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执着.复仇

作者:袖舞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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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虎难下



      依邵阳靠着墙壁,一脸悲伤的看着对面的墙壁。他两只手摁压在自己的太阳穴处,用力咬着嘴唇,有些微颤,眼眶也微红。可任凭他如何抓自己的头发,如何咬嘴唇,依然心烦意乱,痛苦难堪。

      恍惚间,他反复看到头上的天花板咣当一下掉在他头上,对面的墙壁突然朝他合拢,将他夹住,把他憋死在这里。

      那是一个生命,一个刚形成的生命,就这样剥落了。全因那两人的苟且、不耻的行为。

      “罪孽,真是罪孽。”依邵阳痛苦的发出低沉的声音。

      依邵阳猛然抬头,面色雪白中眸子聚焦在一起,夹杂着不知多少的不安、不甘和不忍,心里大惊:女儿还在家。用手在自己脸上揉了一遭,清醒了一些,赶忙走到科室门口,拿起电话立刻给妈妈拨了过去。

      虽然女儿依若清还小,但性子极为敏感,夫妻二人稍微出点动静,她便能感觉到异样。平日里的小事倒也不必在意,但这回,这事,如果被她知晓,定会产生负面影响。

      原生态家庭是人们对这个世界认知的第一信息来源。家庭关系,夫妻关系,是和睦还是欺瞒,将直接影响子女的潜在感情观。如若家庭夫妻二人常常用争吵的方式来解决矛盾,那么,他们的子女在面对感情矛盾时,第一反应也是采取吵架的方式。因在其潜意识里,吵架来解决矛盾,是他从小就接收到的信息,他认为这就是合理的,正确的。如若夫妻二人相互背叛,长此以往,子女也习以为常,也会养成这样的习性。

      依邵阳让妈妈把女儿依若清接走。

      “妈,你把小若接到您哪去住个三两日,等柳如身子好一些,我就把她接回来,妈......”

      依邵阳一阵哽咽,又沉默了。

      “邵阳,很严重吗?”

      老人在电话那边一直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则一直回避着,只说是女人的病。老人也不再多问,吩咐他好生照顾好妻子。

      依邵阳有意瞒着老人,是因他计划这事过去后,继续和柳如过日子。

      “离婚?去他的,离婚我这不就是承认了绿帽吗?”挂了电话,依邵阳心里低咒一道。

      瞒过老人,依邵阳才觉得暂时小送了一口气,无力的走回厕所门口。

      ---

      柳如蹲在厕所内,小腹一阵阵坠痛,似刀割,一阵阵的拉扯她下腹的肉。突然,一阵剧痛,刺穿她全身,全身猛然一凉,呻吟一声,便感觉子宫在激烈地收缩着,最后整个下腹的子宫都像是脱落了,凉森森的一股腥冷液体哗然而出,她脸上顷刻冒出细小晶莹的汗珠,脸色也灰白可怕。

      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她喃喃自语,身体似被掏空,目光呆滞,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刚好落在那血迹中。她低头看,忽地嚎啕大哭,她的心仿佛被割裂,有一只手在瞬间地拉扯着,疼得她几乎想死过去。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她开始咬自己的双手,咬出了深深的压印。

      片刻,她擦干脸上汗泪,咬咬牙,整理了一下,扶着墙壁一步步的挪到了门口。她脸上的肌肉都快扭到一起了,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依邵阳已在门口等着,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上还有点点晶莹的汗珠。他的脸也像刷上了一层白灰,死白死白的,沉沉的眸更是黯淡无光。他嘴唇抖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抬手擦去她额上的汗,手停留在她脸上,有些微颤。

      柳如颤颤地一笑,便倒在了丈夫的身上,双手无力的垂着,她的呼吸很轻,胸口微微起伏,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低着头在丈夫的肩上蹭着,任由丈夫带着。此时,她的眼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犹如她的内心一样,外界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灰白的。

      可是,她明知道,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依邵阳扶柳如躺下后自己就坐在椅子上,从口袋掏出了烟,然后又放了回去。夫妻二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谁也没开口说话,病房一阵沉默,安静得只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声。

      “该死的医院,连烟都不能抽!”他心里一阵抱怨。

      柳如像一个被曝晒在烈日下的蚂蝗似的瘫在床上,望也没望依邵阳。下腹的疼痛,依然缓缓袭来。

      夫妻二人的沉默让整个病房显得格外阴森。

      ---

      检查的医生进来,见柳如的面色如此苍白,将护士手里的记录拿到手上,扫了一眼,又盯着躺着的柳如。

      “怎么回事?”

      柳如薄唇微张,正要开口,依邵阳将其打断。

      “我们不要这个孩子,流了。”

      医生顿时严肃,道:“胡闹!怎么能乱来!你知不知道她昨日才险些流产?”

      依邵阳对上医生的眼光,面不改色,“我们也没办法。”

      医生:“......”

      “今天继续住院,如果明天检查出血量不多了,就回家养着,不要剧烈运动,三个月内部要行房,多补血,不得出腥辣。”

      依邵阳点点头,将医生送了出去。

      “对不起......”她声音丝丝颤抖,深沉的悲伤透出来。

      “......”

      依邵阳欲言又止,眉间的伤痛蹙愁如峰。不管眼前的妻子是道歉也好,忏悔也罢,对他而言,都于事无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和人苟且呢?

      依邵阳面容僵硬,满脸的寒冰,对妻子的行为熟视无睹。俩人的距离,已是十万八千里加上那往年寒冰。

      柳如颤抖着叹了口气,一哽咽,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依邵阳:“......”

      他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声音有一丝哽咽,道:“先把身子养好。”

      柳如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泪光闪烁,喉嗓间不期然又哽住,吸了两下鼻子,压下心酸,才低声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依邵阳面无表情,不再回答。接着,又是守了一夜。

      ---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城市却已被雷声炸得轰鸣,树影婆娑中夹着蝉虫此起彼伏的叫声。只是很短的时间,石子般大小的雨滴便劈头盖脸的砸在路人的脸上。狂风暴雨中,夹杂着拍打广告牌的声音,门窗被急关的声音,汽车又尖又厉的声音传来。

      进过昨夜连番的心理折腾,依邵阳早已濒临精神奔溃,只需稍稍再一推,眼前的悬崖便能将他拽下。整夜里,他也只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但也足以让他缓过神来。

      窗外的寒风和又尖又厉的声音灌进他的发间,依邵阳不禁打了个冷颤,起身去关窗户。回转身时,才将目光移道病床上,却发现柳如不在,再环顾病房,才发现床头处柳如换下的病服。他猜想柳如定是独自一个去办出院手续了,于是便提着那袋衣服,直接走出病房,去寻柳如。

      夫妻二人办好出院手续,依邵阳扶着柳如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就在二人走到医院大门口时,被李德阳撞了个正着。

      柳如错愕得直向后退一步。

      幸好依邵阳适时地扶住了她。

      李德阳满头大汗,见柳如面色苍白,步伐轻微,心中一疑,眸光闪过一丝不安,直直的盯着依邵阳,他希望从依邵阳那得到肯定的回答。

      依邵阳附上清冷的目光,一字一字,十分清晰道:“孩子没了。” 说完便看向远处的大马路,眼里隐藏着悲伤。

      李德阳背脊一怔,脸上克制隐忍的怒气顷刻消失,他被打回了原形,任由着胸腔无声地撕开一处伤痕,那种疼痛,永远不会结痂,永远血淋淋。

      他怒形于色,愤然道:“你再说一遍!”

      依邵阳顿了两秒,语带芒刺一般,“孩子没了。”

      李德阳咬了咬牙,伸手去碰柳如,目光相遇的瞬间,之见她微垂的眼眸深处那一抹落寞和绝望,再细看是满眼的眼珠,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冰凉刺骨。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他的手被一阵冰凉打断。一看,是依邵阳。

      李德阳充满希望的眼神顷刻消失,他抓起依邵阳的衣领,脸色阴沉,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凶狠,眼瞳里像是烧了两把火,闪动着灼热的目光直直逼视着依邵阳。

      “你!!你他妈的禽兽不如!那是个生命啊!”

      一听到这句话,依邵阳压抑着的愤怒也爆发了,冷笑着轻哼道:“到底谁他妈的禽兽不如!!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这孩子生出来,你能给他什么?他是我依家人生出来的,就是姓依,绝对不姓李!死了也不会姓李!”

      死......

      柳如寒心酸鼻,脸上一丝怪异的微笑,“孩子在我肚子里,决定权在我身上!我不留就不留!”

      她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匕首,顷刻间狠戳进李德阳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处,以至于克制的他禁不住双肩狠狠地一僵。

      这一击,打得无声无息。

      原本锐利如刀的目光,也猛地一滞,抓着依邵阳的双手也微微一松,又冷冷道:“你特意叫我来,就是为了这样刺激我?”

      惊愕的看着丈夫,嘴角因为巨大的惊慌抽搐了一下,紧紧咬着嘴唇,颤颤地道:“你为什么......”话一出口,她便感到后悔,自己已无资格和理由来质问丈夫,又将头低了下去。

      依邵阳淡漠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波澜不惊,冰冷蚀骨。

      此时,沉默与淡漠仿佛也是一种武器,一种不武而也可怕的武器。

      李德阳刚刚送下的手,突然攥成了拳头,那股有如野兽在体内奔跑的莫名力量从他的手腕开始,在体内看似混乱地绕了无数个圈后,突然窜到了他的头顶。

      “你!”

      “这是我李德阳的孩子,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柳如不语,微颤着,眼角的泪夺眶而出。

      医院门口这样的话题,让依邵阳作为丈夫的自尊心难受的想找个地缝砖进去。他脸部散发的黑色气息,让路过的旁人不敢多回头。他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话题。他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一个拳头,手上的青筋都膨胀起来。

      柳如忽自嘲笑道:“你够了吧,要折磨我多久?”

      气得额上青筋突暴的李德阳,心突哆嗦一下,怔住。

      是啊,他要折磨她多久?

      他要折磨自己多久?

      无烟的战火在三个人头顶弥漫着。

      “依邵阳,你太过分了。”李德阳将怒火转到依邵阳身上,憎恶地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打算不要这个孩子,昨天你为什么跑来告诉我,竟然我知道了这是我的骨肉,现在又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我就不会忘记,更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实话,你是故意的吧,想为你那个男人该死的自尊报复我?!”李德阳像是要把依邵阳吃了一样。

      依邵阳嘴角轻轻的向上仰起,冷笑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忘记也好,不忘记也好,柳如都是我的妻子,你不过是陌生人。”

      李德阳额头上青筋迸起,眼里除了怒不可抑,还渐渐渗出一缕惊痛似的绝望。咬着牙齿,脚用力的跺了一下地,“行!依邵阳,我们来日方长!”

      柳如虽想说点什么,但她现在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说什么都是没有分量的。做错事的孩子,没了话,只能盯着自己的脚板子。

      闭口无言。

      李德阳眸光锁在柳如身上,被她那虚弱的神情弄得更是心烦意乱,他伸出手,想再次拥抱她,可却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半晌,脸上泛着一丝丝苦涩,收回来双手,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几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愤愤的转身离去。

      柳如见状,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剧烈颤抖的手臂,她不由自主地向丈夫靠去。依邵阳手上的拳头也放了下来,青筋也恢复平静,搂着妻子,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家吧。”

      这早上的风雨比他昨晚预想的要轻许多,他脸上的黑云逐渐散去,却也无法展露笑容。

      依邵阳不说话,起手挽住柳如,朝马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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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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