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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不定
见独孤清仪已无大恙,第二日崔夫人便与独孤伽罗同回大司马府,可独孤伽罗执意要让车夫先去西坊河道那边,车夫不敢前去,望了望崔夫人,见崔夫人同意,才将马车先驾过去。
已是初春,河堤上的杨柳都冒出了点点尖头,独孤伽罗掀开车帘望了望车外的阳光,只觉得心里一片暖烘烘的。
不一会,她们母女二人便到了河堤上,崔夫人在车里侯着,而独孤伽罗则下了车。
几个民兵正在挑从河沟里挖出的泥土,独孤伽罗上前问道:“打扰了,请问宇文邕将军在这里吗?”
“在!”一个民兵答着,然后指了指沟里,“宇文将军正在帮着挖泥呢。”
独孤伽罗牵起裙角,向前一步望去,发现宇文邕果真在壕沟里挖泥。他掀起了一堆泥,正往上抛,抬头望见了独孤伽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宇文邕,多日不见。”独孤伽罗见宇文邕俊秀的脸上溅了不少黑泥,身上也黑乎乎的,心中难受。但她并不想表现出来,仍轻松地笑着和他打招呼。
可宇文邕望了望她,却很淡漠地问,“你找我?”
他的回应让独孤伽罗本是雀跃的心情跌到谷底,可她却还是强打精神笑道:“自然是找你的,难不成过来监工?”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恐怕不能招呼你了。”宇文邕的回答客气而又冷漠。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过来看看你就好了。”独孤伽罗笑了笑。
宇文邕沉眼凝望着独孤伽罗,然后接着低头挖泥,他翻出泥,然后抛到渠上,黑乎乎的泥水直直溅到了独孤伽罗的丝绢裙上,独孤伽罗收了收裙角。
“如果觉得脏,便回去吧,不要待在这里了。”宇文邕冷凝着她道。
独孤伽罗抿了抿嘴唇,然后直视他问,“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宇文邕很快速地回答。
“那你很不公平,将别人的气发在我身上。”独孤伽罗半开玩笑的说。
宇文邕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转眼冷声道:“今日不修完这条沟渠,我便不得回去休息,你还要让我陪你聊天吗?”
独孤伽罗终于强作欢笑不出,她望着他,眼中有受伤的情绪,为了不让他发现,用手掩饰了下道:“黄历说今天不宜出行,看来是对的,我先回去了。”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独孤伽罗转身过后没看见宇文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灿若星辰的眸中闪出一丝隐晦不定的幽光。
坐上马车后,崔夫人见独孤伽罗脸色不好,不由开口问,“怎么了?没见到人吗?”
“见到了,只是他对我很冷淡,甚至是很冷漠。”独孤伽罗抑制不了心头的失落,有些难过道。
崔夫人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女儿,也不再多作言语安慰,只是道:“那我们便先回去吧。”
*
今日大司马府中有一贵客求见,此人便是八大柱国将军之一的赵贵,原来赵贵本想让宇文一族出面邀独孤信共反宇文护,不想宇文毓被流放歧州,而天王对此事也再没了主意,自己前些日子又遭宇文护排挤,降了官级,心中愤愤不平,便直接自己过来找独孤信,希望他能与自己一同去反对宇文护专制。
独孤信亲自接其进府,两人直奔内阁,上完酪奴后,独孤信便支出所有人。
见屋里只剩他二人,赵贵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郎君当真退隐于市,不问朝堂了吗?”
独孤信喝过一口酪奴,淡淡开口道:“经过这么多年,某已经深悟‘兔死狗烹’之理,除非为人上之人,若为人臣,败自无话可说,若是成了大事,却也不过遭人忌惮,只恐失了性命而已。”经过兵权被罢免一事,独孤信确实早就已经看开。
“可当今天王与郎君渊源甚深,其兄还是郎君的爱婿,郎君难道真想一直不帮天王保持中立吗?”
独孤信冷笑一声,“我与其父宇文泰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但天下之势大定后,也终不过遭他忌惮,若不是后来我主动交出兵权,恐已死了千万次了,他后人之事,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插手。”
独孤信接着又道:“至于小婿宇文毓,当年宇文泰也应忌惮他是我的女婿,即便明知他是长子,却执意封幼子为世子,还让宇文护接管辅政大权,如今这种局面全都是宇文泰之错,与我无关。”独孤信虽对朝堂之事已经放下,可对宇文泰当年的所作所为,仍是耿耿于怀。
“先帝确实对不住你!”赵贵长叹一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现今先帝已经过逝,我们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宇文护是绝容不下我们这些老臣的。”
独孤信却摇了摇头道:“此事我早已看透,不管他放不放过我们这些老臣,我都不再插手宇文一族之事。”
“郎君为何如此?某记得郎君最是正义凛然了。”
独孤信接着苦笑道:“年轻气盛,又手握了些权利,自然会正义凛然,如今我已年老,只担了些虚名,手上并无权势,他要取命,自当给他去取。”
赵贵并不赞同,“郎君不要妄自菲薄,以郎君的名望,若是反对宇文护,定会有不少跟随者,”赵贵怕独孤信不相信,接着道:“某身边已有多名朝中大臣愿意跟随……”
“将军莫要糊涂了,”独孤信打断赵贵,“以目前之势,你我其实已知大周的天王实际上就是宇文护,只是他还未得人心,才以宇文觉做傀儡,我们如何同宇文护斗,又如何斗得过他。”
赵贵无言以对,只有气急败坏道:“亏得郎君也曾战功赫赫,不想如今年老了,倒如缩头乌龟一般。”
“你无需生气,因为你明知我说的是事实。”独孤信冷声道。
“事实就是你独孤信是个缩头乌龟!”赵贵气急,直接人身攻击独孤信。
“缩头乌龟总比累及家人要好。”相较赵贵的气急败坏,独孤信显得很是冷静。
“我去反抗,或成与不成,你缩头等待,却是必遭人宰割之命。”
“你盲目反抗,却不清对方兵力几许,这是连累家人,自断退路。”独孤信也不悦道。
“若人人都如你一般想,自然没有多少实力,若人人都同我一般想,那对付宇文护岂非易事,可悲的是你们这些人都是些骑墙之草,毫无根性可言。”
“某就准备如骑墙草一般过完余生,再也不问前朝政事了。”独孤信冷声道。
赵贵见怎么也劝不动独孤信,不由拍桌起身气道:“你就等着宇文护拿你开刀吧。”
独孤信冷笑,“那将军也定在我前头。”
赵贵与独孤信一言不合,便走出门去,“那某倒要看看,告辞!”
“走好,不送!”独孤信气势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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