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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由于已经到了秋冬之交,入夜以后,非常寒冷。
我身上只穿了薄薄的礼服,顶多有件披风。缩在墙角,双手抱膝,还是难敌清冷。
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谁说家境富裕就一定是好事?富裕的家庭会有更多束缚和无奈。我是真心实意地认为父母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家人住在一起,吃喝不愁,其乐融融的家庭最完美。
我突然好想念父母,已经许久未见他们,平时就是一周和他们通一次电话,相互报个平安,对他们撒个谎,说刘小辉对我很好就完了。
刘小辉竟然对我说他不是不爱我,可是他每次生气都这般对我,这哪里是爱我的表现?!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他折磨至死。
林奇的事业明显因为那天婚礼上的事情受到了波及。可是他的行为告诉我他无所谓,即使事业因此有影响也要和我相爱。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并且传达给了我,只是我没有办法摆脱现有的禁锢。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我被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我听到刘小辉对门外的人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随后门开了。
他进门后随手又把门关好。看着缩在墙角的我,我也看着他。
我决定打破沉默:“你上次用绳子捆我,弄得我伤了好久。这次又大冷天把我关在这么空的房间,想冻死我吗?”
他冷笑了一声,盯着我说:“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多少女人主动追求我,想成为我的妻子,我都拒绝了。你威小姐了不起啊,让我苦等这么多年,最后换来被戴绿帽子的下场。”
我牙齿打颤地说到:“我好冷。”
他向我走过来,抱起我下楼进了卧室,然后把我放到浴缸里,动手帮我脱礼服。我推开他的手道:“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他帮我拿来了睡衣和毛巾,然后出去帮我关上浴室的门。
我泡了一通热水澡,觉得身体不那么冰凉了,牙齿也不打颤了。回到卧室,我看他还没有睡,坐在床上看书。便对他说到:“我以后能去三楼睡觉吗?我要求不高,只要给我张小床,给我一套枕头被子就好。”
他把书一合,看着我道:“你是三分钟不气我不罢休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是夫妻,你不要忘了。”
我决定实话实说:“我看到你和萧薇接吻以后,无论如何没法和你睡一张床。”
他听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随便你。你今天就睡这,明天我叫人把三楼稍微收拾一下再说。”
说完他便关灯睡觉了。我轻轻躺到另一侧的床上,尽量离他远点。
第二天等我醒来,刘小辉已经走了。只听到楼上似乎有人在搬东西,忙换好衣服上楼去看。
果然有两三个工人正在布置。我的那一堆箱子哪里去了?!
我马上跑下楼找孙阿姨,孙阿姨正在给我做早饭。我拉着她就问:“孙阿姨!我三楼的那一堆箱子哪去了?”
孙阿姨笑着对我说:“那堆箱子?哦~箱子搬到地下室了。”
地下室这房子还有地下室?!我忙问:“孙阿姨,我想去地下室,可以吗?”
孙阿姨一脸为难:“那我可做不了主,地下室的钥匙只有刘总有。一早刘总就安排我们收拾三楼,说您有需要。然后看着我们把装您东西的箱子搬到地下室,然后他亲自锁上才出门。刘总对你的事情可上心了,我们都说您好命了。”
我懒得听她说些没用的话,忙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你可知道?”
孙阿姨忙对我解释:“我们哪能问啊,刘总的行程都是保密的。威小姐,你回房间等着吧,我马上就把早餐给您送上去。”
我只能心事重重地回卧室。
怎么办?!怎么办?!那堆箱子里有我偷偷买得避孕药。如果被刘小辉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况且我平时也需要用它。没有了随手可拿的药,我会随时怀上他的孩子。这是我极度想要回避的事情。
中午,刘小辉回来了。他看我坐在书房看书,就直接上了三楼查看工人做得如何。我寻思了一上午,决定先对其虚以委蛇,把药拿出来再说。
我也跟着他上楼,他看到我,没有理我,自顾自地对工人指手画脚。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大概看我盯着他看比较奇怪,转过头问我:“你有什么事吗?”
我报之以微笑:“听说你把装我东西的箱子放到地下室了,我能去看看吗?”
他还是一如之前的冷漠:“跟我来吧。”
我紧跟着他下到一楼,又下到地下室。
他先进去打开灯,我看到里面装修得还不错。有个小型酒窖,还有一间视听室,最大的那间就放了两张包豪斯风格的简约风格沙发,以及风格相似的茶几。墙上挂了几张抽象派油画。
他见我不停地打量,轻笑了一声:“怎么样?依你的眼光。”
我忙夸道:“很好很好!风格统一,品味一流!这几张画你在哪里买的?”
他走到画的跟前,淡淡说到:“眼前这张是我去年在香港某场大型拍卖会上竞拍的,其它几张是前几年零零散散在国内外画廊淘的。”
没等我开口,他又说到:“这里是我的秘密天地,所以不让外人进,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进这里的人。”
我懒得听他废话,忙警惕地说到:“我感到非常荣幸。对了,我的箱子呢?”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就在旁边视听室,你自己去吧,灯在进门的墙边。”
我迅速进了试听室,趁刘小辉在外面,快速找到了装药的箱子。
这时候刘小辉的声音响起:“你还是找个时间好好把箱子收拾了,别老从箱子里找东西。”
我边翻边答:“好。”
他放大了音量又说到:“你要想看电影,我去买碟回来,我们就在...”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终于找到药了,正准备往兜里塞,手就被刘小辉抓住!
吓得我脸色惨白,冷汗都下来了。
他冷冷地问我:“这是什么药?!”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仔细看了看,一把把药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辩解。
他蹲下来扳起我的肩膀,厉声问道:“你偷偷藏避孕药!”
我知道和他硬碰硬的后果,只能说到:“你听我解释,我觉得我还想继续读书,不想这么早怀孕生孩子。绝对不是不愿意和你生孩子。”
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欲盖弥彰!”
我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敢动,从他瞳孔里面看见我的眼神既恐惧又带着求饶的可怜状。
他猛地放开我,厌恶地看着我说:“难怪今天我回来觉得你奇奇怪怪的,原来给我来这一套!好啊,这次我一定让你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本能地往后缩:“你想干嘛?”
他快速走出地下室,用力锁上了大门。
没过多久,门又被打开。我吓得关上灯,往视听室最里面躲去。
灯被打开,我看刘小辉站在视听室门口,眼带怒火,我还看到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伤痛。只听他大声说到:“别躲了!出来!”
我不敢动,怕他又要做什么可怕的事。
他三两步就走过来,把箱子踢到一边,抓起我的手臂就往外拽。我被他拖到外边大房间的沙发上,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将一个牛皮信封摔在茶几上,冷冷道:“看看吧,保证让你留下终身记忆!”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他:“里面是什么?”
他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冷冷地答:“关于林奇。”
我轻轻打开跟前的信封,里面是一大叠资料和照片。我慢慢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知道林奇本名林文峰,祖籍广东,父母都是广东一县级市的普通工作人员,家里还有一个姐姐。现在他姐姐也在北京,是一外企白领。
考上电影学院以后,他就和萧薇成了恋人,两人是大学里的模范情侣,由于外形均出色,所以在当时的校园里两人一出现,就是一片轰动。他们还经常出现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有时候是以恋人档出演话剧片段,有时候是对唱情歌。当时的他们青春美丽,好不风光。据林奇同宿舍的同学回忆,林奇那时候很爱萧薇,每天早上帮萧薇买早饭。
大三开始,他们开始接拍电视剧。由于萧薇性格开朗外向,很快就和一些演员导演打成一片,有个把副导演垂涎她得美色,经常对她卡油。宿舍同学又回忆,林奇经常对他抱怨这个圈子太黑暗,太肮脏,还常常想去为萧薇出气,都被萧薇拦下来。
林奇为了生存,也违心地去和有钱人及导演制片人应酬。很快他就接拍了一些小角色。大学四年一晃而过,林奇还只是个勉强算内地三四线的小演员。可是大学毕业之际,萧薇已经跃升为内地二线女演员,小有名气。
林奇事业真正的转折点还是萧薇认识的一位老板给提供的,那位老板想投资一部电视剧,正好缺一位男演员,萧薇就去帮林奇拉关系,那位老板其实早就看上萧薇了,正好趁人之危让萧薇陪他两个月,就把这个男主角给林奇演。萧薇知道林奇的脾气,所以瞒着他答应了这位老板。林奇演完以后才知道一切,对萧薇大发雷霆。据说和萧薇的感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可是就是这部电视剧让林奇一炮而红,知名度跟坐火箭一样。一下子从三四线演员跃升为内地一线当红小生。片约成堆成堆地来找,大导演、制片人主动向其邀约。就在他知名度彻底打响的同时,萧薇又背着他劈腿一位知名电影导演。这件事让林奇彻底和萧薇分手。
我看到这里,停了一停,抬头看着刘小辉,刘小辉得意地说着:“感想如何?”
我没做评价,只问他:“这些资料你哪来的?你为什么收集这些?”
他没有回答我,抬手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我低头接着看资料。
林奇和萧薇分手以后,萧薇就和那位知名导演正式交往了,很快就主演了那位导演的新电影,迅速进军大银幕。而林奇还是接拍一些电视剧。直到三年前,林奇在上海的一次时尚Party上认识了一位富家千金,这位富家千金号称他的影迷主动和他搭讪。
这位富家千金家里是在江浙一带经营IT代工厂的,她的唯一嗜好就是追星。还附有几张林奇和这位富家千金被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林奇笑容满面,眼神宠溺。看得我心都在颤抖,到后来不知道是我心在颤抖还是手在颤抖。
这三年,林奇和这位富家千金纠缠不清,还被拍到他搂着这位富家女去逛街吃饭。连林奇的经纪人都认为富家女是其女友。
资料上还罗列了林奇的汽车牌照和汽车照片,是那辆路虎。可是林奇的住址却不对!
林奇的住址不是电影院附近的小公寓吗?!怎么会是CBD附近的豪华公寓?
另一页资料上显示电影院附近,也就是离我那套小公寓不远处的公寓业主是林文芳,也就是林奇的亲姐姐。
我脸色惨白地将资料放下,看着刘小辉,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小辉忙坐到我身边,搂着我轻轻说着:“现在知道林奇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收集的资料。绝对真实。林奇一直有勾引富家小姐的嗜好,他其实一直和萧薇藕断丝连。萧薇还对我说林奇和她经常一起吃饭,林奇还经常去她家帮她做饭。”
我突然大喊道:“求你别再说了!”
我用带泪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刘小辉说到:“你为什么要去调查林奇?!你有什么权利去调查他?!你给我看这些是想我对他彻底断了念想,转而把我的心交给你?告诉你,即使林奇欺骗我,我也不会把心交给你。因为你更让我厌恶!”
刘小辉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我:“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
我将泪水抹去:“我和林奇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很快乐,他很温柔,对我很有耐心,也很细心。而你让我捉摸不透,喜怒无常。我和你呆在一起整天担惊受怕,你心理不健康。”
他轻蔑一笑道:“哈哈哈!可是威威,这些资料让林奇在你心中的地位总是有所下降吧?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你的心,我慢慢总会让你交给我的。”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出了地下室。
我一下午都在发呆,刘小辉给的资料里都是真实的吗?林奇真的在欺骗我?我只是他勾引的富家女中的其中一个吗?
如果不是,那么他为什么谎称他姐姐的公寓是他的?为什么不给我明说他的过去?照片上的他和那位富家女确实感觉关系不一般。
如果是,那他跟我的点点滴滴又是如何?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是爱我的,难道这也是演出来的?如果是,那他何必以牺牲一部分事业的代价来硬闯我的婚礼?那天在汪芸芸家的PARTY上看到他消瘦的脸庞也是演技的一部分?
如果他是骗我的,那么在巴黎,一切都是他在伪装?在机场的希尔顿酒店那一夜,甚至他从后面抱着我,害怕我离他而去的颤抖也是演技?
我头痛欲裂!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林奇跟前,一一问清楚!
一刻也等不了。我下楼去二楼找刘小辉,结果空无一人。又跑去一楼找孙阿姨问。孙阿姨告诉我刘小辉在地下室。
我忙跑去地下室找他。他一个人坐在视听室,拿着红酒杯,边看电影边喝红酒。
看我进来,他按了暂停键,抬头看着我。
我喘着粗气说到:“我想见林奇一面。”
他面无表情继续看着我,缓缓地说到:“你对我说干嘛?你想见他,他还未必见你。”
我想了一瞬,立马对刘小辉说到:“那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这总可以吧。”
只听刘小辉不耐烦地说到:“威威,你有完没完?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哪有妻子给丈夫提要求去见旧情人的。”
我决定用激将法:“那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资料真实不真实?我还怀疑很多都是你捏造的。”
刘小辉眼里又出现怒火,想了一瞬后说到:“好!我争取让你们见一面,如果林奇不见你,你可别算到我身上,说不定他正在和别的富家千金交往。”
两日后,我被刘小辉带到一家餐厅,这是一家日式餐厅,装修很时尚简约。可是饭点居然没有客人,连工作人员也只两个。
正在我奇怪之际,看到林奇进来了,林奇脸色很不好,他更瘦了。我看着他,他却没有看我一眼。他径直走向我和刘小辉,招呼我们坐在一张落地窗边的餐桌前,就去和工作人员叮嘱些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切,刘小辉冷哼道:“别奇怪,这家餐厅林奇是老板。”
林奇坐在我对面,我一直盯着他。他对我的目光不停闪躲,最后干脆用接听电话来逃避。
而刘小辉一直冷冷地看着我们不说话。
菜终于上来了,林奇不停地介绍菜色,并说今天他请客,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我没有动筷子,完全没有心情吃东西。林奇倒是不停吃东西,还热情地给刘小辉倒清酒。
刘小辉倒没有客气,不停地喝着清酒。
良久,只听刘小辉握住我的手说:“你不是有话问林奇吗?快问吧,机会难得。”
我看着林奇躲闪的眼神,终于忍不住问道:“奇哥,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希望你回答我实话。”
他这次没有躲我,也看着我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漠然。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只听到刘小辉重重地倒在桌子上,把酒杯都打翻了。
我吓得呆在那不知道怎么办,忙问林奇:“他怎么了?!快打110吧!”
这时候林奇的眼里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我说道:“不用打110,是我搞的鬼。”说完挥了一下手,马上过来几个男员工,把刘小辉抬了下去。
我忙问林奇:“这是要去哪里?!”
他笑着说:“大概他睡几个小时就自然醒了,我让员工把他放到员工宿舍的床上。刘总平时也太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我捂住嘴笑起来。
林奇的眼里又出现那种温柔的宠溺,拉住我的手就上了他的路虎。
路虎一路飞奔,车上我忍不住问道:“奇哥,我今天可要好好审问你。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我就不再理你了!”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不是刘小辉给你一叠资料,数落我的不是?”
我忙问:“奇哥,你怎么知道的?!”
他大笑了几声后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些资料都是萧薇给他的,还有不少还是我帮着编的,那几张和什么江浙富家千金亲密照,都是摆拍的,那女孩是我的小助理,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孩。”
我更加不解地问到:“你为什么编排自己的污点啊?这些都是要给我看的,我当时真的被打击得够呛。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
我继续说着:“我服了你了,奇哥。你们这些男人啊,脑子里面整天都是这些算计、阴谋,就我最笨。”
林奇对我说到:“我们还是去机场希尔顿怎么样?”
我闭着眼睛回答:“都听你的,我先睡会。好累。”
他指导我把座椅靠背放平点,让我睡得舒服,又把他的外套递给我盖上。
久违的安宁,我很快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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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实在不能强求,爱情也不是占有。
爱情是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相识相爱,直至结合。
我们都需要拼命追求自己的幸福,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