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血族

　　爱丽丝是被吵醒的，匆忙地洗漱，换衣服，最后被打包塞进了马车车厢里。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仍然坐得十分端正的雷德梅尼，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这对居住人口并不多的城镇而言，无疑是个惊天噩耗。
　　整座城镇乌云密布，人人自危。
　　据领主派来的人所称，两名死者均是男性，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最终从蝶翼扇动吹成飓风。
　　他们先去了离修道院近一些的案发现场，死者是一名农民，酒馆的老板提供证词说当晚死者一个人喝酒喝到很晚，还在酒馆大闹了一场才离开。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名年轻的农民，由于睡了懒觉而起晚了，天亮才出门，在去农田的路上发现地面上的血迹，以为是哪位贵族路过不小心落下了猎物，就动了点小心思打算偷偷带回家，没想到跟着痕迹最后会看到一具尸体，当即大叫了起来，连跑带滚地拍响城堡的大门。
　　爱丽丝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慌张，正常人应该都要被吓尿了。沿着地上被拖拽形成的血迹，她很快就在两座房子之间的通道看到那具残破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像玛丽莎她们那种起码还算是完好的尸体，眼前这一具虽然四肢齐全，但血肉模糊，外露的皮层软软地搭在骨头上，伤口外翻，皮肉缺失，双眼凸出，死状可怖，尸体旁边的地面上甚至还散落着残缺的肉块，墙壁上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死法太惨了。
　　在视觉与味觉的双重冲击下，爱丽丝的胃部翻起了一阵涌动。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不要看了。”
　　她闭着眼睛，将雷德梅尼的手拉下，转过身摇了摇头。她总不能永远都受别人的庇护，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雷德梅尼问道：“除了血腥味，还闻到什么吗？”
　　爱丽丝张开眼睛，雷德梅尼苍白的脸色映入眼中，刚想问他是否身体不适，转眼想起身后血腥恐怖的场面，立马拉着他走开，用眼神示意领主派来的人收尸。
　　距离拉开得足够远了，爱丽丝才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好点了吗？”
　　雷德梅尼惊讶地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点点头。
　　爱丽丝看见他的脸色恢复正常，紧张地咨询道：“那……我们去看看另外一具尸体？”
　　“好。”
　　第一具尸体与第二具尸体之间的距离相当遥远，几乎横穿了整座城镇，所幸领主虽然抠门，但为了尽快能找出原因安抚民心，还是为他们提供了马车服务。
　　雷德梅尼与爱丽丝面对面坐着。
　　爱丽丝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咬咬牙，开了个话头，问道：“刚才在案发现场，你是不是问我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雷德梅尼：“嗯。”
　　“是酒吗？”爱丽丝回想起凶案现场的画面，忍住干呕的冲动。
　　有目击者曾经提到对方在酒馆喝得烂醉地离开，虽然雷德梅尼召唤幽灵那一招挺管用，但死者很可能没看到凶手的样子就断气了。而且尸身上的伤口从肉眼判断，比起人为更像是被猛兽撕咬所形成。
　　雷德梅尼摇头，“是硫磺味。”
　　爱丽丝简略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学生生涯，瞬间明白。
　　“我说说我的看法吧，我觉得凶手不是吸血鬼。”
　　雷德梅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眼中流露出疲惫，显然不想再多说。
　　爱丽丝皱了皱眉，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默默感概着凶杀现场的威力巨大。
　　两人各自看着窗外的景色，谁也没有再说话。
　　话罐子在到达另一个凶案现场后不算打开地开了一条缝隙。
　　三个人在路边下了马车，走过一段泥路。
　　领主派来的男子带着他们在一间石头屋子前停下，稍微讲述了一下临时的调查所得，和死者的背景。雷德梅尼示意爱丽待在屋外，自己进了屋里。
　　爱丽丝拦不住他，没办法，只得研究一下证词。
　　死者单身，作为一名农民十分勤勤恳恳，摸黑起早得比他们修道院还早，想来为了生计也是无可奈何。社会关系很简单，农田和集市还有家三点一线，偶尔会去酒馆，平时都是喝自己酿的酒，基本是镇上居民的日常生活。
　　爱丽丝认为酒馆或许是个切入点，但对方转头又说尸体发现的前一天并没有人在酒馆看到死者。
　　她苦思冥想了一会，问道：“前一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说他绕了一条路回家？”
　　对方听着她的问题，皱起了眉头，诚恳地说道：“修女小姐，我如果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主动关注他。”
　　唔，有道理，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又不是搞基，一个男人通常不会过度关注另外一个男人。再说，这个落后的年代没监控这玩意，破案需要运气。
　　爱丽丝换了个问题，问：“那么，尸体是怎样被发现的？”
　　死者的房子在小路最里面的位置，但旁边还挨着一座同样是石头堆砌的简陋房子。如果能找到目击者，一般而言也会是在这个范围内。
　　男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带了点不耐烦，但碍于领主的命令还是不得不机械地说道：“和死者一起工作的农民发现死者今天早上没有到田里来，他们本来约好今天到集市上一起卖点货物，就上门来找死者，他说当时门没关上，就自己进去了。”
　　接着就发现了尸体。
　　爱丽丝听完，皱了皱眉，供词暂时没有可疑的地方，得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她瞄了眼门的方向，雷德梅尼还没从里面出来。
　　门缝里有些许白色的雾气飘出，她当即咯噔了一下，迅速展开话题引开对方的注意力：“邻居家昨天晚上……”话说到一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她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咬了咬唇，问道：“对了，死者是怎么死的？”
　　之前勘察现场的那一具尸体是他杀，她就主观地认为这一具也会是，但在看到尸体之前并没有依据证明这一点。
　　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纸，瞄了两眼上面的内容，轻声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吊死在屋子的中央，正对门的位置，屋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我们初步判断死者是自杀。向领主阁下汇报后，包括尸体在内，屋里的全部东西都没有动过，直到你们到来。”
　　爱丽丝回想起打吸血鬼副本时发生的事情，略略有点惊讶，“领主大人只请了我们？”
　　“不。”男子摇了摇头，“还有另一个修道院的人。不过你们是领主阁下特别叮嘱必须先带到现场来的神职者。”
　　爱丽丝还想再问问看另外那个修道院的人来是干什么，雷德梅尼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雷德梅尼走近他俩，拉起爱丽丝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爱丽丝才小小声地问：“问到了什么了吗？”刚才门缝出现了寒雾，那就是说雷德梅尼在屋里降灵，能问死者本人的话，自杀他杀一目了然。
　　雷德梅尼神情凝重地说道：“找不到。他的灵魂被人禁锢了起来。”
　　爱丽丝虽然涉猎非正常世界知识的时间很短，但她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不正常。“检查过屋里的情况了吗？死者是被人杀死的？”
　　雷德梅尼想了想，答道：“是也不是。”
　　答案模棱两可，爱丽丝看着眼前的方向，愣愣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经过马车时，雷德梅尼并没有停下，他们正沿着来这里的路走回去。
　　雷德梅尼握住爱丽丝的手，严肃地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超过三米的距离。”
　　单从雷德梅尼的态度来看，这个凶手绝对不会是个容易对付的角儿。大腿先生可是连吸血鬼都不怕的人啊！她咽了一口唾液，试探性地问：“两桩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雷德梅尼闭了闭眼，缓缓道：“暂时来看，是同一个人。”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在正常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爱丽丝忘记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推断这个世界的人的想法，这个世界充斥着非正常人类。
　　“好好想想，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回去就把巫术书抄一遍。”
　　“我拒绝。”她压根不想回忆巫术书的厚度，但所幸里面的内容她还依稀记得，“为了驱使奴役是吧。但我想不明白，这选人没个标准的吗？”这两名死者的出身都不咋的，也不是巫师，就普通人一个，用她原来世界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招牌砸下来能砸死几个，毫无特别。
　　雷德梅尼提醒道：“你还记得第一具尸体的死状吗？”
　　要不是雷德梅尼还握着她的手，爱丽丝早跳开好几米远了，一点都不想回想起那个恐怖场面。“你就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第一个死得可惨了。第二个我没见着，但那个大叔告诉我，那个人是吊死的，应该比第一个好多了吧？”至少还是完整的。
　　雷德梅尼：“找到共通点了吗？”
　　爱丽丝想了想，皱眉道：“死得惨？”
　　“正确。”
　　爱丽丝搞明白原理了。这不就和天朝驭凶尸一个路子嘛。死得越惨，越是凶，战斗力越是碉堡。但转念一想，她的脸刷一下白了，讶然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事情还是和我有关系？”
　　雷德梅尼：“现在还不知道。”
　　“现在还不知道的意思是……”爱丽丝嘴角一抽，歪头道：“能找到凶手？”
　　这世界没有监控探头！没有线索！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到哪找人！爱丽丝禁不住咆哮。
　　雷德梅尼凝眸看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宝宝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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