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舞夕颜[清穿]

　　康熙四十二的春节终于来到，我从来不指望胤禛能陪着我吃年夜晚——宫里一到春节就赐筵，胤禛得带那拉氏去赴宴。至于隐夕居也早早关门歇业，柱儿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菜，梅儿在一旁打下手，倒真像一对恋人呢。我心里一动，梅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也从来没问过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现下看来倒是对柱儿有点意思，看那柱儿也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倒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小姐，在想什么呢？可以吃饭咯！今天做的可全是你爱吃的菜呢！”我回过神，随着梅儿来到主位坐下，放眼瞧去，今天的菜色可真是丰盛，竟然全是我爱吃的湘菜：红烧龟肉、好丝百叶、麻仁酥鸭、炒素什锦、紫龙脱袍、芙蓉鲫鱼、玻璃鲜墨、油辣冬笋尖、板栗烧菜心、冰糖湘莲一共十道菜，真是十全十美。我心中十分感动：我店里这些人全是北方人，从来就吃不惯辣，而我的灵魂来自湘江河畔，魂牵梦绕的都是香鲜酸辣的湘菜，难为柱儿下了苦功去做了些湘菜，在大年夜给了我这么个惊喜。过年是忌晦流眼泪的，我连忙忍住了将要流下的泪水，笑着对大伙儿说：“来来一起动筷子，今儿没外人，就放肆一回吧。”大伙儿高兴得一起举筷吃了起来。我看着梅儿说：“梅儿，你陪伴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可是你也不能跟我一辈子，总归要寻个好人家嫁出去的。”此话一出，就见梅儿和柱儿相视一愣然后急急的看着我，看来是有戏哦！我清了清嗓子，“梅儿，今天我做主，将你嫁与柱儿，你看意下如何呀？”梅儿羞红了脸不吭一声，柱儿就在那儿“嘿嘿”的傻笑。“看来你二人情投意合，齐叔没意见吧？”齐叔笑眯了眼，“我老早就盼着抱孙儿呢！”我也乐了，“那就定在二月初二吧，龙抬头，这日子吉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算我一份儿！”胤祥大声嚷嚷着进了院，看见桌上的菜，益发得势：“四嫂，原来你藏着这许多菜不给我吃哪！”我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呀，这里的吃食哪里比得宫里的御厨做的，竟来说我了，喜欢就坐下吃，再拿坛梨花白来！要温的！”胤祥在我身边坐下，咧开了嘴，“还是四嫂了解我！”夹了一筷子芙蓉鲫鱼，刚入口就见他猛喝茶，“这菜怎么这么辣呀，四嫂，你害我。”我佯装生气，“是你自个儿要吃的，我可没勉强。”胤祥笑嘻嘻的说：“跟您开玩笑呢，四嫂别生气。”我摇了摇头，接过下人送来的一壶梨花白斟起了酒，“胤祥今儿不为吃饭而来吧”
　　胤祥一惊，连忙掩饰道：“四嫂，真没事，就是想来这儿蹭顿饭吃。”我盯着胤祥，微笑道：“胤祥，你每次有事想说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抿嘴。四嫂跟你一块儿长大，有什么事不好开口。”胤祥停箸，拉着我走到一边儿，“四嫂，今儿乾清宫赐宴，皇阿玛颁下圣旨，将四品典仪官儿凌柱的女儿钮钴禄.熹宁赐于四哥，定于五月完婚，不过才是个格格。”我接道：“所以你四哥让你来打前战，探探我的口气。”胤祥急忙说道：“四哥根本不愿意，但是……”我摆摆手，不就是皇命难违嘛。我扬起眉，微笑着对胤祥说：“梅儿二月初二要出嫁了，你可得准备份贺礼哦！我有点累了，你们慢慢吃。”“四嫂……”我挥了挥手，打断了胤祥接下来想说的话，踉踉跄跄的回了房。
　　我的脑海里一片茫然，四肢冰凉冰凉，好像被人在寒冬腊月扔到了河里。虽然早就知道钮钴禄氏今年会过门，但真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发现自己远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我闭上眼睛，喃喃低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我不准你离开！”胤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听到我说的话，急吼吼的说，“夕儿，我不想的，可是……”“可是父命难违，不用再说了，我累了，睡吧。”蔓帐放下，一室激情……
　　早晨起来时，胤禛已走，若不是身上的点点红痕，我会以为昨夜不过一场春梦。他不敢面对我么。想到梅儿二月初二将要嫁人，连忙收拾起心情，拉上梅儿去挑些婚嫁用品。
　　二月初二龙抬头，梅儿在一片震天的锣彭欢呼中出嫁，我从来没把她当成是奴仆，故儿此次的礼数均按京城世家小姐们出嫁的品级来操办，梅儿自是感激不尽。婚礼的当夜，我便寻到天涯，“天涯，可曾去过湖广之地？”天涯诧异：“你问这个干嘛？”我淡笑，“没什么，只是想出去走走，京里太冷了，南边暖和些儿。”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四爷知道么？”“我去我的，与他何干？”“我听说了，四爷又要娶妾，你看开些。”我摇摇头，“我不在乎名分，我在乎的是我是他唯一的妻，他每娶一个女人进门，就在我心里划了一道伤，我能忍自会忍，忍不了我走还不行吗？”天涯叹口气，“你的想法很怪异，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对你们来说正常，对我而言是伤害。”说完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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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代时，我最喜欢旅游，品尝各地美食，欣赏各地的风土人情，每次旅游回来都会带许多的小礼品送与身边的朋友。在去过的地方里，只有湘西凤凰最让我魂牵梦绕。这个曾被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称作中国最美丽的小城之一的“凤凰古城”正好建于康熙初年呢。
　　第二天早上趁着大家都还没起，我留下了一封信给胤禛，信上只有我最喜欢的沈从文先生的一首诗：假若我是一个女人，我要同我所喜欢的一切男子去做朋友。我所喜欢的男人，不是因他能献虚伪殷勤给我，不是因他能献物质上的一切给我。我所要的是他的心。我想胤禛会明白我的心。另留了封信给梅儿，告诉她我出去一阵子，六月间会回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让胤禛迁怒他人。
　　踏着清晨凉凉的雾气，坐上昨夜就准备好的马车离开了京城，目的地：凤凰。
　　一路南下，到了湖南地界，转往湘西，到凤凰已是一月后。相传天方国（古印度）神鸟“菲尼克司”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复生，鲜美异常，不再死。此鸟即中国百鸟之王凤凰也。凤凰西南有一山酷似展翅而飞的凤凰，故以此而得名。
　　凤凰城山水相依，苍郁青山作冠，碧水沱江为带，棕黄色的吊脚楼是它生动的容颜。木柱作架纵纵横横的杉木板组装，支撑起湘西赋有民族特色的吊脚楼，叠叠仄仄的黑瓦把所有的相依相偎、高低错落的楼房连成一片，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和谐、淡雅的意境，只有从唐诗宋词和水墨画中依稀可寻。河畔，阵阵杵声与浣衣女的欢声笑语相应和。江心，渔舟双桨点水，欸乃声声，几点慵懒的鱼鹰随渔翁的号子扎进水里，荡起圈圈涟漪，恰似你扩展的思绪。
　　踏上光滑发亮的青石板路，走进临江老街，走进比戴望舒《雨巷》还长的小巷，满眼是坚定的砖墙和古朴的木板门槛，这时的凤凰可没有今世的热闹，没有游人，也没有林立的餐馆儿，至于江边的小酒吧就更别想了。这里住的都是土生土长的凤凰人，间或也会有马帮经过。几乎家家户户都肆意敞开门扉和窗子，坦然地任你观览，这是城市里找不到的亲切与温情。几束斜阳投射的光影里，偶尔有挑着山货挎着背篓的人匆匆飘过，门边窗前，不时发现有老妪、孩童好奇且毫无戒备的眼睛闪亮。“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看风景的我分明成为他们陌生的风景，从小街幽深而神秘的氛围中，唤起我对久远年代纯朴民风的回忆，恍然依稀，让我回复到沈从文先生笔下的风月。
　　看着熟悉的青石板路和江边的吊脚楼，不由得兴奋——也许我是中国第一个跨越300年两次踏足凤凰的人吧。不由得窃窃自喜。吩咐车夫帮我将行李搬下车，然后找了家临江的人家，道明了来意，主人家的婆婆很热情的将我迎进门，讲的一口湘西土话，在我听来格外亲切。我给足了两个月的房钱，老婆婆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锭的元宝，更是我乐得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老婆婆每日里都会做不重样的当地特产给我吃：湘西凤凰姜糖, 凤凰血粑鸭子, 酸汤煮豆腐, 苗家酸鱼, 苗家的火烧食, 农家菜豆腐, 酸辣子炒沙萝菇, 湘西糍粑, 湘西腊肉, 凤凰酸萝卜, 蕨菜炒隔年熏腊肉，吃得我赞不绝口，不知比今世凤凰的那些饭店里做的强了多少倍。
　　附近的名胜委实不少：南方长城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三年竣工于明天启三年长城南起与铜仁交界的亭子关，北到吉首的喜鹊营，全长三百八十二里，被称为“苗疆万里墙”，是中国历史上工程浩大的古建筑之一。南长城沿城墙每三五里便设有边关、营盘和哨卡，以防苗民起义。如：亭子关、乌巢关、阿拉关、靖边关等，如今这一线还依稀可见碉堡、炮台和边墙。它把湘西苗疆南北隔离开，以北为“化外之民”的“生界”规定“苗不出境，汉不入峒”，禁止了苗 、汉的贸易和文化交往。南方长城，是个实实在在的历史文化实体遗存，它表现了一个朝代的特征，涵溶了那个朝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现象，构架了那个朝代治国方法的精神实质，是研究明清两代对边远少数民族征服统治鲜活的历史史料。至于黄丝桥古城则位于凤凰正西24公里处，古称渭阳城，始建于唐垂拱二年，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康熙三十九年时，朝廷为了安抚和镇压少数民族，在这里设立了凤凰直隶厅和沅永靖兵备道。
　　闲时最喜欢泛舟沱江，沱江河是古城凤凰的母亲河，她依着城墙缓缓流淌，世世代代哺育着古城儿女。坐上乌蓬船，听着艄公的号子，看着两岸的土家吊脚楼，别有一番韵味。顺水而下，穿过虹桥一幅江南水乡的画卷便展现于眼前：万寿宫、万名塔、夺翠楼……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悠然而生。沱江南岸的城墙，用紫红沙石砌成，典雅不失雄伟。城墙有东、北两座城楼，雄伟壮观而不失古朴。沱江河水清澈，城墙边的河道很浅，水流悠游缓和，可以看到柔波里招摇的水草，可以撑一支长篙漫溯。沿沱江边而建的吊脚楼群在东门虹桥和北门跳岩附近,细脚伶仃的立在沱江里，象一幅永不回来的风景。
　　乘着小舟顺江而下，又窄又长的扁舟，正好可以容两个人并肩而坐，江水不疾不徐静静地流淌，撑船汉子响亮的歌声回荡在江面和山岭之间。心动了吗？没有，那好，再让我们望一望两岸，慢慢后退的吊脚楼，木质的年代已经久远，可是吊脚楼里的生活仍在继续。江边石板上那对情侣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说着情话，他们脸上掩不住的幸福是这山林江水造就的吗？远处的青山在阳光下透着耀眼的绿，水波里流动着迷人的笑意。一条条散开，又一条条聚拢，把你包围着，簇拥着，让你透不过气来。透不过气是因为心中堆积了太多的感动，土家族民居特有的房檐屋角美丽地伸展在蓝天底下，与远山绿树相映成辉，水波流转，激起每个人心中对美好的渴望。在我的心中，这种渴望早已变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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