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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郎嗔
回屋后,楚惊檀甚是细心地倒水拿帕子。搞得栾弗灵有点想笑。那模样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在大人面前极力献殷情。诚挚的动作背后等待着大人的原谅与宽宥。
楚惊檀先给栾弗灵上药。
这回栾弗灵没再说自己可以,欣然将手递到楚惊檀跟前。
楚惊檀托起栾弗灵的手,将药粉仔细抖在破皮渗血处,上得认真。温婉的楚惊檀,他头回见。二人离得近,在烛光的映照下,栾弗灵可以清楚瞧见楚惊檀脸上细密的绒毛,她长得好看,往他心尖上长的模样。心中滴进一滴蜜,琥珀色的蜜缓缓沉到心底化出波来,轻轻一晃,整个人都是甜的。
低着头的楚惊檀轻声说:“若不是你代我去还书也不会遭教习责罚。”
“你不用时时放心上,我同伯夷打小顽皮,皮肉上的责罚未曾少过。”
旁边啃着梨子的朱伯夷接话道:“确实!说到皮肉责罚,栾儿你还记得不?龟背山那次,我俩运灵不当烧了两户人家的房子,我爹抡起大棍便打我俩,屁股蛋子都打开花!裤子穿不得,被子盖不得,纵然抹了神药,我俩仍在床上趴了半月有余。”
栾弗灵顿时咳嗽,楚惊檀抬头问道:“药蜇得疼?”
栾弗灵避脸回道:“不是。”
朱伯夷看着栾弗灵害羞不自在的样子,揶揄道:“惊檀,你动作可要轻柔些,栾儿从小怕疼。”
朱伯夷晓得栾弗灵不是怕疼,而是怕姑娘。在献州,他和栾弗灵外出游玩时,胆大的姑娘会给心仪的男子送些暗示心意的小礼物,一支开得艳的桃花,一盒好吃的点心,抑或是随身携带的香囊小手帕。可以送的东西很多很多,栾弗灵从未收过一个。一贯端方、内敛、自持。
栾弗灵只和他亲近。以至于朱伯夷壮着胆子问栾弗灵:“栾儿,你不喜欢姑娘,难不成喜欢我?”自恋的人喜欢放大自身优点。优点一旦放大,就容易把旁人框进他的遐想里。不管合不合情,更不管合不合理。
栾弗灵对此很是无语,冷眼看着朱伯夷说:“脑容量小就少往里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惊檀本就心怀歉疚,听栾弗灵怕疼,心中歉意更甚。抖药的动作迟缓了些许:“那我慢一点。”
栾弗灵见楚惊檀眉头紧蹙,眼睫轻颤的样子,知晓是因愧疚于自己,宽慰道:“你只管做你的,伯夷说的不必在意。我是男子,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在楚惊檀眼里,朱伯夷栾弗灵是男子不如何,始终是人族,没她抗造。回了声哦,继续上药,待药粉撒均匀,楚惊檀剪好纱布,轻轻将栾弗灵的左手缠覆好,抬头询问道:“可还妥当?”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小兽,乖巧温驯楚楚可怜的小兽。
栾弗灵被她盯得脸热,看着松紧合度的左手,回道:“很好。”
朱伯夷丢了梨核,在铜盆里净了净手,擦干水渍,坐到桌前说:“我的我的,惊檀,我感觉我的药得用重一点。”
楚惊檀转身给朱伯夷上药。
药粉才抖上去,朱伯夷龇牙咧嘴地嗔道:“呲……好痛,檀姐姐,轻一点儿。”朱伯夷骄矜劲儿又起来了,像是深闺中含着养的贵女子,被猫挠了手掌心。
楚惊檀被朱伯夷突如其来娇得冒水的声音臊得打了个激灵。抬眼瞪向朱伯夷,说:“发癫么?”性别都被戒尺打乱了。
朱伯夷不知收敛,轻咬着唇,幽怨地回看向楚惊檀,“怜香惜玉好不好!人家挨了打,手心疼得慌,快帮人家吹吹。”还是那种一听就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楚惊檀只觉得浑身上下蚂蚁爬,心中火气又将蚂蚁烧个干净。这几日楚惊檀与朱伯夷关系像是相处了多年的老友。对朱伯夷的态度与栾弗灵有着区别,说话动作鲜有顾忌。
托着朱伯夷的手不由得捏紧。
朱伯夷吃痛,“惊檀!疼疼疼。”这回语调倒是恢复正常。
“还吹吹么,朱大小姐?”楚惊檀温婉地笑问道。
朱伯夷望着楚惊檀露出的雪白的牙,像是马上就会变尖变长咬他一口。
空气沉闷,今夜多半要下雨。屋子里有两位不解风情的人。一位面无表情单手找东西,一位坐他跟前帮他上药。对不解风情的人,朱伯夷哪敢再说要,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道:“不吹了。”
楚惊檀见朱伯夷憋屈,心里好笑,继续低头上药:“你不是皮糙肉厚么?”
朱伯夷蹙着眉回道:“再糙也禁不住蔺教习的十大板,茧子都给我打开花。你又不是没见过蔺教习的戒尺,横肩上可当扁担用!小爷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那么长的戒尺。”
楚惊檀说:“还好只打了一只手。”
朱伯夷说:“我倒是情愿打两只,那样的话就不用抄书行课业了。”
楚惊檀说:“你倒是会想。”
见楚惊檀拿过纱布来缠手,狡猾狐狸摇起尾巴,“惊檀,三日内这手是好不起来的,你是我好兄弟!端茶倒水洗衣盛饭这等小事只能靠你了。”右手委以重任地拍了拍楚惊檀的肩膀。
朱伯夷脸皮厚她是晓得的。伤一只手,在他这等于瘫了。方才生起的歉意减去大半,温柔地答应:“好的呀,我的大小姐。上茅房要不要我也跟着?”纱布已缠好。楚惊檀轻轻掂了掂朱伯夷的左手,专注而又恭敬地等待着朱伯夷的回复。
朱伯夷正要回话,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口中。
栾弗灵端着一杯水站在朱伯夷身旁说道:“你伤得重,需要外敷更需要内养。”有时,坏狐狸不只一只。
药丸进口,苦得朱伯夷想呕,“栾儿,你给我吃了什么?”药丸过处,嘴巴,舌头,嗓子,喉咙,甚至连肠子,都是苦的。
栾弗灵将水递给朱伯夷,一本正经地回道:“好药,专治弱不经风。”
朱伯夷睨了眼栾弗灵,又睨了眼楚惊檀。栾弗灵笑得浅,倒是楚惊檀,笑得肆无忌惮。欺负人!完全是在欺负人!
在栾弗灵朱伯夷屋内耽搁了点时间,回去得晚,姜悠问起来,楚惊檀便把事情来龙去脉同姜悠说了一遍。
姜悠直言他们三人胆大妄为,又叮嘱楚惊檀要以课业为重,到最后教习是要考评的。
楚惊檀来朝阑行院的目的一个是玉令,另一个就是拿到去无径山的资格,去无径山,也是为了玉令。
朝阑行院的学生课业考评前三的队伍可去其他仙山求法术法器,这也算是朝阑行院与诸门派的合作模式。像这回就有五名学生不用通过金嶂影便可来朝阑行院修习。像这回初期考评若进前三,宝冠、须移、无径三山择一而去。
想到此处,论武楚惊檀不惧,论文有点担心。人族修灵讲究系统与章法,他们会根据世代传承与自身经验实力制定出一套又一套完备的修灵方法。妖不一样,大多是靠自身条件在洞府散修,毕竟妖爱杂交,杂交容易变异,变异导致品种太多,适合爹的不一定适合儿。
她确实得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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