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醉东风

作者:喵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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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6 章


      过了半晌,太后缓缓的开口:“这芍药开的如此艳丽,甚至凌驾于牡丹之上,但有一日花若离枝,将会如何呢?”说罢,太后用手轻轻一捻,花朵便落于尘埃。
      未等他人作答,太后便又说道:“花若离枝,便会碾作尘埃,万劫不复。”说罢,太后抬起脚,轻轻的踩在了那朵落花上面。
      “即使在娇艳的花朵,总有凋谢之时,不过早晚而已。”杨素看着太后,道:“与其要忍受狂风骤雨、鸟兽虫鱼的摧残,倒不如自己落下,化为沃土滋养枝干,来年或许还能开的更加艳丽。”
      太后的手一顿,嘴角有些抽搐,道:“既然如此,哀家就命你为琼州太守,立刻启程,不得有误,退下吧。”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杨素嘴角微微上扬,谢完恩后,便快速的退了出去。
      叶方泽看着杨素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杨大人真是忠君爱国、体恤百姓 ,实乃吾侪典范啊。”
      “哼哼哼,忠君爱国?体恤百姓?哀家怎么没有看出来。”太后冷哼道:“去,宣太尉南宫卓进宫。”
      “诺。”暮云并不知道,太后为会如此生气,不过主子发话了,做奴才的能照办。
      “看来,哀家这回想走都走不了了。”太后缓缓的走回石桌旁,慢慢的坐下。
      太后刚刚坐下,暮云就带着神色匆忙的南宫卓过来了。
      “怎么如此之快?”太后问道。
      “禀太后,属下刚出宫门,就碰到了匆忙赶来的太尉大人。”
      “大哥坐吧,叶卿你也坐。”太后示意二人坐下,然后对南宫卓说:“大哥,如此匆忙,所为何事啊?”
      “启奏太后,西戎叛乱,边关告急。”南宫卓连忙起身,拿出信件。
      “西戎?”太后示意南宫卓坐下,对暮雨道:“快把地图拿给哀家!”
      暮雨应和一声,迅速的进到宫内将地图拿了出来。
      太后将地图在石桌上展开,无奈石桌太小,无法让地图完全展开。太后便将它放在地上,完全铺平,自己俯下身子,仔细观瞧。
      “太后,为今之计,应该快些派大军前往镇压呀!”南宫卓看太后伏在地上不慌不忙的看着地图,心中有些焦急。
      “大军镇压?”太后看了一眼叶方泽,见叶方泽点了点头,便轻笑道:“那谁去挂帅呢?你去?还是你去?或是你们认为朝中能有可以挂帅的人才吗?”
      南宫卓与叶方泽闻言都沉默不语。
      “再者说,即便朝中有人能够挂帅出征,你们以为卢炯会这么轻易就放大军过去吗?”太后缓缓起身,示意暮雨将地图收起。
      “那现在怎么办?”南宫卓问道。
      “哀家养了卢炯这么多年,他是时候该动作一下了。”太后淡淡的道。
      “太后的意思是,让卢炯去镇压叛军?”叶方泽猜测道。
      太后点了点头,说:“卢炯治蜀二十余年,他私自屯了多少兵马,铸造了多少兵器,哀家都了如指掌,早在先帝还在时,哀家就想拿掉他,无奈他功劳太大,先帝对他又极为宠幸,本来上次借苏威的事可以一举除掉他的,谁曾想,在抄苏威家的时候,竟没有抄出半件与蜀王府有关的东西,这回他逃不掉了。”
      “传哀家懿旨,封卢炯为征西大元帅,拨给他两千步兵,让他务必在十天之内踏平西戎。”太后命人拟好圣旨后交给南宫卓,道:“大哥,你派人去传旨,务必在三日之内交到卢炯手中。”
      “臣领命。”
      等南宫卓走后,太后又对暮云道:“等卢炯大军快要抵达西戎时,你就去传哀家口谕,告诉卢炯,让他镇压叛乱后,就驻扎在西戎,可自己补充兵马和粮草。”
      “诺。”暮云应了一声,慢慢的退了出去。
      “哼,等哀家收拾了卢炯和平定了前朝,就亲自去把,皇帝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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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无双又踏上了,那条熟悉的路,平时她都是在夜晚来的,但这次不同,是白天。
      艳无双很喜欢现在自己的这幅面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每当换上它时,她总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许也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去。
      前面带路的仍然是那个表情僵硬的仆人,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正想着,前面带路的人突然停住了,侧身站到了小道的旁边,微微弯下腰,僵硬的说道:“老爷,大少爷。”
      艳无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前一后迎面走来了两个人,前面是一个身材挺拔、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后面则是一个趾高气扬的跋扈少年,他眉宇间与东方凌宇有些相似。
      这二人便是东方世家的家主东方云和大少爷东方凌轩。
      艳无双看着东方云那双深邃的眼睛,迟迟未曾离去。
      “你是哪里的下人?怎么对主人如此无礼!”东方凌轩大吼道。
      艳无双猛地回过神来,顿时脸有些烫,连忙退到路旁,连声说:“奴婢知错了!”
      “不碍事。”东方云温柔的笑了笑:“以后走路看着点。”
      说罢便带着东方凌轩快步离开。
      艳无双看着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便接着向前走。
      又走了片刻,那仆人依旧不再带路,让艳无双自己走完剩下的路。
      艳无双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翻看账本的东方雄。
      在柔软的阳光下,东方雄早已褪去了往日的雄霸与威严,此时的她似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为了维持一家的生计而要精打细算、锱铢必较。
      “你来啦。坐啊。”东方雄放下账本,笑着指一指身边的石凳。
      艳无双点了点头,走到那个石凳旁,慢慢的坐下。
      “见到云儿啦?”东方雄问。
      “嗯。”艳无双点了点头,回想起了刚刚与东方云见面时的场景。
      “那东西给宇儿了吗?”东方雄接着问。
      “给孤独夜了。”
      “独孤夜?”东方雄想了想道:“就是那个天剑老人的弟子,武林同盟夔州分舵的副舵主吗?”
      “对。”
      “为什么给他?”
      “因为我看得出,宇儿…”艳无双刚要说完,便迎上了东方雄的眼神,她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因为我看得出,二少爷对他有些情愫。”
      “哦,那皇帝呢?”东方雄一挑眉,问道。
      “原来圣尊已经知道了。”艳无双叹了口气,道:“皇帝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二少爷自始至终都不过把他当好兄弟看待,但对独孤夜,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
      “那独孤夜呢?”东方雄问。
      “当他捡起那张纸条时,我便知道,二少爷已经在他的心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艳无双说着,嘴角不经意的泛起了笑容。
      “若是本座不同意呢?”东方雄看着艳无双,淡淡的说。
      “圣尊,属下知道你疼爱二少爷,他的幸福就由他自己获得吧,属下求您了!”艳无双跪到地上。
      “轩儿快要成家了,宇儿就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了,别的事我都能由着他,但这件事不行。”东方雄加重了语气,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那有龙阳之好的人自古以来也有不少,可哪个有好结果的,前朝哀帝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图的一时之快,最后又怎样?国破家亡、引火自焚。你真的认为宇儿爱上一个男人,真的会幸福吗?”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艳无双淡淡的说。
      “哎,你起来吧,这件事就先不谈了。”东方雄叹了口气道:“朝中的变故你都知道了吗?”
      “属下已有耳闻。”艳无双重新坐回了石凳上,道:“温允是太后杀的吗?”
      “不是。是毒神动的手。不过即便是毒神不动手,这种卑鄙小人,太后也不会留他的。”东方雄说。
      艳无双点了点头,道:“杨素出走琼州,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啦。”
      “你也认为杨素是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艳无双疑惑的问。
      “杨素这个人不简单啦,他这是以退为进、咄咄逼人。”东方雄道:“他多年来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如今突然发作,就将太后牢牢地困在宫中,这个人将来恐成大患。”
      艳无双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便接着问:“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是镇压西戎叛乱的事吧。”东方雄笑道。
      艳无双点了点头。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东方雄轻声吟道。
      艳无双听得一头雾水,这要询问,却看见一个仆人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这个仆人有些奇怪,他呼吸沉稳均匀,脚步轻快无声,不仅内力深厚,而且轻功高绝。
      “圣尊,您的参汤好了。”那人走到东方雄面前,恭敬的说。
      “辛苦你了,放着吧。”等那人放下之后,东方雄便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那人又向东方雄鞠了一躬,快步退了出去。
      等那人走后,东方雄伸出左手,盖在碗上,片刻之后,东方雄将手移开,一阵白雾升腾而上,碗内空空如也。
      “圣尊,这…”眼前的一切让艳无双无法理解。
      “你知道吗?太后的金羽卫其实有十三个人。”东方雄淡淡的笑道。
      “嗯?”艳无双有些迷茫。
      东方雄看向那人远去的方向,轻声的说:“那第十三个人,一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每天熬一碗参汤。”
      “你回京城去吧,夔州的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办的。”东方雄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那本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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