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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喜欢
不过现在伊戈尔不在身边，胡杨的确感觉有些不安。
由于某些特殊的缘故，厂里她的“同辈人”绝大多数都比她年轻至少十几岁，只有伊戈尔和她是真正一起长大相互最了解的。她可以完全信任厂里任何一个同志的思想，但却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的能力，只有伊戈尔是胡杨真正知道斤两的，有些事儿她只能信任让伊戈尔去办。
但现在伊戈尔却不得不呆在岛上，什么也做不了。这让胡杨感到有些棘手，好在之前发现了林冰这个人才，把她派到岛上协助伊戈尔，应该可以把技术方面要紧的事儿都解决了。而雪莉带他这三个朋友回国的意思，胡杨也明白他是希望那三个姑娘能帮上忙。只是胡杨看了，那个叫杰斯·特纳的姑娘对雪莉过于迷恋，如果雪莉自己无法接受，那真是不适宜吸纳她的。至于另外两个，到岛上去应该能帮上忙。
黑色红旗车把胡杨送到市区里那套房子的楼下，便又迅速地驶离了。胡杨回到家，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感到经过昨天和吴丹枫谈的“生意”和晚上在河边吹的冷风，这样猛地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像是瘫在沙发上一样再也不想起来了。
白佩蓁温了一杯牛奶走过来，胡杨依旧维持着半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抬起手接过那玻璃杯子，却没有喝，而是问道：“雪莉和那三个姑娘去哪儿了？”
“今天雪莉带着朋友们去故宫玩儿，说是中午也不会回来。”白佩蓁在她身旁坐下，有些小心地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胡教授，你怎么了？”
胡杨原本只是犯懒，此时看他好像把她颓丧的样子当真了，便故意仿佛厌倦一切地轻声说道：“蓁蓁，我好累啊。”
白佩蓁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感到心疼起来，握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搓着：“那……那就休息会儿吧？”
“我不能休息。我不能停。”胡杨半真半假地自言自语道，“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去做，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胡教授……”白佩蓁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胡杨肩负着太多的责任，但他却丝毫都无法替她分担。这并不是因为胡杨不够信任他，而只是因为他不是从小在厂里长大的人，对厂和对那些事儿都不够了解。
其实白佩蓁也有些亲友常常对他说，他没名没分地跟着胡杨这个得了病的前大学教授，还给她怀了孩子，却没落着一点儿好处。他们觉得他这样太不值得，但白佩蓁却觉得并非如此。事实上他们都想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他非要跟着胡杨。那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胡杨是什么大学教授，只是看到她经常在一家路边摊吃便宜的午饭，看起来也没什么钱，只是个普通人，可白佩蓁就是喜欢她。
白佩蓁压根儿就不会因为钱或是地位而看上某个女人，他知道那是物化自身的行为。男人之所以会为了钱财和地位把自己当做商品出卖，是因为多数的资源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其余的无论女男都不得不听从那少数人的驱使，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出卖自身，只为换得那些所谓的财富。而一旦金钱变得可以买到一切，所谓的人权与尊严也就成为了无稽之谈。世人以金钱评估女人的能力与男人的容貌，把一切都化为可以买卖的商品，而美其名曰“成功”。一旦看透这一切，他便感到无比的恶心。
所以一开始，白佩蓁虽然喜欢胡杨，却也觉得她十分恶心。她无非就是有一副美好的皮囊，因此让那些花痴的小男生们趋之若鹜，而她则可以从中谋取利益——这固然和目前男人出卖美貌的“流行风气”不同，但本质也不过是种将自身商品化的行为。
但后来，白佩蓁逐渐发现，胡杨虽然也撩那些被她吸引的男孩儿，但却一点儿都不和他们发生什么下文，也从来没管任何人借过任何钱。因为一个巧合，他和胡杨聊了两句，得知了她属于那家传说中已经完全私有化了的国企——新月机械制造公司，也就是从前的首都机械制造厂。
当时白佩蓁还不知道厂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坐在胡杨对面吃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而胡杨在吃一碗加了厚厚一层辣椒油的清汤拉面。
胡杨一边拌着碗里火红火红的辣椒油，一边笑着问他：“你喜欢我？”
白佩蓁正在文雅地吃面，听到她如此直接的问题差点儿没呛到，羞赧地想要矢口否认，然而想了想却还是红着小脸儿点了点头。
他以为胡杨会说点儿什么，找个借口来拒绝他，或者介绍一下儿自己的基本情况，然后再让他认真考虑。可没想到胡杨只是微笑着问道：“想和我一起睡么？”
白佩蓁简直快被吓呆了。他虽然喜欢这人，但甚至连她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虽然后来证实是真名），这是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一步的？
可是，他当时就那么答应了。
然后他就被胡杨睡了，睡过之后甚至觉得很高兴。他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有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商品的人才会有那样迂腐的想法，相反，他因为得到了一段美好的记忆感到愉快。但他觉得以后可能不会再见到胡杨了，因为他看得出来，胡杨对他并谈不上多么喜欢。
但很快，白佩蓁又听说了胡杨这个名字。有个教生物学的大学教授公开声称现在的中国是资本主义中国，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而那个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的名字就叫胡杨。白佩蓁看了她讲的那段话而感到非常认同，便想要去找到她本人，最终发现她果然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胡杨。
白佩蓁想要当胡杨的助理，实际上内心里是希望借此机会能和她多亲近亲近。而胡杨却并没有考他的什么专业技能，只是和他谈了谈天南海北，而后便录用了他。后来白佩蓁才逐渐意识到，胡杨和他聊那些东西，是为了通过他的逻辑和观点，来检验他是否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白佩蓁真不知道那些觉得他吃亏的人是怎么想的。他白住在胡杨家里，照顾胡杨可以得到合理的报酬。而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他喜欢胡杨，而胡杨对他也相当温柔，甚至同意他留下孩子，并承担一部分抚养责任——要知道从本质上讲，她根本对白佩蓁没有任何特殊的权利，她没有强迫过白佩蓁，也没有限制他的发展，因此自然也就没有对他具有任何超出常人的责任。
然而现在，他却对胡杨感到心疼了。胡杨总让人有种认为她无所不能的错觉，但和她住在一起的白佩蓁却知道，胡杨也是有情感有弱点的普通人类，她也会感到疲惫，也会感到厌倦，也会感到在有些事儿上她实在无能为力。然而她在休息抱怨之后，却还会站起来继续前进。
“蓁蓁，你想帮我么？”这时候胡杨突然问道，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白佩蓁。
白佩蓁点了点头，关切地用眼神询问她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可以交给他分担。
然而胡杨却直起身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去帮我蒸一对儿大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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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果：你最喜欢胡杨哪一点？
白佩蓁：（想了想）她喜欢我做的饭这一点？
——
有研究表明，帮助别人会被被人帮助更有助于提高大脑五羟色胺含量。有时候依赖别人的帮助反而会让对方“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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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