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星与凶星

作者:西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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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晚饭后,河神硬拉着星君去护城河边散步,走着走着不知道为啥便拐到了灵虚寺,也很顺理成章地爬过高墙,入了那后院。
      河神先进,当他很狼狈地拍着衣服上的尘土时候,便见星君轻盈地落下,于是他挑眉疑惑道:“你常来?”星君嘴角抽了抽。
      院中很安静,似乎智空离开,这儿便暂时空置了。
      星君又很自觉地准备走进智空的房间,但突然想起里边早已没人了。前两天进来,此处还满地积雪,这桃树枝秃得差点看不出品种来。
      “你能告诉我后山的山洞是怎么回事吗?玄武为何会在那处?”星君现在冷静下来,方问起山洞的事,他想了很多可能,但还是差个答案。
      河神答非所问说:“这桃花真好看。”
      星君不耐烦,转身继续追问,却见河神低头正拨弄着一个鼓鼓的小花苞,嘴角微微扬起,终于有了那么点神仙的味道。
      月光柔和,这禅院中物事,一桌,一椅,一人,四方留了些白,粉色的桃花点缀了些春chun色,颇有些天界院落的感觉,河神就适合这些地方。为何他非要学那聒噪的凡人,天天挤在那烟火味浓烈的小庙处?
      星君走近了几步,声音也柔了几分,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河神不想理他,继续拨弄着花苞,却被星君用力一握手腕,他吃痛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掰到了石桌旁。只见他方才拨弄桃花的指尖上,有一滴血珠。
      刚才那个花苞沾了血,颜色也由淡粉变为殷红。
      “韬华的魂就在这树上,只要每天给它一点血,不日便可把那魂引出来,放到别处调养……呃,用精血养魂这法子是有点邪……但是……啊!”
      “我知道!”星君气他又扯开了话题,更用力握紧他那只手,几乎能听到骨头的啪啦脆响,“我问你,为何那天要带我进洞中?为何那玄武会在那处,为何……为何……要救我?!”
      “哦,你说的是北边那个寻崎洞啊?对了,那乌鸦是没了对吧?”河神依旧不回答他的话。
      “没了,在你与玄武同归于尽之前化成凤火……”星君说起此处,眼前又浮现河神最后化作白光,玉石俱焚的模样,胸口又是一紧。再次睁开眼见到河神关切的样子,他方想起自己与河神此刻的动作有些不雅,便松开了河神,自己走远了几步。
      河神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嗯,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回答你。但是我对那洞里的情况真不清楚,除了知道乌鸦会没之外。难道冬天的时候,我没告诉过你,我把自己的元神分成了四个吗?”
      “你说什么?”
      河神慢步踱至他跟前,微微仰首看着星君道:“玄武是个咒印印,解开的方式,便是用与之相对的朱雀炎火来解封,但玄武虽是个咒印,施咒着依旧灌之以圣兽的灵力,若是解开,还需要一点帮助,恰好我是水相神灵,故而能帮助到一点。”
      “城中忽然变为春天,也是因为封印解除?”
      河神颔首,道:“正是。不过,想必七煞星君还未告诉你,要取回的物件,已经被分成四份,上次洞中你取得只是其中一份。”
      “其中一份?所以我还需要像上次一般看着你与咒印中的圣兽同归于尽?”
      “不过那会儿洞中的水与我玉河水脉本是同源,灵力与元神很快便又回到我身上。哦?星君这是在担心小仙?”说到此处,河神玩心又起,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向了星君。
      星君似是习惯了他的这调子,淡然道:“你我也算是仙友一场。况且,我还未知道那到底是何物?你与七煞到底有何交易?”
      河神笑着走到星君跟前,趁着那指头还冒着血珠,点在了星君胸口,道:“你拿了什么,自己感受一下便是。七煞星君与我有何交易,你想知道?”
      星君低下眼眸看着那一点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方道:“剩下的是否只有三个咒印?青龙、朱雀、白虎?”
      “是的,答对了,不过这答案毫无新意。”河神耸耸肩。
      “还需要你用同样的法子来取得?”星君知道若不尽快取回那物件,他是不能从河神口中获得答案的了。
      “可以这么说,毕竟设立这些咒印的时候,驱动者是我。”
      “我真的……没有一丝可以……”
      “星君,可知道为何乌鸦能放出朱雀才有的炎火?”
      星君没来得及反应,又见河神兀自开口道:“看来,冬天的河神并没有告诉你太多。因为那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是某个皇族的神兽啊……”
      “所以那天”
      星君这才接得上话,纵使他心中有很多疑惑,这个也不算最要紧的,但能解开一个疑团便一个吧。
      “是的,因为那天哥哥突然折返,于是弟弟得救了。”
      “之后?”
      “之后,就是著名的白大人登场了。”河神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道。

      本以为命就该到此的冯肃贤也想不到,自己能有再次睁眼的一刻,当他确认了自己是在家里的时候,心里暗暗偷笑:这命真不该绝。
      醒来时候是深夜,身边没有人守着,冯二公子嘴里干涩,却没有呼喊着别人。他就这样眼睁睁地躺在床上,直到清晨传来雄鸡的鸣叫。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传来仆从来回走动的声音,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透过帐幔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他记忆中,家里的仆从好像没有这个样子的。那人坐到床边,慢慢撩起了帐幔,被日光柔化了的脸庞渐渐清晰,看到此时正迷蒙着的肃贤,他有些惊讶地瞪了瞪眼,然后便笑着道:“醒来了?可记得我是谁?”
      肃贤扑哧一声也跟着笑了,道:“刚刚还真忘记了。你什么时候能走动了?”
      冯英起身走到刚刚捧进来的水盆旁拧干了一块手帕,又走回去,扬手便想帮肃贤擦脸,但被他一把抓住了,他一笑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都是为兄一手照顾。”
      “如此便多谢了。”
      “你我兄弟间无需多礼。”
      “嗯,自从西突厥归来。似乎是重新认识了兄长一回。”
      冯英递过了毛巾,稍微俯身,好奇地问道:“例如?”
      “我不曾知道兄长原来双腿能走动。”
      “那是你在西突厥时候,那位治好我双眼的神医的功劳,虽不能疾走奔跑,但偶尔走动一下也无碍,你回来的那会儿,父亲刚走,我又过度伤痛,大病了一场,只好坐回轮椅上。”
      “可我,也不知道,兄长居然懂西突厥语。”肃贤说这句的时候,把手帕覆在了眼睛上,不去看兄长的样子。
      “你晓得,我们跟西突厥有生意往来,懂一两句也不是奇事。”
      肃贤捂着眼前的湿手帕,道:“嗯,所以说,兄长越来越让我惊喜了,那天是你救了我的吗?”
      “嗯,那天马儿伏着我一路前奔,恰好遇到了发现动静不对的家仆,于是便唤人赶来了,幸好那时候那群狂徒当时见你昏厥便误以为你……”
      “哥,口渴……”
      冯英听到,便住了嘴,柔声应道:“我倒是自顾着说,忘记了。”
      待肃贤喝完水后,他掖好被子,把肃贤的手重新藏进被子里,还皱眉道:“你血气不足,手怎么总是这么冷?”

      那天之后的事,肃贤忘记了,只是双目紧闭前,听到那本该远去的马蹄声渐渐近了,也听到一声高呼,他不懂太多西突厥话,但简单的都知道一二,只听那人对刺客们呼喊道:“这人不能杀!”
      还未曾知道,自己的命原来挺珍贵的。

      肃贤在冯英的照料下慢慢好转,两兄弟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却好像有了默契一样,闭口不再提那天遇袭之事。
      这样又过了些时日,渐渐入了冬。江南的冬天不比封都弱,或许是照顾自己太过操劳,冯大少爷病了,听说是感染了风寒,但是他怕传染给刚刚好起来的肃贤,于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让冯英进来。
      直到那天,家中的管事说冯英吐血了,肃贤也顾不得太多便往冯英房间走去,却见一少年拿着一封信,正很紧急地跟管事争论着。
      “那是什么?”肃贤也不等两人踌躇,便一把夺过信。
      “白大人是谁?”看到书信最后的署名,肃贤问道。
      那少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支支吾吾地答道:“右相……白……白旭盈。”
      冯肃贤从西突厥归来后,便没有再过问朝中的事宜,这几年原来朝堂已过了一场风波,人也换了一大批。然而,最让坊间热议的则是那位从太医署出生的咒禁师白旭盈,没人清楚他的来历。只听他在短短两三年内,从太医署一个小小的咒禁师慢慢成了赵成帝的红人。朝中早有人上书,说这个白旭盈毕竟是咒禁师出身,尽会使一些旁门歪道妖术,总不能成正统。

      肃贤叠好信放入衣袖中,转头跟那送信的少年道:“告诉你家管事,我们今晚便收拾点东西,明早唤上大夫,趁着这天还不算太寒 ,我要跟兄长一起回封都。”
      晚上,肃贤从自家库房中寻回父亲留下的佩剑,摸索着剑鞘上有些褪色的花纹,肃贤又开始发呆。从前,父亲若是休沐在家中,每日一早便会在院中练剑,有时还会拉上自己一起对练。母亲总会准备好茶点,在一旁亭中候着。
      在西突厥的时候,他不止一天在想,父亲这些年会找谁来陪练?家里好像没有像自己这么好默契的练武对象了。
      “为了冯英,你要回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竟然偷偷进入了库房,但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肃贤一惊之下把剑拔出,冰冷的剑锋直指那个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怎能进来此地?”
      但来者也不闪躲,模样隐在了阴影处,只听他说道:“你不是已经察觉到,这个‘冯英’跟从前的‘冯英’可不一样了吗?”
      “冯英是我兄长。”肃贤咬牙道。
      “即使他害死你父母,串通外敌?”
      肃贤被这话激怒,把剑往后一收,三两步跨到那人跟前,紧抓他衣领,压低声音道:“你无凭无据,在胡说什么?”
      那人依旧用毫无感情可言的语调说道:“那次遇险想必你也有怀疑了。这个‘冯英’并非冯家的大少爷,原来的那个冯英早在几年前的一场大病中去世了。比你爹娘走得还早。这个冒名顶替的,是怕冯将军夫妇察觉,才杀人灭口。”
      “你……在胡说什么?”肃贤兴许是因为愤怒,抓着那人的衣领时候,手都抖得不成样子,差一点没控制着自己把剑往他身上捅。
      那人瞄了瞄他低垂着的右手,继续说道:“这个‘冯英’是西突厥那边的人,他潜伏在冯家有何目的,你还不清楚吗?这个冯家里的人早就换了一班了,难道你就察觉不到了吗?”
      “滚!”肃贤用力把那人往外推去,大吼道。
      但那人只是后退了几步,又接着开口道:“即使不为冯英,白旭盈这次叫你们回京,并不单单只是招贤而已。”
      “滚!冯英是不是我兄长,我心底明白!我兄长如今危在旦夕,但凡有一丝希望,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去做。”肃贤决然道。
      来人张嘴,但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躬身作揖道:“那是我多事了,望冯大人不见怪。但愿您兄长能够早日康复,我们封都见。”
      “你是?”肃贤一听来人竟是来自封都,惊恐之下快步追出,只是到了外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冯英是在他们上路后的第五天醒来,当他发现自己身在马车处的时候,稍微明白了一二。正在颠簸得筛糠一般的车里看书的肃贤似乎没察觉到,舔舔指头,又翻了一页。
      冯英调皮一笑,把他的书拉了下来道:“别看,伤眼的。”
      “渴吗?饿吗?”说着肃贤便转身去找水和干粮。
      “你看了白旭盈的信?”冯英看着他忙乎,静静地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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