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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风吹酒醒
只在镜子里见到过自己,可是,当出现了另一个自己的时候,该有何感想。还好我已经熟悉了梦,戏子,戏台。不然的话,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戏子听了我的问话,她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地给我福了一礼。她比我要瘦的多,可是并不如柴,反而有些病态之美。
我不害怕她,仿佛这么多年过来,我们就像朋友一样。只是她一直唱戏,我一直是听众罢了。只有上次,她的水袖缠住了我的脖子,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她要伤害我。
“你是孟玉楼对吧,我从很久以前就会梦到你。你告诉我,我来到这里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啊。”
我必须要问清楚这些问题,而且好像只有她能回答。戏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只见她轻移莲步,又咿咿呀呀地唱将起来:酒入愁肠,燕字无声,闷悲啼谁人知?梦一场,残红何处收拾?清宇间,哪里可寄奴?
唱到最后,她神情落寞,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偏偏又只是看着我一声不吭。她这个样子,仿佛让我看到自己受了委屈,我能感同身受,她受的委屈一定要比我现在要多。
“玉楼,你是不是我。”
我几乎现在能确定了,戏子就是孟玉楼。当很多巧合都凑巧碰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是真相。
胆小的我在以前只能当个观众,默默地注视她,从不敢上前跟她说只言片语。或许,我要是说过点话,可能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可是今天,我要问她,现实告诉我,郑落落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胆小怕事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戏台,空旷旷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孟玉楼呢?她去哪里了!我四处找寻着她,却发现在这个戏台子上,我可以不留余地的看到四面八方的事物。那就意味着,孟玉楼从开始进入我的梦的时候,她就能看见躲在一边的我。
疼痛,让我又一次醒来。跟孟玉楼在梦里见过一面,让我没有之前那样的绝望激动,我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现在有两个问题。其一,高夫人没有从我这里知道宋水君的下落,她暂时是不会杀掉我的。知道能保住小命,那就是好的。其二,至于我长得像孟玉楼的事,那没办法,只能怪我命不好,就正好撞在高夫人手里了。
我将受伤的大拇指含在口中,试图用唾液给它消毒,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不能让它一直脏下去,最后感染废掉。
听见外面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好冷啊,我将薄衫往紧拉了一下,蜷缩在角落里,等着天亮,等着希望,等着我最后的判决。这样的狼狈,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
在这压抑的黑暗里,我喘不过气来。索性站起身,到褴褛的窗子前透口气。溅进来的点点雨水,让我滚烫的脸稍微能好受些。留得残荷听雨声,呵呵,我想,现在是留得残躯听雨声吧。
我非常喜欢《泰坦尼克号》里的一个画面,露丝获救后,站在自由女神像下,淋着雨看着雕像。音乐响起,恍如隔世。好一个恍如隔世,残忍而又无奈。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时,忽然在窗子上出现了一张白生生的女人脸。我吓得就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抵着墙壁,颤声问:“是谁!”
那个女人不说话,她看着我。发出咯咯地笑声,就像划过旧金属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故作大胆,喝道:“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那女人的眼睛在远处灯火余光下泛着光彩,有丝生气但是更多的是鬼气。
“妹妹,你忘了我不成?”
好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我一时想不起来。那女人看见我不答话,咯咯一笑,头低下提起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这般青色的灯,举在她的脸跟前,示意我去瞧她是谁。只是一眼,就让我感到心惊。竟然是死去的董氏,董群婉!
“你,你要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找我干嘛!
”
董氏咯咯一笑,将手里的青灯移开些,看着我温和地笑道:“我说孟姨娘,你私自逃出地府,阎王老爷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呢。说是这宋家没人比我更熟,就让我来拿你回去。”
我听了董氏这话,不由得大惊。在身边发生过如此多离奇可怖的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有鬼神之说。难不成孟玉楼的鬼魂真的附身在我身上了吗?
“董群婉,我不是什么孟玉楼,我叫郑落落,你可看清楚了。你要拿就拿她去,可千万别伤我。”
董氏听了我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然道:“孟姨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和我婆婆的仇,只管找她就是,何必为难水君呢?你忘了你活着那时是多疼她了,亏你还下的去手!”
什么,这真是孟玉楼做出来的?她已经死了,难道真是她借着我的身体杀了宋水君来报复高夫人?要是真这样的话,我就要为自己辩解了,我可不能当冤死鬼!
“我真的不是孟玉楼,你要拿她快些动手,但要记得告诉高夫人一声,替我辩解辩解。”
“哈哈哈哈哈!”董群婉忽然放声大笑,然后我看见她身子凭空又升高了些许,怎么,这就要动手了吗?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我瞧着她并没有破墙而入的打算,心一狠,按上没有指甲的大拇指,剧痛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些许,我踉跄着起身,过度恐惧,反而让我一无所惧。
我一步步地走向董群婉,我倒要看看,鬼究竟是怎样害人!
董群婉见我走向她,喝道:“站住!我最后问你,你把水君藏哪儿了!”
真是好笑啊,三番四次地问一个我不知道的问题,我嘲讽道:“你不是死了么,去问你的阎王老爷去,昨天不是有人给高美兰送了份大礼么,来呀,你杀了我呀,兴许我就去地府里给你们家找宋水君去!”
话到后面,我几乎是用吼的,我不敢自杀,却不怕别人来杀我。
董群婉白色的大袖一挥,我就感觉脖颈有疼痛感,很快,晕眩便接踵而来。这难道就是死亡的感觉,并不是很痛呢。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祈祷不要再醒来,我讨厌这个地方,非常讨厌!
如果说黑暗是会带给人绝望和死亡的感觉,那么光明,是不是就是希望?当阳光从破旧的窗子里照到我的脸上的时候,我醒了,温暖的感觉告诉我,郑落落你还活着。
这个感觉真好,很惬意,很温暖。可是马上我就意识到,我还穿着古代的衣裳,还在所谓的小黑屋里,还在宋家!
大拇指已经被人上药包扎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人,这要是让高夫人知道后,岂不麻烦?不过,我还是感激,有好人没有把我弃之不顾。
很累,一阵阵的疲惫轰炸着我。我抚上额头,又用手背感触脖子和身上,果然,发烧了!真是生了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嗓子又干的冒烟,这真是要去了我的节奏吗?我挣扎着起身,看着窗外,呵呵,我又犯傻了。现在大晴天,哪里有的雨水让我用手接着喝?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昨夜的雨气,又是清凉又是舒服。我任凭清风吹乱我的头发,现在我所有的,就是自由呼吸这一刹。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轼在黄州被贬的第三个春天写了《定风波》一首,当时试图用感性的思维去理解他的心情,终不能解。现如今我遭此难,大悲大喜又到无悲无喜。此时不知能否用醒醉全无来形容,反正我是不怕了。
吱呀~
门开了,是谁?忍心打断天地间只有的孤独的我?回头看去,是锦瑟。原来没有剩下我一个啊,还有人会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我。
正是: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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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胖了13斤,这是个可怕的数字,要疯了,哭晕在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