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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之人(一)
司空恒是个忍者,世子殿下这么觉得。
他初学琵琶,想着一步登天,每天一歇下来就抱着弹,奈何连辰实在是没有乐器方面的天赋。
举两个例子。
当魏侯听说世子殿下在学弹琵琶时,兴冲冲地拉着陆振鹏来欣赏,不一会儿便虚脱地由着陆振鹏拖出去了。若干年后他一本正经地对连辰说,殿下,那时我真怕您的音乐把陆将军弹傻了。
当史柏松听说后,好奇地寻上世子寝宫,他毕竟是两朝大臣,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府上,只是听史府家臣说那两日御史大人胃口不是很好。
周围的人都委婉地表示让连辰放弃弹琵琶,学点基础的东西时,司空恒看着连辰一脸受打击的样,轻声笑了,说,世子真喜欢的话,不如改日在王宫举行个琵琶宴。
众人石化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王上一定是说笑的。
这一日,笙歌正在用新买的云锦料给世子做衣裳,魏侯在亭子里逗蛐蛐,常太医正在挠头想下一步棋怎么走,黄鼠狼在学习正确握笔的手法以好为某个白衣公子写情书,艳舞在厨房偷吃糕点。
在这个美好和谐温馨的时刻,他们不知道,他们脚下踏着的广袤国土的王者发出了一封王宴令。
酉时。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已是初秋时候,温煦的阳光裹送着一团清风送来,一一掠过宴桌上摆放的佳肴美酒,银杯玉箸。
宫女手中托着各色菜肴,如一朵朵软云般飘进宴亭。
金桂飘香,美酒助兴。
受邀而来的大臣却有些忐忑。
他们并不明白王上的意图,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这位年轻的东恒王从来不是热爱享乐之人。
近日又因为北隅一事,和南晋起了冲突,那么......到底是什么需要庆祝呢。
每个人都有一颗可爱的好奇之心。
东恒众位重臣在宴席上坐着,怀揣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交头接耳一小阵,直到东恒王出场。
司空恒一袭华服,随意却不失尊贵。身侧站了个俊美少年,带了丝略显羞涩的笑意,瞬间秒杀了在场的贵夫人。
瞧着那模样,众人心中有数,知这就是传闻中的北隅世子。
两人端坐而上。
“恭迎我王,世子殿下。”众人行礼。
司空恒微微抬眼,“免礼。”
“今日是为琵琶宴,是随性而起的宴会,众卿随意便可。”
众人称是,一个个眼光往连辰那儿瞟。
司空恒淡淡一眼,鹊华便抱着琵琶上前,恭跪在连辰面前,“殿下。”
连辰道,“咦?”
“今日赏乐的,可都是东恒的重臣,还请世子殿下赏脸弹奏一曲。”
众人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期待地看着连辰。
魏侯有点想撤走。
连辰矜持道,“呀,还是用膳后来吧。”
众人不解。
“为何?”
连辰羞涩道,“我怕他们等会吃不下呀。”
“......”
众人心道,这世子殿下还很爱说笑。
酒后三巡,众人吃得尽兴。
原先所担心的,上下级之间,以及不同国家之间的间隙居然完全不存在。
因为我们的东恒王上一直都在往连辰碗里添菜,压根没注意过自己的臣子一眼。
笙歌艳舞去添菜,采儿替连辰倒酒。
他一饮而下,面不改色。
司空恒微有些诧异,低声引导道,“花摆酒还是酌饮为妙。”
连辰朝他一笑,又喝了两杯,站起身来,大声道,“好,现在,我要给大家弹奏一曲!”
众人正色,都细细地盯着他。
几个知情人士看着他手里的琵琶,同时以出恭为借口暂时离席。
连辰走到院中,让采儿给自己摆了个软凳,伸手拨弄起来。
笙歌回来,娇声道,“呀,殿下这是怎么了?”
众人扶额,“王上,王上,您快把世子殿下弄走吧。”
“不能再听下去了,这要死人哪。”
“这乐声太美妙了,臣怕晚上回去睡不着啊。”某马屁精说。
虽然很鄙视他拍马屁的行为,但看在他是为了和他们一致目的的份上,众人宽容地原谅了他。
“您行行好吧王上......”
“......”
连辰已不知何时踏在软凳上去了,他一脚踩在宴桌上,眼睛微微闭着,手却在琵琶上死命抓着。抓,不,说刨都不过分。
艳舞看一眼酒桌,尖叫道,“采儿你给殿下喝酒了?!”
得到后者肯定的回答后,她瞪圆眼睛,“天啊,殿下可是......”
桌上溢了酒,连辰弹得起兴,脚下一滑,却落在个软软的怀中。
笙歌惊道,“呀,采儿,幸亏你眼尖挡住了。”
采儿吃力地抱着连辰,乖乖交到王上手里,“王上。”
司空恒看了她一眼,把连辰按在怀里,低声道,“世子?”
连辰却好像睡着了。
司空恒朗声道,“世子醉了,本王先行送他回去,众卿尽兴。”
众人挥着手绢含泪送别两人,魏侯溜回来,将王上一早吩咐的节目接上,众人狂欢开始。
连辰的脸色映照在月光之下,白皙透亮,还夹了丝醉酒的红,晕晕的煞是迷人。他乖巧地躺在司空恒的臂弯里,头靠在他肩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司空恒嘴角微翘,“醉了还想着什么。”
他本是在自言自语,随口这么一问,似乎觉得自己无趣,又自嘲一笑。
哪知怀中的人居然动了动,嗫嚅道,“......想你。”
司空恒轻笑出声,幸亏周围没人,不然看到了铁定吓一跳。“想我什么?”
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想你就要成亲了......”
“......嗯?”
连辰的拳头似乎捏作一团,也不睁开眼,就要往抱着自己的人脸上揣,嘴里还在狠狠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你居然要成亲了......你怎么,怎么能背叛北隅呢,父王,姐姐......他们都对你很好......”
“......还有我......”
“你不考虑我的感受么......”
“......我难受啊......”
“......玄,赵,赵玄......我很难受啊......啊!”
连辰手上一阵剧痛,不解地睁开眼。
他的眼睛似乎还有模糊的水汽,在月光下却是迷人得很。
连辰皱眉,嘟哝道,“......你,你干嘛咬我?”
司空恒目光冷淡,加深了嘴上的力度。
他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的睡颜。
连辰的衣衫已有些凌乱,露出一段优美洁白的脖颈,司空恒凑上前,似乎准备吻上去,却又在即将碰上的一瞬退回来。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年拳上的血痕,眼里仿佛漂浮着千年不散的冰冷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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