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愿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她拍了一下脑袋，暗自抱怨怎么能睡这么久，急匆匆的起身穿衣。
　　这次她没有再用黑色来伪装自己，而是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紫鸢花裙，浅紫与白黄的小花相□□缀，自己剪裁的不规则裙摆。
　　上好药后便赶往寺堂，文叔似乎已经在那等了很久。
　　“抱歉，文叔我来迟了”。
　　“怎么会迟呢？坐吧”。
　　说完，他拿出一张字条，“郭氏败齐放王，改国号为上善齐国十五日后受百朝接见，举行开国仪式，迎娶霜世独女——霜双为王后……”
　　“我都知道了文叔，我亲耳听见他宣布的”。
　　“你可认识霜双？”文叔用手指着这个名字。
　　“听说过，但没见过”。
　　“你见过她的”。
　　“在什么时候？”
　　“小时候你去皇宫曾一起玩过”。
　　“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那是因为她当时在一旁看着你们玩”。
　　“文叔说这些有何意？”。
　　“桓香，想不想跟文叔去经商？昨日的香薰可好？南海的货，他们那儿的公主都用这个，不过整个上善国，仅此两个”。
　　“竟如此珍贵，可文叔我不会经商”。
　　“慢慢学习便好，桓香，商场也如战场，不一定战死沙场才是你的归属，带领家乡致富，人民的银两增多，生活变得更好，同样也是一种保家卫国”。
　　桓香定在原地，或许是在思考，她也从未想过走这样的路。
　　“考虑一下吧，桓香路不能走窄了”。
　　这时几个人端来几个盘子，上面盖了几个金盖子。“打开看看吧”，桓文伸手示意她。
　　桓香将面前最近的一套餐盘打开。
　　“这是什么吃的，好像没见过”。
　　“这叫纹理鱼，东洋的名贵鱼类，你看看它和寻常鱼类有何不同？”
　　“好像纹理清晰，颜色赤橙，味道……”，桓香不知道怎么描绘，又仔细看了看，“无刺？”
　　“不错，很仔细，味道也不错，尝尝吧”。
　　桓香小心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肉质软糯，入口即化。
　　“真方便，以后吃鱼不用挑刺了”。
　　“哈哈”，文叔被她这句话逗笑。
　　“再来看看这盘。这盘历史更久更远”。
　　桓香好奇的拿住盖子，从上提起，生怕碰坏它，掀起，“好香啊”。
　　金杯中盛了一杯发紫发红的水。
　　“文叔，这是什么？”
　　“这是葡萄酿与酒一样，不过也要切勿贪杯”。说完，他将其端到桓香前，她轻轻抿了一口，清甜扑面，而来的葡萄甜甜的同时还有些涩，忍不住舔了下嘴角，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文叔见状，也忍不住说道“小馋猫，别醉了”，桓香这才念念不忘的将其放下。
　　“怎么样？经商可好？”桓香真的对这些新奇玩意毫无抵抗之力。
　　美酒佳肴，下海经商同时也能造福百姓，她在心中默念。向前踏一步，也不负父母，向后退一步，也不负自己。
　　到底是……。
　　“文叔，我想好了，我，我还是想回到战场”。
　　文叔笑容有一瞬间僵硬，他以为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足够打动桓香，他以为她会答应……
　　“文叔，我考虑好了，人生亦有命，我想我的归宿便是在那，即使它奸诈丑陋，即便太危险，但阻挡不了我”。
　　桓香说完，站起身，眼神凛冽却又温情，“桓香的一生愿望，便是投身于上善国的战场，奋勇杀敌，报国还乡”。
　　“我们的桓氏，我的父亲，母亲，哥哥都不怕，我也不怕。如果我不能，整个上善国又有谁能？如果我不去守护，整个上善国，又有谁能守护？”
　　她满脸自豪，她对自己和家人很骄傲，她后退一步，搭上右肩，向文叔行礼，“让我去做吧，文叔让我去做吧”。
　　言辞恳切，像是商量却容不得那人拒绝。这次轮到桓文避开她的眼神。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拦着你？”最后又是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你不后悔。
　　他走出寺堂时，有些落寞，低着脑袋，手中拿着一串珍珠，已经被盘的发亮边走，边发出清脆的声音。
　　直至大门关被关，桓香才坐回椅子上，又小心抿了一口酒酿。她当然知道这后果，但她必须去做。
　　那张纸条上，霜双二字已被溅落的酒水打湿，墨水将其周围地方渲染逐渐扩大。
　　“齐放、霜双……”她默念着，又感觉心如刀绞，她扶住桌子，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口呼吸，迫使心情平复。
　　……
　　“父亲，听说女儿出嫁了，就不能再见到自己父母了？”
　　“是啊，嫁过去就是那边的夫人了”。
　　“那我不要嫁人，我要和父亲呆在一起”。
　　“哈哈，我倒也认为整个上善国还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女儿。连那个齐太子也差了点”。
　　“他哪里差了？让你生气了”。
　　“他天天围着你转，可不让我生气？心情急躁，一点也不沉稳，看着就不靠谱”。
　　“哈哈”，父亲的话让她不禁笑出声。
　　“可齐叔说，将我许配给齐放了”。说完，她稍稍红了脸庞，桓原也忍不住将她的小脸颊揪住。
　　“方才说不嫁人，现在可反悔了”。桓远假装生气，皱着个眉。桓香伸手将它抚平。
　　“没有，才没有”，她笑着，又往父亲怀里钻了钻，他摸着她的头发。
　　“我桓远女儿，不是他人的傀儡，也不需要攀附于谁，只要有独立的思想，去——做自己，这便是我和你母亲对你的寄托”。
　　“我们能做自己吗？”
　　“大多数人都不能，但我希望我女儿能……”
　　门被打开，桓香，这才收回思绪，转头看。
　　是闻凛。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透过门缝进来的光，“桓香你脸色很差”，他的声音带着磁性，一瞬间，有些让她身体发麻。
　　闻凛走进来站在她旁边。
　　“是吗？可能昨天没缓过来吧”。说完，露出一丝苦笑，语气平平的听出情绪。
　　“如果你有任何事就和我说，我会尽我全力帮你”。
　　“谢谢你，闻凛”。
　　“我们是战友，不必如此生分”。闻凛这次终于会说话了。两人相视一笑，对啊，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这话说出来倒有些悲凉，但将二人之间拉的更近。
　　时间飞速流过，桓香和闻凛在这呆了两天，便赶往西部军区。这是一个很小的军队，大概几百人。
　　“这远昌县真是贫困啊……”。枯木、老树、遍地沙土……
　　“久仰大名啊，桓将军”。
　　“宋教头”，桓香双手抱拳，伸手作揖。
　　“年纪轻轻大有可为啊！”
　　两人一移步至军营，两队正在训练，宋教头与她步入大堂，闻凛紧跟其后。
　　“想当年我还是你父亲的部下呢！就因为贪杯被罚到了这里，哈哈”。
　　桓香脸色一变，但也不得附和一下。
　　“别紧张，我可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如今，在这倒也真不错，想喝就喝点，吃也吃点，算是轻松自在，那时你也才刚出生”。
　　“往后还需宋教头多加指教，桓香初次到访还要学习很多”。
　　“不敢当，不敢当，来喝一杯嘛！”
　　随后身后一个人端起酒坛，“我们这不讲这些”。
　　拿来一个碗，给闻凛也倒了一碗。
　　“来，我们远昌也是来了个真将军啊”。
　　“桓香。看着面前的这碗，虽然看起来成色不错，但碗沿处有些破裂，稍不慎便能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
　　闻凛在一旁，桓香从未喝过白酒，这让她脸上有些发难，“桓香我来吧”，桓香摇摇头，举起碗。
　　敬送教头，随后一饮而尽，少部分顺着下巴流下，桓香用衣袖一擦。
　　不久嗓子传来痛，感觉要冒烟，脸色在一瞬间涨红了好多。宋教头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看出桓香的勉强之后闲聊了几句，便派人带他们去了住处。
　　闻凛站到身旁扶住她，“马上就到了”。
　　军区后面有几座小宅院，应该是将军住处，“你们先下去吧”。
　　“是，闻将军”，闻凛扶着将要昏倒的桓香进了屋，房间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简单的家具，桓香还保留了一点意识，跌跌撞撞的走向床，直接横躺在了上面，不省人事。
　　闻凛无奈摇头，在床头处将书卷放下，摆上茶杯，茶水装在瓶中，又点了一个文叔给他的一枚熏香之后，轻巧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营里没有侍女，只有一些男侍卫，闻凛肯定不放心，桓香一人睡在屋里，就在楼下大厅坐着之后，感到无聊，又在大厅前的花园练起刀。
　　手腕灵活旋转，一把弯刀犹如暗夜的银蛇，出去的瞬间，花瓣落下，分成两半。
　　直至夜色渐晚桓香才醒来，她感到头痛无比，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一天没吃饭了，肚子也在咕咕直叫。
　　桓香倒水前，不小心碰到茶杯，它滚落到地上，直至门口。
　　过了会，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桓香强撑着精神，拿起腰间的一把短刀。夜光照耀门外，映着一个人的人身影。
　　“桓香，你醒了吗？”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嘿，有火吗？进来吧”。
　　“有”，闻凛上来时拿了大厅里的一根蜡烛，他进门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房间便亮堂堂的。
　　“饿了吗？”
　　“有点”桓香刚才灌了一大杯茶。
　　“那我去找些吃的”。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桓将军，闻将军，宋教头派人给你们送来点吃的”。
　　闻凛下楼打开大门，引他去厨房，过了会儿门外几个侍卫又走了，桓香在二楼看的一清二楚。关上门，闻凛和桓香对视一眼。
　　“我下来了”。桓香欢快的喊了一声又恢复了精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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