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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空旷得只有一个人的游泳池旁,一位妙龄少□□雅地坐在阳光椅上,一会儿抬手看看自己精致的指甲,一会儿从包包里拿出镜子,检查自己完好的妆容,过了很久,从容地起身,轻巧的迈步到池边,向着游泳池里未曾停歇过的身影大喊:“亲爱的,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陪我出去逛嘛!”
泳池里的那个人终于停在池边,双手一撑,一个转身坐在了岸上,掀开泳镜,喘了两口气,扭扭手腕说:“羽萱,我不是叫你今天别来了么。”
“哎呀尔佳,”少女嘟起小嘴,“你都游了很久了,不累嘛,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不去。”尔佳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言简意赅。
“亲爱的你怎么了嘛,最近两个礼拜你每天晚上下了课就在这里来回不停地游,都不陪人家了!”
“所以都说叫你不用来了嘛。”尔佳好意摸摸蹲在一旁的少女的头。
“你、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想和我分手?”周羽萱撅着的嘴并没有消减,人反而因为气愤而站了起来。
尔佳的手顿在半空中,然后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整理自己的泳帽。眼睛并没有看向周羽萱,淡淡地说:“羽萱,你累了,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你……哼!”周羽萱也不在乎因为生气而掉落的妆粉,拎起包包扭头就走。
走到门口,看到门边站着另一个人,停下脚步,愤愤地质问:“你是谁?”
尔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微微侧头,不敢回头看身后的状况,会是谁?会是小雅吗、是她的小雅吗?呼吸也悄悄地变得极轻。
“我、我是尔佳的朋友,安雅。”
“哼,我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尔佳是我的!”说完跺着脚走了出去。
安雅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尔佳整理好泳帽,放下心,戴上泳镜,心里难掩的暗暗地开心,却是一头扎进水中。
她怕,她慌,她不知道安雅过来的目的是想说什么做什么,她高兴,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所以,她不知道现在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安雅的时候,能做的,只是继续游泳,一直游一直游。
安雅也有些莫名的尴尬,她不知道这是尔佳不愿意理她的表现还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尔佳说什么,她只是想见尔佳,或许是想弄明白近期尔佳的反常是为什么,也或许,只是想见尔佳,没什么理由。
好朋友有什么好尴尬的。
安雅就这样背着双肩包,双手在腹前不安地摆弄着,站在一侧。
尔佳依旧闷在水里,用的是蛙泳的姿势,却是很久才浮出来换一口气。
就像尔佳知道哪里能找到安雅一样,安雅也知道这种时候该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尔佳。
泳池里的水,因着周边的灯光,泛出波光粼粼,照耀在尔佳的身上,煞是奇幻。
喜欢游泳是因为,水下的世界特别的……安静。
尤其是蛙泳这种姿势,不会有自由泳和蝶泳时的拍水声,不会像仰泳时一样看得到水上的世界。
水下的世界,只有水底的瓷砖,只有漂白粉的气味。那么简单,毫无嘈杂。
这样的寂静才能给人思考的空间,也或许,尔佳需要的,只是一个人的空间,或许,她根本不愿意思考。
躲避这种事情,人人都有本能。就像安雅喜欢逃避对萧倾的那份心情一样,尔佳也只是很简单的不想去思考近期该如何面对安雅。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喜欢上女生的安雅,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喜欢上了萧倾的安雅,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将这份心情告诉给了自己的安雅,怎样面对这个,让自己放不下的安雅。
于是,除了水声,静悄悄的游泳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雅也只是就这样看着尔佳一个来回接着一个来回,不知疲倦。
从前,简单的安雅,简单的尔佳,也一直在泳池度过很多个无趣的夜晚。因为这游泳馆基本可以算是尔佳的私人泳馆。
说起尔佳的家庭,很简单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故事。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情节,曾经富裕的家庭,父亲因造人陷害而锒铛入狱,母亲毅然选择离婚,跟了更有钱的男人跑了。留下年幼的尔佳,留下空荡荡的房子。勉强算有点良心的母亲每半年会给尔佳丰厚的生活费,但也仅限于此。
那个时候的尔佳,八岁的孩子,不哭,冷眼看着母亲带着部分的首饰衣物就匆匆离开的样子,很顺手地把门从里面反锁住,然后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呆。第二天的尔佳也没有去上课,傍晚放学是安雅在门外拼命敲着,用稚嫩的声音不断的喊着“尔佳你在家吗”、“不要不理我啊尔佳”。尔佳嫌烦,艰难地站起身揉揉酸麻的腿脚,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打开了门。安雅猛地扑到尔佳身上,尔佳差点没站住。
小小的安雅就这样挂在小小的尔佳身上,嚎啕大哭:“尔佳你怎么了嘛,老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来学校,我还以为你不要小雅了呢。”泪眼汪汪地放开尔佳,用不放心却又不死心的眼神看着尔佳:“尔佳,你不会不要小雅的对不对?”尔佳盯着安雅看了很久,终于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将安雅又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淡淡地,却又饱含坚定地告诉她:“不会,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于是安雅也舒心地小大人一样地说:“尔佳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呵,你们看啊,羁绊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开始了。
不需要多华丽的舞曲来开场,不需要多优美的风景来陪衬。
只是那么两句话,便是一生的放不下。
泳池泛出的波光粼粼,是灯光的反射,还是人们内心的不安。
落地窗外开始下雨,由小变大,突然就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的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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