢你......”
　　“嗯，所以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他笑着说完话，声音却有些低哑。
　　天哪！他灼热的鼻息就喷在我的脖颈间，我一下子就僵住了身体。
　　怎么谢......怎么谢？
　　脑海里的东西由寻常的一句谢，一朵花，一顿饭，迅速转变成一个拥抱，一个吻，一个......少儿不宜的画面瞬间占据了整个脑子......
　　红着脸，我迅速挣开了张熙的怀抱站到了他的对面，羞红着脸愤愤道，“张熙你坏蛋！”
　　“嗯，这个形容不错......”
　　他保持着坏笑，居然变得恬不知耻起来。
　　“......”
　　哼，流氓啊！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可是偏偏我嘴笨，斗不过流氓！
　　好吧，说不过，跑吧！
　　行动瞬间取代了想法，不再看他得意的脸，我迅速转过了身就要跑开。可是......怪我腿短，行动也不够敏捷，所以才一下就被他拦住了腰带回了他的怀里。
　　“还想跑？”
　　他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圈在怀里。
　　“......”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我迅速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弱弱道，“我有些害怕......”
　　他轻笑出声，空出一只手在我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现在才害怕......晚了。”
　　话落，他伸手到我后背一使力便将我的身体贴近了他，随后落下了灼热的唇瓣......
　　后来，再后来......
　　没有后来了。

　　婚礼。
　　我的婚礼呀！
　　饭店化妆间已经上好妆的我，面对着笑容甜美却又怪异的刘依然和吴柯妤，有些忐忑。
　　“艺乔，恭喜啊......”
　　吴柯妤拉过我的手，笑得千姿百媚。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个笑容有些渗人呢......
　　“嗯，多谢多谢！”
　　“谢什么，倒是你啊，瞒得这样好......有什么奸情啊？”
　　一旁的刘依然也插进了话。
　　“是啊，”吴柯妤一脸阴阳怪气的摸过我的小腹，继续道，“多少个月了啊？是侄子还是侄女啊？”
　　天哪......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遇人不祥，识人不善啊！
　　“没有啊......”
　　我坦白，我示弱，拜托你们放过我可好？
　　“还不承认......”
　　刘依然还打算继续威逼利诱，可却被外面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谁啊？”
　　距离门口最近的吴柯妤迅速起身打开门准备一看究竟，而我们两个也安静下来静观其变。
　　“学长！”
　　吴柯妤的声音有些惊讶。
　　我疑惑，学长？张熙么？那也不应该惊讶的吧？
　　随着门的打开，门外的人逐渐显出了真身—李轶凡......姐夫！
　　“姐夫......”
　　我从床上站起身来，看着慢慢走近的李轶凡很是惊喜。
　　“嗯。”
　　李轶凡神色淡淡，却还是笑着和大家点点头。
　　虽然刘依然和吴柯妤两个人深爱美色，但是此刻却还是很有分寸的选择了退场，把空间留给我们两个人。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我和李轶凡依旧两个人面对着站立。
　　“坐吧......”
　　有些尴尬，我用手比了比旁边的椅子。
　　“不用了。”
　　他轻声拒绝，我们两个人又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站立姿势。
　　“哦，”我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双手拧在白色的婚纱上，随即道，“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你都要结婚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神情也不是大学时期的意气风发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了沧桑的痕迹。
　　“嗯，一直忘记告诉你，张熙就是Breeze，大三期末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可是那时候你却不见了......嗫嚅了几下，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那个埋藏已久的疑问，“你毕业之后我就再没了你的消息，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大家都找不到你？”
　　他一顿，嘴角随即扯出了一缕笑意，“去英国了，手机不小心弄丢了，所以......”
　　“哦，这样啊......”
　　是我想多了么？他为什么会给出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原因呢......
　　“嗯，你今天很漂亮。”
　　很有默契的跳过了上一个矛盾的话题，他笑着对我今天的模样夸赞。
　　“是么......第一次诶。”
　　“什么？”
　　“第一次夸我啊！”
　　“嗯，好像是。”
　　他低头微笑，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对上他的眼睛，我认真答谢。
　　“嗯。”
　　他点点头，随后递过手中的纸袋，笑道，“新婚快乐。”
　　我双手认真接过，又道，“谢谢姐夫！”
　　“客气。”
　　他随意的摇头，好像在犹豫着什么，抬头的瞬间，他已经走到我的跟前，轻轻的抱住了我。
　　很矜持，很友善的一个拥抱。
　　我稍稍愣了两秒，随后还是从容的也回抱住了他。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他很高，也还是很瘦。
　　拥抱维持了几秒之后，他自然的松开了怀抱在我的面前站定，朝我笑了一会后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到房门口，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昵称，那个单词。在他正要离开之际，我又喊住了他。
　　他夹在门间，回头望向我。
　　“Joker......是什么意思？”
　　“小丑。”
　　远远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就离开的房间。
　　原来是小丑啊......难怪会觉得熟悉，Joker就是扑克牌里大小王牌面上的那个英文单词吧！
　　天，四年了，我终于要到了答案啊！
　　他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休息室，提着李轶凡留下的礼物，我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小纸袋，小礼盒，礼盒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iPod。
　　我取出iPod按下了开机键，里面却只有一首歌曲—七里香。
　　按下播放键，iPod里传来了悠扬又细密的吉他曲......很好听，很细致，很完美。
　　是我一直，都达不到的水平。
　　听着李轶凡的吉他曲，我好像看到A市的那个雪天，那个‘歌手’的晚会，还有A教的七楼。
　　有我，有张熙，有李轶凡，还有吴柯妤，大壮，罗静......很多很多人。
　　“艺乔！”
　　张熙的声音难掩欣喜之色，我微笑着看向他，也看到了我们完满的未来。
　　在悠扬的吉他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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