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明花）沙上流霜

　　陆明砂俯下身来凑近谢飞白，那人黑而直的长发柔柔的披散下来，在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年长万花提笔的手一顿，侧头看他，两人鼻息极近了，心跳声都含着一个节奏，微茫而悠远的，由广藿香，檀香和竹节炉里散发出的安息香混合而成的味道往日那般薄凉清冷，今日却不知怎的，含着些又温柔又旖旎的意味。

　　谢飞白的气息其实清苦而凛冽，但陆明砂吻下来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如同一只采蜜的蝶，剥开那些鲜艳却苦涩的花瓣尝到的是能抚慰人心的甜。他年纪小，不太会吻，唇齿间的动作青涩颤抖，谢飞白从喉间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来，将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灿烂的金发里，揉乱那些蓬松的浓腴的发卷将少年带近，那双碧绿的，像是把绿宝石内部点亮了一簇小小的火苗一样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过来，认真虔诚，带着一些天生的，使他的天真更显天真的狡黠，谢飞白便又叹息了一声，道：

　　“我教你……”

　　他将尾音含在了唇间印在陆明砂饱满红润的唇上，痒，但只是恰到好处引起兴趣和遐想的痒，舌一遍一遍描过分明的轮廓，一点一点带起情色和陆明砂陌生的情欲，他的眼睛却清明而理智，黑瞳里只是有一些近乎喟叹的情绪，陆明砂却已经沉沦，他从桌边探过身去将谢飞白向后倾压过去，长腿一迈就跨过了低矮的桌子，因这动作而短暂分离的唇舌又急不可耐的粘合在一处，谢飞白由着他莽撞地将自己推倒在地却制止了陆明砂凌乱地在他领口拉扯的动作，只是一边低笑一边道：

　　“我可没说教你这个。”

　　陆明砂便不敢再动。他于情事一窍不通，不过是凭着本能而已，谢飞白若不点头他便是毫无头绪。何况谢飞白在他心中是绝不能违抗绝不能有丝毫触犯之举的人，师父一皱眉他便要忐忑半日，更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谢飞白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虽说这几日也算想好了，让他去上了陆明砂固然容易得很，想必陆明砂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利用了他天真不通世务，这感觉太过糟糕以至于谢飞白很快便否决了。

　　于是只剩下了一个法子，但谢飞白少年时也在风月场中滚过无数遭，男女都挨过身却是从未居于下位，心理上总有那么一点过不去，他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一则陆明砂年纪太轻，少年纵欲是要亏一辈子的，谢飞白见识得多了，断然不肯让陆明砂行此错路。二则他毫无经验，就算自己不怕疼也容易搞得两人都不痛快，几番思量下仍是没有决定，只好先混着。

　　陆明砂保持着俯身在谢飞白上方的姿态，额头上那枚额饰垂下来，闪着一点晶莹的光，谢飞白神差鬼使地抬头轻轻咬了咬那枚裂作两半的心形，将线条美好的下颌与脖颈完全暴露在陆明砂眼中，少年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像只喝水的猫儿似的不断伸出舌头从下颌尖儿舔吻下来，路过喉结又路过颈窝，最终停留在破军衣层叠的领口上，谢飞白给他亲的有点痒，缩了缩脖子，陆明砂被他这几年难得一见的孩子气动作逗得心痒，无奈谢飞白不让他动，他便不敢动，只好又顺着吻回去，与谢飞白重新陷入绵密的亲吻。

　　两人黑色的衣摆层叠着，银色的暗纹绣线蜿蜒而上，谢飞白的身子完全陷在里面了，他觉得窒息，却终究缓缓放松了身子，第一次半垂了眼睛挡住清醒理智的瞳子，放任自己的意识和身体都与陆明砂胶着在一处，直到陆明砂换尽了胸腔中最后一口气将密密胶合的唇舌分开，他才笑起来，低声道：

　　“晚上，给为师留个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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