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入夜后的九巷带着一种荒芜的温暖，不远处的天空被城市的霓虹灯点亮闪着各色的光辉，也照亮了这里低矮的建筑窗口的灯光也显得微弱了许多。贫民区里不会有任何的显示屏广告牌光幕墙，甚至连装饰灯和探照灯都没有，宁静的就像遥远的母星上工业革命刚刚过去一个世纪的小镇。

　　吃过晚饭后不多久七九就已经洗漱完毕了，哥哥们告诉他男子汉是要独自睡觉的，现在他已经跳上床，看一小会节目然后早早睡觉。明天是浅静姐姐下葬的日子，七九不明白为什么人死了挖个深深的坑埋起来再里一个板子写上名字就能够安息，不过确实比留在林子里的那些伙伴被野兽拆解的七零八落看起来要安详得多。

　　野兽吃掉的小伙伴们尸骨已经找回来了，但至少将来自己也可以被埋起来吧。七九希望自己被埋得深深的，不要做什么标记，也不要有人带着好吃的去看他。死了就吃不到东西了，白白便宜了林子里那些野兽们。

　　七九上床之后长胤和召木就三下五除二的赶忙把屋子收拾出来了，他不会允许屋子像长宁家里一样到处都散落着笺明的玩具，当然那些东西现在已经全部收起来送到长宁看不到的地方了。长胤的家里不管白天折腾得多乱晚上都一定要收拾好，仓庚的小窝都要放正。七九就发现自己的玩具不管前一天被丢到了什么地方，第二天只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找就一定能找到。

　　长胤的手脚和麻利，还有一堆下面送上来的情报要整理。这几天长宁可能没有太多心情去看他就更要整理的细致一些。召木就明显在故意磨叽，桌面已经擦了三遍再擦下去漆都要掉了。

　　长胤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把桌子擦十遍也没有用，东西我都分好了一人一半。”

　　从今天起长胤要求召木和自己一起整理情报，为此召木当然是反抗过的，他表示自己本来就明显不足的脑容量现在已经塞满了肌肉，对于这种脑力劳动实在是爱莫能助。可惜反抗不怎么奏效，毕竟在这个家里出了自己的胡子已经没什么召木可以所了算的东西了。虽然对外召木一直秉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是看着和自己一起生放一起长大的兄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只能有哀嚎和一把辛酸泪了。

　　“我知道脑力劳动很辛苦，你就不要来折磨我这种卖把子力气的人了。”

　　召木抱头蹲到墙角，长胤叹了口气对着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踢了一脚。

　　“以后我手里的工作估计要落到你身上了，你打算到时候自己慢慢头疼呢还是现在我来教你。”

　　“不是吧，你打算当甩手掌柜了？”召木抬头看了一眼，于是又收到了长胤一脚。

　　“给我起来！”

　　“行行行我起来还不行，别老是家庭暴力对小孩子的教育多不好。”召木站起来顺势往旁边一闪错过长胤可以踢到的范围靠到走廊的栏杆上，背后就是大厅的水晶灯，现在打在最低的亮度看不出白天的璀璨，只是刚好能看出走廊画框里隐隐约约的影子。

　　“长宁哥要走了，我会跟着他。”

　　召木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转过脸愣愣的看着长胤。

　　“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本来就没有看起来那么健壮而且身手又差，我得跟着他。”

　　“那我也去呀。”

　　召木话音还没落就收获了白眼一枚，“你走了七九怎么办？联络点怎么办？我跟着他走是像帮着寒映楼一起争取一份未来，你留下九巷还需要守护。”

　　虽然下决心的时候慷慨激昂，不过真到该干活的时候召木就怂下来了，当年他们这一批孩子长胤是最细心脑子也特别好使的，这些召木都不在行，他的格斗很好模拟武器训练也是拔尖的，九巷地下武器库里所有的兵器他可以用到得心应手。后来长胤学了战术和现代兵法战斗力算是也跟上来了，召木却始终没有去设法提高一下自己的智商。

　　就像现在，召木深刻的觉得长胤处理文件的速度比自己单纯的阅读速度还要快，哪些要怎么批复，哪些要如何摘录下来，哪些和哪些分着送上来的东西其实是关联的，他只要扫一眼就完成了。这就像阅读理解，一个人已经快答完了另一个人连题目让干什么还没理清楚。

　　“你到底行不行啊。”长胤已经把手里的工作打理完又托着腮看了他十多分钟了，那边的进度连三成都没到呢。“你已经让我深刻的理解了古老的计算机是如何被现在的只能光屏打败的。”

　　“没事干就过来帮忙啊，说风凉话特好玩是不是。”

　　“真太特么好玩了。”长胤摇头晃脑的站起来，把两个人手头的东西掉了个。“我觉得也许应该去找个有智商的接班人，这样培养起来至少不会让人感觉到智商压制。”

　　“那你就去找啊，埋汰我很好玩是不是。”

　　长胤停下来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案头，“唉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长宁哥打算什么时候走，也许他说动了绯焱就会走也或许要等到绯焱彻底能独立出来。只不过呢现在不抓紧给你培养点智商，估计你的脑袋到时候就真让肌肉给填满了。”

　　“说真的，笺明只不过是被收养了而已，对长宁的打击真有那么大？”

　　“笺明是怎么被带走的我不知道但是长宁为什么同意她被带走对他却是明显的打击。”

　　“为什么？”

　　“浅静。”长胤慢慢的吐出来一个名字，手中的笔丝毫都没有没有要停顿的意思，门外传来并不清晰的鸣奏，那是大厅里的座钟最后一次报时，十点了。

　　“小时候仰仗长宁哥的那种心情你还记得吧，我当时就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

　　召木点头表示认同，“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他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那也只是几乎，可长宁哥希望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他把救不了浅静也归结为自己的过错。尤其是这一次他通过笺明的父亲要来了安乐死。”召木这边显然还没有看完长英已经把手上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也丢过来了，今晚以及今后的每一个如此的夜晚，召木都必须如此，也许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纷杂的情报，但长胤处理的结果他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

　　“贵族就是贵族，这种东西几天就搞到手了。”

　　“其实说白了，长宁哥不过是担心终有一天他也会救不下笺明罢。暗晓那个年代太久远，但是风北死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了，他都已经独立那么多年了长宁哥不照样是放不下吗。”

　　暗晓还在的时候九巷还不叫九巷不过是一个破落的棚户区，到处都是乌七八糟的棚子跟很多个世纪前母星的垃圾站一样，当时长宁一行人穿过森林到达这里，显然是驱逐之后迁徙过来的不是生放的小孩子，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古早时期九巷的原住居民很容易就接纳了他们。现在的长老们有的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当时的长宁看起来精神状况很不好人又是瘦瘦小小的一只，自然就和跟着一起过来的刚被生放的孩子一样被大家分别收养了。过了几个月等长宁缓过来开始教给大家一些基本的知识，才有最开始九巷的雏形。

　　风北是在暗晓去世之后长宁收养的孩子，当时的情景长老们并没有多讲，召木和长胤也只记得自己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那个很健谈的青年人，当时他们觉得长宁的年纪看起来更小一些还以为他第一次开始带小孩子风北是监督者。

　　长宁的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过不去，长胤为此也去问过几位长老，不过始终没有答案。

　　长胤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嘱咐召木，“我先回去睡了你好好看，明天提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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