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第二天去学校，很多人对着青木千绘指指点点，她也没在意，毕竟在后援团宣布要转学之后应该全校都知道了吧，具体内容不用想也知道好不到那里。既然如此也不需要知道了。

　　中午青木千绘依然和水泽和彦一起用餐，不过今天水泽拉着她到天台吃饭，一般他们心情不好或者有话要说的时候才会去那里。果然，到了天台上，水泽从口袋掏出一支烟点上，并没急着吃饭，显然有话要说的架势。他将烟盒朝千绘让了让，千绘迟疑一下摆摆手拒绝了。

　　水泽咧开嘴，薄薄的眼皮眯起，邪气地笑道：“阿喂，传说是真的？你真的从良了，青木千绘！”

　　＂什么跟什么，只是要考出去，校内抽烟被抓记录在案的话立海大就没戏了。不像你们，直升哪里管那么多。”青木千绘双手交叉搁在天台的扶手上，有些兴致昂扬地望着冰帝热闹的操场，丝毫没有一丝颓废的样子。

　　“害我瞎操心。”水泽和彦看了也放心下来。

　　青木千绘哑然地看了他一眼，水泽挑染着亮紫的深蓝发丝下露出戴满尖锐金属饰品的耳廓，涂着斑驳黑色朋克风甲油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着，嘴角邪气的笑容也迷离起来。这个看着极不靠谱的人还在关心自己，千绘也不由感动。

　　“喂，感动坏了吧。”水泽和彦欠扁地说。

　　“想得美，少了我，你行么。中午没人给你准备午饭了，晚上pub没人帮你挡下那些富婆咸猪手了，噗，我们的水泽少爷清白不保。”青木千绘说得没心没肺，笑着将手挂在水泽和彦肩膀上，心里却没由来一丝苦涩。

　　“是啊，感觉被人遗弃了啊。”超酷的朋克少年也会装可怜。

　　水泽和彦嘴上和青木千绘照常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心里却挺舍不得的，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当初和他一起泡夜店，一起吸烟喝酒，把青春折腾个遍的少女已经一本正经为了将来打算了。而他还在原地没走出来。

　　青木千绘敏锐地感觉到了好友低落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水泽和彦，你是最棒的。就算你怀疑我的眼光，也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是要站在顶端发光发亮的人，说好了你会让我在世界任何角落看到你的。我等着未来有一天在银座LED屏幕上看到你的LIVE SHOW，然后告诉我身边的人，那个是本小姐最好的朋友。我想那时候我一定会很自豪的。”

　　水泽和彦愣住，夹着烟的手指一松，烟都滑落掉在地上。他狠狠地压抑住那种要喷涌而出的感动，最后张扬地笑了：“你给我等着那一天吧。”

　　青木千绘看到好友从离别的一点伤感中解脱，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也释然地笑了。为了梦想去努力的感觉真好，水泽的梦很大，不过青木千绘相信他，有些人生来就知道自己注定与众不同。而千绘已经太久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了，她只想靠自己丰衣足食，有一个温馨的家就够了。她会为朋友的成功而真心鼓掌祝福，也会为了路边一点美丽的风景而驻足，内心平静而强大，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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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青木千绘抓紧时间回到了教室。今天是最后一天授课的日子了，一个礼拜在家的温书假之后就是冰帝的结业考核，这对现在的青木千绘来说可是件大事。

　　千绘在草稿纸上不断演算，对她这样一个擅长文科的女生来说，冰帝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完全就是拖后腿的存在！哎哟，真挫败！她算了一整页草稿纸得出的那个结果和答案一对，居然还是不一样。青木烦躁地将一整页草稿撕掉揉成一团，颇有些任性地扔到黑板旁边的垃圾桶里。

　　可事情没有如她所愿，草稿纸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不偏不倚地射中推门而入的少年。少年复古圆边眼镜微微滑下鼻梁，露出因条件反射而眯起的双眼，睫毛长而密，而这样极美的眼睑睁开，却是深邃的眸子。来人正是忍足少年，他勾了勾嘴角，不慌不忙地捡起纸团，精准地扔入纸篓。然后伸手推推自己的眼镜，整理了一下发丝，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潇洒一点不显狼狈。

　　反倒是刚刚还在气头上的青木千绘见了来者顿时偃旗息鼓，慌张地站起来，忙不迭中椅子和地板划出刺耳的“嗞啦”响声，让青木千绘尴尬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咳咳，忍足好巧啊。怎么这会来我们教室？”千绘决定闭口不提，可话说出口她又后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么好巧，是刚巧打到他的头么。而他这会来分明是来找自己的么。千绘暗骂自己傻，可心底已经升起了一些小雀跃。毕竟对一个十五岁的女生，看到前男友来找自己，智商就直线下降，总怕在他面前出糗。

　　忍足站在教室门口，看到少女尴尬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无意识地勾勾嘴角忍笑，假正经地清清嗓子：“咳，来看你啊…青木。”

　　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愣住了，本来是想叫千绘的，可想到千绘自从玫瑰之夜以后就改口称呼他忍足，他也硬生生改了过来。有些别扭，可也只好这样了。就像他俩的关系，友情和爱情之间徘徊着。

　　青木千绘也回过神来，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了，她听了会高兴却不再像以前信以为真了。于是她也只是笑笑，信步走到忍足面前，随意地坐到前排的桌子上和忍足聊起天来。忍足倚着门框，身体侧向千绘这边，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就像两个亲密的情侣，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

　　“忍足大中午的就是来找我叙旧的么？好吧，乐意奉陪。”青木千绘隐隐知道忍足要说什么，可相处久了，青木千绘明白忍足做事随意但从不做无谓的，总是目的明确。所以现在千绘就耐下心等忍足说下去。

　　叙旧？忍足一时语塞，知道千绘要转学了，很多记忆就这样慢慢浮现。那些片断错落的景致和光与影巧妙结合，很像是岩井俊二的一部文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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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岁的忍足刚刚从大阪转学来东京，踏入冰帝。彼时天很蓝，微微翻起的领带随风飘扬，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叶，像是流动的光影，覆在白色的棉质校服衬衫上。在这样美好的光景里，一个穿着干净帆布鞋的长腿小美女，纤细白皙的手里拿着他最爱的红烧青箭鱼和章鱼烧，脸颊微红却不像别的女生那样怯懦，眸色浅灰却透澈，定定地望着他，清晰地说出：“忍足君，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这场景，还像是昨天的事。

　　待忍足回忆结束，他将左手支在门框上，停顿片刻才说：“听说你要转学了？”然后桃花眼就一瞬不瞬地望着青木千绘。

　　青木千绘并没流露出僵硬或者难过的表情，很淡然地说：“嗯啊，刚刚还在准备立海大的入学题目。”然后她停顿了下补充道：“你也知道我是从神奈川来的，立海大是个好学校，真是期待呢。”

　　青木千绘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阴霾，忍足透过平光镜看到千绘的笑容很浅，鸽子灰的眸子好像总是笼着一层水雾，早已不是当年那般澄澈了。这一年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了，青木的改变也在无声无息之间。可忍足觉得自己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个女孩拿着便当的瞬间。或许，立海大那片时常飘着飞机云的蓝天更适合她吧。

　　“会舍不得冰帝么？”他问道。

　　“多少总会的吧，毕竟呆了很久。但其实吧，冰帝不太适合我。这里再也没有我想要的了。”青木千绘斟酌了许久，声音轻却还是清晰地说了出来。

　　“NAI，青箭鱼和章鱼烧很美味。所以，这个就送给你做回礼吧。”忍足变戏法般从口袋掏出精致金色盒子装的定制巧克力。

　　青木的视线落在巧克力上，看来这件事他们都记得。只不过时过境迁，她不会再说破了。岁月让她明白，有些关于一辈子的美好心愿，真的只是一个心愿罢了。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了。”青木千绘接过礼物，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当初她情人节表白后忍足和她就在一起了，然而白色/情人节忍足并没有送巧克力作为回礼，她后来不满地要求忍足来年补，忍足只是笑笑不语。而现在她明白了那笑容的含义，来年他们早就形同陌路了。如今还能收到当年心心念念的东西，不得不说，忍足的体贴让人怎么都恨不起来。

　　忍足或许是感受到了千绘的情绪波动，送完礼物后他就潇洒告别：“嘛，那最后祝你下礼拜的结业考和立海大入学考都顺利吧。”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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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足走后，青木千绘当即就拆开了巧克力，一张精美的碎金卡片上是熟悉的字迹：“下次想哭的时候别笑了，努力爱人，被人爱。青木千绘，你是个好姑娘。”

　　青木千绘释然地笑了，这是生活不是小说，她没有主角光辉也没有金手指，注定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是可望不可及的。太阳还在照常升起，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什么是成长？是一个女孩第一次懂得为了喜欢的人轻易弄丢自己，努力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么？不是。而是你明明还喜欢着一个人，但能利落地转身放下了。是你宁愿失去他，也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听见心底的声音，学会爱自己，这才是成长。

　　青木千绘小心地收起忍足的卡片，弯弯嘴角，这张卡片算是她青春的结业证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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