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香先晓

　　卫省平时和蒋明联系得算不上密切。
　　基本上就是开了□□看到彼此都在线的时候就聊上几句，或者有什么新鲜事了，就在微信上留个言。蒋明好像不太看微信，留了言要好久才会有反应。所以遇到现在这种□□好几天不在线，微信石沉大海，手机竟然真的停机了的情况，卫省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问过了，他们说蒋明辞职了。”
　　最后还是让林函出面去打听了，宿舍人去楼空，同事、邻居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林函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要不要我托人查查他家里？他父母是本市人，总归该知道儿子在哪儿吧。”
　　卫省想了想：“再等等，再等两天。”

　　果然到了周末，卫省打开□□就看见蒋明头像亮着，他激动的手都抖了。蒋明显然也看到了他，发来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三省吾行：“你在哪呢？！”
　　我就叫小明：“在家啊，大周末的我还能在哪儿！”
　　卫省点了视频邀请，当然被蒋明拒绝了。
　　三省吾行：“我找林函去问过了，他们说你辞职了，宿舍也没人！”
　　我就叫小明：“啊，那个，我在爸妈家啊，我是辞职了……”
　　卫省有点了一次视频邀请，还是被拒绝。
　　三省吾行：“那你手机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问出口以后卫省就后悔了，他才十有八九和自己老师有关，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就叫小明：“没有啊，我就是休息一段，真的在爸妈家。手机？可能是忘了交话费了吧。”
　　三省吾行：“那你把视频打开让我看。”
　　对面沉默了，一直看到显示“正在打字”，却一直没有消息发过来。
　　三省吾行：“哎我求你了，你到底在哪儿呢？林一彦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们都快把我逼疯了！”
　　我就叫小明：“你说什么？林一彦怎么了？”
　　三省吾行：“你把视频打开，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就告诉你……”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卫省的对话框里跳出了视频邀请。连上了线，蒋明哪是在什么家里，背景音乱糟糟一片，是陌生的网吧。两个人还是打字。
　　三省吾行：“这是哪儿？”
　　我就叫小明：“四川……”
　　三省吾行：“什么？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原来蒋明的确是辞职了，几个月不见，感觉蒋明黑了不少。他说自己参加了一个助学计划，在四川X县下面的一个小山村里当老师。村里条件还不错，通了水电，但是没有网络，只有周末倒休的时候才会搭车到县城来，找个网吧上上网，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我就叫小明：“现在可以告诉我林一彦怎么了吧？”
　　卫省把林一彦的情况说了，包括他现在拼命的工作，出外勤，病倒。
　　说完以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俩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是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三省吾行：“你为什么突然……我是说，突然就辞职了？”
　　我就叫小明：“脑子乱，想静一静，正好有这么个机会，多好的事儿。”
　　三省吾行：“那，那要多久？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就叫小明：“这一期应该是两年。”
　　三省吾行：“两年这么久……”
　　我就叫小明：“没那么久，你想你这快一年过去了，给你送机的事儿好像就是昨天呢。”
　　三省吾行：“林一彦他……”
　　我就叫小明：“别说他了……你不知道，这儿的孩子有多可爱，他们有的连汉语都说不好，还追在我后面喊老师老师。”
　　聊到现在的生活，蒋明倒是显得很开心，一脸的满足。卫省都有些不忍心再谈论他们得以前，不想再把蒋明拉回来。
　　我就叫小明：“……你们，有空多照顾着他点，他事儿那么多，干嘛那么拼命，不是在乎那几个奶粉钱吧……还有孩子，要是生了，给我发个照片……喜糖我也没吃着，呵呵……”
　　三省吾行：“你也照顾自己，你那边的条件也不怎么好吧……”
　　我就叫小明：“我知道，我也不是小孩儿了。我也没你们那么疯……”
　　两个人没再多说什么。蒋明还要搭车回村里，就直接下了线。
　　卫省也赶紧把这事儿汇报给林函。他刚刚把林一彦说得太惨，其实本人已经退了烧，只是赖在医院里休息，还不舍得出院。他跟林函决定先不告诉他蒋明出走的事儿，烧退了清醒了的林一彦，是死也不会承认他梦的梦话的，清醒的时候他是连“蒋明”两个字都不会提的。

　　“其实你还可以在住几天，没必要赶着出院。”林函懂得。
　　“算了，还有好多事儿。”虽然烧是退了，但是林一彦的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以前就爱发烧，只是这次严重了点，闹进了医院。
　　“你烧退得还真是时候。”
　　当林函听说林一彦买了房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想想这也是应该的吧，就不能结了婚有了孩子，还租住在酒店公寓。
　　林一彦就是懒，算算回来几年了，从来没想过要买房，宿舍更住不得，一直住在有人会定时打扫的酒店公寓里。反正他的各项收入足可以支持他过着慵懒不用计算的生活。现在在靠近郊区的地方买了一个大三居，虽然也是高档社区，但总觉得不是他林一彦的风格。离学校也不近。
　　“哎……”在医院躺了几天，林一彦反而觉得更累了。“刚才打电话来的是卫省吗？”
　　“嗯，以为你还睡着，所以没叫你。”
　　“这几天我梦见……”
　　“梦见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几天我一直做梦，真的好累……”
　　林函笑笑没再问：“我把车开到前面来，你别着急慢慢走。”

　　送林一彦回家的时候，杜静怡来开门，快七个月了，行动有些笨拙。
　　“你好，抱歉我不知道你要来。”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一彦的家里，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穿着家居服的人，这画面连林函也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懂了林一彦变得拼命的理由。
　　林一彦不发一言，径直走进卧室里。
　　“那我先走了，班级的时候记得让你的学生们出出力，不行把我的也借你。”林函识趣地告别，声音很大，为了让里屋的人听见。
　　杜静怡看着林一彦关起的卧室门，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林函虽然不懂她的动机，却突然觉得她可怜：“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事，林一彦不在的话就打给我。”
　　杜静怡接过林函递来的名片，眼睛里好像有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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