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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次日一早,天还没放亮后院的公鸡就啼得震天响,沈幽在床上翻了个身,睡意被公鸡又叫没了。她眯着眼往窗外看,好家伙,蒙蒙亮。
她拿薄被罩住脑袋想要继续睡,可刚有点儿睡着,门被敲响了。
春杏轻轻扣着门锁,在外面唤道:“沈幽姑娘,该起来啦。”
沈幽猛把被子一掀,半睁着迷糊的眼睛给她开了门。春杏见她好像还在梦游似的,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跟刘医工似的,都是睡不饱的样子。”她绕开沈幽,把手里的面盆、青盐水都端进屋里,扭头对她说:“来洗洗脸吧,吃了早饭就趁着天还不热跟李铮去江边看看。”
沈幽想起这要紧事,顿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好。”
她拿起茶杯把青盐水往口里倒,嘴里裹着盐水使劲漱。虽然这样洁牙没牙刷来得干净,却总比没有好,不得不再叹一声,古人卫生做得很周全。
更为便捷的还是汉代人梳头发,虽然发式也有很多样,但她仍旧中意拿发绳在脑后一绑,简单便捷立刻完事儿。
等她准备就绪才随春杏一起出门,室外还吹着夜里没散的凉风,但院子里已经有了春杏早起忙碌的迹象。这偌大一个宅院,偏让她一个人给收拾得井井有条,沈幽忍不住赞起春杏来。春杏笑道:“做了二十多年,怎么安排自己干活早就摸着门路啦。”
等她俩走进后院时,正看到李铮在给宝驹喂草料,这面无表情的刀疤男又是一副看情人的样子凝视着那匹马,沈幽拿了灶上的馒头就靠在门框上边吃边瞅他。
不多久,李铮才像察觉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子。沈幽在半明半暗中看到李铮朝他微微颔首,旋即把宝驹牵到板车边给它套绳子。宝驹很有些不情愿的喷着气,频频回首看那板车。李铮自然知道它的意思,但也没办法。他拿起草料又给它喂了点儿,宝驹这才勉勉强强地住口了。
李铮前后检查了套马的绳索,没检查出问题便叫沈幽坐到板车上。沈幽接过春杏递来的装干粮的布袋子,又朝里望了望:“二公子还睡着?”
春杏嘘道:“是呢,别叫他发现了。让他多睡会就是。”
竟然只有她和李铮!
沈幽看着李铮高大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能穿过他的麻布衣服,直接透视到那均匀的肌肉与线条。真是尴尬!
不过被看光的人都没啥反应,她一吃豆腐的人脸红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回春杏:“噢,真是太麻烦你了。”
“哪的话。”春杏觉得沈幽这两天把二公子领得不错,二公子缠着自己的时候少了许多,让她省了不少力气,见沈幽也是个挺客气勤快的人,春杏是越来越欢喜她了。“早去早回。”
春杏给他们开了后院门锁,李铮便牵着宝驹和板车上的沈幽出了门。
宝驹摇头晃脑地踩着草地往江边走,沈幽则时不时瞟着前面牵马人的身影。因觉得气氛还是有些僵持,她在肚子里搜着能跟李铮聊的话题,可思来想去,实在没有聊资。
清晨的草地山林里连知了都在睡觉,四处静得只剩下夜露从草尖滑落的声音。沈幽在板车上变化了一个姿势,宝驹觉得身后有动静,不满地扭头喷她。李铮爱怜的捋了捋宝驹脖颈上的鬃毛,也顺着它的目光朝沈幽看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沈幽正打算松松腿脚不再盘着,不期然被李铮看到自己宛如民工一般蹲在板车上的样子。她急忙伸直腿脚背过身,然后拿干粮袋子垫在脑后,背朝大地面朝蓝天地躺下来。
沈幽闭上眼睛,想起李铮方才看她的眼神,她撅着嘴暗暗吐槽道:看什么看。
李铮不太理解这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古怪女人。就算是到陈家村随便拉个女的出来都要比她有仪态多了。可她似乎察觉不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仍旧我行我素。昨天在后山泉边,自己被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看了个遍,虽然他们几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对春杏讲这个丢人的事情,但她也太坦然了吧,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就这么大喇喇的跟自己单独出门了?
李铮自然不是什么奸-邪-淫-乱之辈,但她与自己才认识两天,真的不怕吗?李铮自早上发现李仕学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门就担忧起这个了。他一路上揣测沈幽的心思,心想她在车上没什么动静,应该也是心有芥蒂带点儿防备或尴尬的吧。可是当他扭头看她时,竟发现她毫无惧意,还优哉游哉地躺下了?难道她落水投江以后不光失忆,连脑子也进了水?
巨大的不解在李铮头顶旋了很久,见沈幽躺下后又没了动静,他侧过头往后看去,发现她两手垫在脑后,左腿架在右腿上晃来晃去,好一副悠闲的样子!
如同死尸一般躺在板车上的沈幽也确实惬意,仿佛去江边并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反正她心里也几乎认定自己回不去了。
翘着二郎腿没多久,沈幽的腿弯就有点儿泛酸,她这才想起昨晚要叫李铮做马扎,便拿这话题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安静氛围。
“我说,李大哥。”她顿了顿,继续道,“昨天跟你讲的马扎,我不知你见过没有。就是两块方形的,四边都跟我小手臂差不多长的木框,竹框也行的啦。然后在框子的两边中间各打一个孔。把两个框子的孔对孔,拿个什么坚固的东西固定一下。最后用几块耐用的布条或绳子绑住框子开口的其中一面……你听的懂吗?”这是沈幽昨晚睡前组织了一夜的话用来形容马扎。因为她发现汉代没有纸,只有一片一片的竹简啊喂!这让她怎么画图?
沈幽描述完等他答话,而前面原本像机器人一般迈着步子的李铮霎时间身影一滞。他再转过脸看向沈幽时并不同往常那样面无表情,沈幽坐起身,转头看向他,可从那张脸上她看到的是诧异和深深的戒备。
李铮的表情让沈幽觉得很陌生,见他久久不发话,沈幽以为自己说得太复杂,让他觉得厌烦了,便急忙解释道:“我,我只是坐着不舒服,想坐得高一点。真的,不然不麻烦你了,你借我几根竹子,我回去自己做,我不会的时候你再教我就行了,我自己做……”对着李铮看起来有点“凶”的脸,沈幽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李铮盯着沈幽,终于张开了紧抿的嘴:“我回去试试看。”说完就转过头去继续牵马。沈幽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像被钉子钉在墙上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些顾忌。她一直以为李铮是个好好先生,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图样图森破。
这之后两人再没对话,似乎各怀心思。直到沔水再度出现在两人面前,沈幽才从板车上跳下来。她又回到了昨天上午来过的地方——江水分支处。江边路面软,她再坐在车上就要害宝驹更累了。
她以此处为起点沿着江边按那晚来时的路线往回寻,不过直到到日上三竿,也只是一路的泥沙与草地,压根没见到什么特别的遗失物。沈幽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可还是失落。
江边的景致大同小异,沈幽早就已经没法分辨出那天醒来的地点,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毒,她终于打消了最后一点儿期待,对李铮道:“看来也找不到什么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铮还记得那晚沈幽哭着求他带她回江边的样子,可眼下她这回家的念头也消散得太快了。他打量她一眼,道:“不急,再走走。”
沈幽索性拿了布袋里的干粮和水出来交给李铮:“咱们吃一点再赶路。”
午饭仍旧是馒头,沈幽在布袋里掏了掏,欣喜发现一个小陶罐连着盖子被布条扎着,沈幽拿起来放在鼻边闻,竟然是桑葚酱!她登时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她妈也是偷偷把好吃的东西藏在书包最里面不告诉她,只等她自己发现惊喜。春杏自然是怕他们干吃馒头太淡,这才放了些桑葚酱,但这无意间的贴心举动却叫沈幽心酸得泪流满面。
李铮吃着馒头不无疑惑地看着沈幽背过身默默擦泪。哭得那么伤心,她还是想回家的吧,李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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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码字前会把故事再看一遍,边看边改。所以发新章节时我可能会回头改改前面章节的错别字和不恰当用语,出现伪更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