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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神蛊峰上，闲云斋的毒室之中。
温皇坐在室中，观察着沉睡在软榻上的凤蝶，他看着她依旧浓密的留海拂过紧闭的眼睫，便像以前一样忍不住轻轻以手拂过她的鬓发，只有这种时候，他的神情会有一种连小蝶也未见过的，如春水般的温柔。
天色渐暗，晚风轻拂过窗台时，凤蝶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终于醒了过来。
睁眼，扭头，然后看到温皇斜倚在床边看着她醒来，目光交汇，自有一种默契在心的安然。
“凤蝶，你觉得如何？”
“我感觉很好。”凤蝶感觉着自己身体里的情况，连想边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就可以了。”温皇微笑起来，然后拿起榻边小几的药碗递给凤蝶。
这是清除她体内蛊虫和残留的药剂，温皇每次试验完，温皇总会给她备好这种药，虽然蛊虫对她已经没有毒害，但留在体内却毕竟不妥，更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未知后果。
凤蝶坐起身，惯常的接过药碗饮尽药汤，只觉大睡之后却是身轻体健，神完气足，心清如水，这种试验却是令她受益良多，不由看向温皇。
温皇却垂下眼帘，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他坐在室中的时间太长，脚都已经发麻。
一双后从后面伸过来，搀扶着他一起走到窗台前，两人看着刚刚黑下来的天色。
星月初升，烟云飘渺。
“小蝶呢？”
“小蝴蝶啊，她在闭头了。”
“闭关？她竟然突破了剑九吗？”
“是的，我的小蝴蝶一向乖巧聪明啊。”
“当年夸我也是这句词，真是没有一点诚意。”凤蝶看着他的表情还是难忍心中所想。
“诶呀，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啊。”温皇摇摇羽扇毫不在意凤蝶的吐槽，“凤姑娘这样说，吾是很痛心的。”
“既然是痛心，那就流两滴眼泪出来让我看看。”
“流泪就不是吾的风格……太矫情了。”
温皇说完，凤蝶看着他，感觉时间仿佛倒流，记忆翻涌而起，这样的对话，当初也曾说过的。凤蝶为剑无极流过泪，为温皇更是痛断肝肠过。但是温皇从没有流过泪，他的感情，他的神经像是铁打的，他从不为任何人流泪，连凤蝶也未见过他流泪的样子。
如果我死了，他也不会为我流泪吧，凤蝶想着，但又觉得这样倒好，她宁死也不希望看到温皇会有流泪的一天。
就像她愿意陪伴温皇走到最后，但不希望看到他的最后一样，她同样宁愿自己伤心难过，也不希望他伤心难过。
凤蝶终究没有等到小蝶出关，在三天之后，她又接到了另一起在北方的魔物侵扰人族村落的报告，便又带着无双剑离开了神蛊峰。
忙碌的日子过的很快，在她外出除魔，回神蛊峰照顾温皇的起居和试蛊的周而复始之中，她未曾觉到温皇在用各种方式牵绊住她，让她不得空闲，期间近两个多月的时间，连小蝶也只见过两三次而已。
但事实上，意外就是谁也无法料到的发生了。
就像二十年前，魔世被无意中开启一样。
凤蝶在又一次回到神蛊峰后，忽然想到在神蛊峰崖边长有一种温皇需要的毒草，便一路沿着崖边找寻，却偶然发现了石尖上的几块衣服的碎布。
这是有山民进山的时候掉落了悬崖？
凤蝶担心的向崖下搜寻，就算人没有救到，找到尸体让他入土为安也是好的，白袍大氅的雪发剑者飘渺如一朵轻云降下神蛊峰。
落到谷底，却未见到什么尸体，但凤蝶惊讶的发现谷中倒像是有人在居住的痕迹。
忽然从一个巨石后面转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凤蝶豁然转身。
“是你？”凤蝶失声惊喝。
“你是……”剑无极又惊又喜。
剑无极万万没有料到，他竟能还能看到这个人的身影。
任飘渺，令他刻骨仇恨，但这个人的内里，却是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我以为是小蝶。”剑无极苦笑的道，这回，他可是帮不了那个任性之极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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