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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蓬莱
凤三元严重怀疑今日出门没看老黄历。
四个侍卫开路护着她,四个侍卫断后,燕北与她错开一个身子护在身侧,前后左右,都照顾到了。
可谁知道,骑马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蛇,从天而降!
那蛇也是头一次见到凤三元,被吓到,慌不择路,身子没缠住大树枝子,直接从树上跌落到了凤三元身上……
就是那么巧,略过了其他九个人!
卡在了凤三元衣服前胸领口交叠处,因为太小卡住了,不仅甩都甩不掉,还掉进衣襟里……
凉凉的,滑滑的,简直是噩梦!
幸运的是,小蛇本名菜花,无毒,可凤三元不知道啊!
众人就瞧着,太子从马背上坠落下来,跳到地上,蹦着抖着跳着,吓得花容失色、鬼哭狼嚎……
侍卫们呢,先是迟疑了一会儿,待太子喊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燕北这会儿也顾不上尊卑了,直接抓住凤三元的双腿,将她倒了个儿,朝地面抖了抖!
可这小蛇,还是没出来!
老天爷,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太子吗?
凤三元哭的更响了,“啊啊啊啊!爹!”蛇!蛇!
情况一时混乱起来,凤三元自己也忘了她是太子,要体面这事了。
什么注意身份啊都忘了,只记得害怕了,哭声比一声大过一声,比那野狼喊的还响!
“爹!爹!爹!呜呜呜!”
侍卫们也是手足无措,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太子出事了!”
事后,这九个人想起此事,都想掐死自己!
将太子的事,抖得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
怎么就不能遮掩一下呢?
还好最后翠微回来了,亲手替太子从领口处,将小蛇取出来。
……
武帝这边本来正兴致盎然呢!
帐篷前的空地上,堆了一地的猎物,兔子一堆,野鸡一堆,野鹿一堆,猛兽一堆。
最后一个环节是分配,武帝正带人在太液池池边论功行赏。
这地方与凤三元出事的地方,隔着一条流经太液湖的液河。
武帝乍听到太子在对岸,鬼哭狼嚎的,急得差点跳湖,要不是身边有人先跳了,后边有人拽着他,武帝真能游过去。
“陛下,绕路可行。”,将军们好说歹说,皇帝终于上马,答应绕行。
从太液池的这面到对面,绕路走,就有些远了,要绕一大圈,武帝骑上飒紫,一路疾驰。
侍卫们跟在武帝后,见飒紫的马蹄子刨地,快到能刨出火星子来!
看的出来武帝是真的着急太子的小命,也纷纷甩鞭子奔驰,不敢喧哗。
……
黄绿色的树冠,一簇簇紧紧挨凑在一起,笔直的树干头顶黄绿树冠,分立在太液池湖畔。
凤三元这波人,就在太液池玉橙桥边上,里一圈外一圈的,堆在一块儿。
武帝赶到后,侍卫们立即让出路来,凤三元小脸煞白,哭的直抽抽,见他爹赶过来,像个孩子一样冲他扑过来……
扑的人高马大的武帝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爹~,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这是孩子无声的控诉与无尽的委屈!
“……”,武帝心疼的皱起眉头,“没事、没事,爹在呢!”
武帝好说歹说,弄清楚事情原委后,终于将凤三元哄住,然后……
与众人一起目视着地上那条已经被碎尸万段的菜花蛇,齐齐沉默……
有筷子长吗?
有手指头粗吗?
有人要替它伸冤吗?
这蛇够大的,刚出壳吧?
而且,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被侍卫用剑劈成了几段,遇上太子,算它倒霉。
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氛突然有些诡异静止感,武帝捏着额角,揽着凤三元,有些头疼道:
“莫哭了,这儿人多。”
他想过太子哭嚎的千万种理由,就是没想到是眼下这种情况。
怎么说呢,作君王的,最忌讳在众臣面前出丑了,他们能拿这事笑话你一辈子!
最可气的就是有些文臣了。
爱舞文弄墨的,写几句酸臭的小诗,提几笔自认豪迈的歌赋,有些皇帝一着不慎就被写进去了。
“幸亏那波文臣没来,不然……”,就不好捂嘴了!
可话说的巧了,那群文臣早就过来了,坐在玉橙桥边的船上,从对面划过来的!
而且,已经目睹了整个事件的情况,有个别没脸色的还道,“陛下,臣等来迟了。”
然后,一群人下船了,嘀嘀咕咕的道:
“原来是蛇啊,难怪太子害怕,小女也是如此!”
朕的太子,是谁能比的嘛?
“……”,武帝直接拔了腰上的长剑,高举在天,放下狠话:“今日之事,谁敢乱写乱说,朕必然剁了他!”
凤三元红着眼睛抬头环顾四周:“……”
诸臣皆默契轻咳几声,迅速低头:“……”
还好大家都怕死,如此,武帝也就懒得再三遮掩了。
他收了剑,两手扯着太子的衣袖,关切的左右看了看,见身边的太医冲他点头,就知道太子没事,终于放心。
“咳咳,行了,回宫。”,只是丢人这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了,一定得引以为戒。
一行人,武帝拽着凤三元身边围着侍卫在前,朝臣们尾随在后。
玉橙桥边到帐篷处,往回走,就不必骑马了。
路上,武帝黑着脸、皱着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克制着嗓音,教训她道:
“你是太子!你是龙子皇孙,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怕蛇呢?”
都老大不小了,遇事,还哭着找爹!
这可比朝会迟到那事严重多了!能让人笑话几千年!
“你啊……”,武帝说到这,也是无奈,脑子里再无词汇,干脆哎了一声。
一个哎,全是叹息!
“……”,凤三元觉得,荒唐帝王或许是遗臭的,但是荒唐王爷就不一定了。
凤三元想了想自己这些日子干的事,自觉已经够废太子的本了,索性不要脸,直接破罐子破摔道:
“爹,要不,这太子,我还是不当了吧!当太子,太难了!动不动就被人弹劾,天天鸡蛋里挑骨头,谁受的了?”
等等!谁鸡蛋里挑骨头了?
谁是鸡蛋?什么叫骨头?这小话说的,说谁呢?
众臣无语:“……”,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武帝也刹那点脑子发空!
他敢说,翻遍史书,都没第二个他这样的爹了!
就这样,还不满意,要自废?这什么糟心孩子!
“不想当太子?你想上天啊!”,武帝这辈子都没听到这么离谱的事。
今天一件一件的,真是,让他的心房塌到受不住,“简直胡闹!你要记得,自己是太子!”
一国太子,那是国之根基,根基是说换就能换的?
“你以为废立太子是御膳房买菜啊?白菜也行,萝卜也行?”
武帝是越说越生气,生气到直接上手拎耳朵。
凤三元多机灵啊,抬手就捂耳朵,还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嗷嗷叫唤:
“可爹都有儿子了不是?凤四喜不也是现成的嘛!”,话说完,还似有所指的回头看了诸臣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这下,你们满意了嘛?
瞧瞧,我一个太子都被你们逼成啥样了?
诸臣:“……”,简直无妄之灾!
除了御史和李家人,他们说啥了?
武帝的怒气果然被太子的话转移了方向,他威胁性十足的扫视众人后,虎目一瞪道,
“简直腐朽!太子就是太子!这太子之位是天授!谁有异议?”
“……”
那如火的目光,扫过众人后,突然定住了……诸人的目光随着武帝的视线也停了。
是起居郎太史俊!
那厮躲在人后,正举着一支毛笔,在一卷白册子上正写的起劲儿,完全无视了武帝的怒火与嫌弃!
李延年怕武帝冲动之下,将那卷白册子给撕了,想赶紧过去提醒一二。
人群中,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了,直到起居郎也认识到自己成了全场的瞩目,可他怕吗?
一点都不带怕的,直接当众念了一遍:
“元狩初年,秋九月,上与诸臣狩猎于上林苑。
太子马遇蛇,太子坠马,惊而癫,太子惊嚎若稚儿,得侍卫庇佑,险避马蹄,幸得无恙。”
太子惊嚎若稚儿?
诸臣:“……”
凤三元:“……”
真是欺人太甚!
凤三元的伤患处隐隐作痛,她后悔了!
她突然觉得武帝说的很对——这个起居郎就是不识好歹!
武帝:“……”
不能再发火了,不然自己和太子的事,起居郎笔下现成的素材。
武帝气的后背冒汗,忍着心口疼,拽过凤三元,恨铁不成钢道: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送回宫里,关进蓬莱殿!谁都不许求情!”
求情?
诸臣无语:“………”
求啥情啊?您怎么太子了?
真是好含糊的惩罚!
——
一回生,两回熟。
蓬莱殿门口,不提侍卫们还是上一回那波人,就连那条不识好歹的狗,也还是那一只!
她来的时候,它正忙着啃骨头呢。
两只爪子交叠,摁着骨头,嘴巴歪着,时不时的露出小舌头,舔几下骨头,有人来,它也只是闲闲的看一眼。
反正,主打一个,谁也不搭理!
凤三元站在它面前,一直看着它,一直看到它叼着肉骨头回了自己狗窝里,她才翻着白眼进了蓬莱殿。
真是狗脾气!
侍卫们:“……”
今日狩猎,回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殿内已经掌灯,因着这里书多,烛台皆有机关,可用杠杆原理自动灭烛火。
她正盯着一根蜡烛研究的时候,武帝负手进殿,李延年也来了,双手举着托盘,托盘上是一柄戒尺!
七寸六分!两指宽!
凤三元的皮子瞬时紧了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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