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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锁
016
王盈愕然起身,困意瞬间消散无踪:“谢琮?你……你进来作甚?蒹葭她们呢?”
“我让人支开她们,一时半刻回不来。”
谢琮缓步向室内走来,目光落在王盈身上。
“你我之间,有些话,需得说清楚。”
他在距她数步之遥处停下,眸光深邃,“此处清净,无人打扰。”
王盈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翻涌的惊诧与抵触,冷声道:“我与你之间,早已无话可说。谢郎君请回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每次见到他,那些刻意压下的前尘往事,总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于礼不合?”
谢琮唇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你与庾衡同车而来,相伴听经,又让他送入禅房,便合礼了?王盈,你是否忘了,我同你说过什么?”
又来了。
又是这般训诫的口吻。
王盈只觉一股郁气上涌:“谢郎君管得未免太宽了!我与何人往来,如何往来,是我的自由!莫说如今,便是日后真嫁了你,你也无权如此拘管于我!”
谢琮眉头微蹙。
他看着她因薄怒而泛起淡淡红晕的脸颊,那双总是盛满热烈情绪的眼眸,此刻却如覆寒霜,只有一片冰冷的抗拒。
他原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使使小性,过些时日便好。
可如今看来,她似乎是真的……记恨上他了?
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愈甚。
“我并非要拘管你。”
他语气放缓了些,竟带着一丝无奈,“只是不愿你因行止不慎,招惹非议,徒增烦恼。”
“非议?”
王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眼中讥诮之色更浓,“我王盈围着你谢琮转的时候,招惹的非议还少么?那时,怎不见谢郎君出来说一句,不愿我招惹非议?”
谢琮被她问得一噎。
过往种种,他确实从未在意过外界如何评论她,甚至有时觉得那些议论烦人,连带着觉得她行事不够稳重,才招来口舌。
如今被她这般直白反问,竟一时无言以对。
见他沉默,王盈心口那股酸涩的痛楚又弥漫开来。
前世今生的委屈交织,让她脱口而出:“既然谢郎君如此怕我招惹是非,连累你谢氏清名,那便解除婚约好了!一了百了,从此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王盈!”
谢琮声音陡然一沉,那丝难得的耐心似乎耗尽,“我同你说过,莫要再提此事。婚约不会解除。你为何总要说这等气话?”
他向前一步,试图看清她眼底真实的情绪:“你究竟在气什么?是因我往日疏忽,未曾及时探你?还是因我那日言语重了?”
王盈别开脸,不再看他。
气什么?
她气的东西太多,太深,太痛,根本无法宣之于口。
难道要告诉他,她气的是前世那个冷漠负心的他?
气的是自己痴心错付、凄惨而亡的结局?
那些积压了两世的委屈、痛苦与心灰意冷,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即便说了,他又会信么?
在他眼中,她大概永远只是那个任性胡闹、不识大体的王盈。
见她倔强地抿着唇,眼圈隐隐有些发红,长睫低垂,在白皙的眼睑上投落阴影,谢琮心中那点烦躁,莫名化作了另一种更为陌生的情绪。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不是大哭大闹,不是尖声指责,而是这种沉默的、仿佛承载了无数委屈与心事的隐忍。
鬼使神差地,他竟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攥紧的手。
王盈浑身一颤,如被烫到般,下意识就要甩开。
从前,总是她主动去牵他的手,挽他的臂,却十次有九次被他或轻或重地拂开,并附上一句“尚未成婚,不可过于亲密”的冷淡告诫。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的触碰,只让她感到荒谬与刺痛。
她挣了一下,未能挣脱。
谢琮的手握得很紧。
他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纤细的手。
“你……你放手!”
她抬眼瞪他,却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此刻的谢琮,面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蕴着极复杂的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少了些往日的高高在上,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暗与坚持。
昏暗的室内光线,模糊了他过于冷峻的轮廓,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的错觉。
“王盈,”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听好。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你会是我的妻子。此事,不会改变。莫要再说什么退婚的气话,也莫要再……故意惹我生气。”
妻子……
这两个字在心底滚了一遍,刺得她心头又酸又胀。
他何曾,真的将她当作妻子看待过?
她想起前世,成婚第四年的那个生辰。
那日,她早早起来梳妆,穿上他最可能喜欢的素雅衣裙,备好他或许会赏脸尝一口的糕点。
他临出门前,难得地对她说:“今日无事,傍晚便回。”
仅仅八个字,却让她欢喜了整整一日,从晨光熹微等到暮色四合。
然而,他食言了。
天黑透时,她派了心腹去探听,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的表妹顾清漪,在城郊寺庙上香时“不慎”扭伤了脚,下人寻到了他那里,他便赶去了。
她当时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发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身下是漫开的、刺目的红,小腹坠痛如绞。
蒹葭白露跪在榻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哆哆嗦嗦地告诉她:娘子,您……您有身孕了……可是……可是又没了……
她那时才知,自己竟然怀了身孕。
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啊……
在她最期待他归来的生辰日,在她因他的失约而气急晕厥时,那个悄然孕育的小生命,就这么离开了。
而她的夫君,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正陪在另一个女子身边。
他或许……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虽说今生才知郭氏给她下不孕不育之药,可前世她确确实实有过身孕……
只是她和孩子没有缘分。
眼前这张清俊冷漠的脸,与前世那个缺席她生辰、间接导致她流产的男人渐渐重叠。
他此刻难得的主动与靠近,在她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就像前世偶尔施舍的温情,不过是吊着将死之人的一口气。
酸涩的热意冲上眼眶,她拼命眨眼,将那该死的泪意逼了回去。
不能哭。
不能再在他面前示弱。
不能再重蹈覆辙。
谢琮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她苍白的脸,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水光氤氲,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那眼神里,有痛楚,有恨意,还有一丝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深切的悲凉。
“你……怎么了?”他心头一紧,下意识追问。
“没什么。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她偏过头,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沙哑:“我累了,要歇息。谢郎君,请回。”
谢琮看着她明显回避的态度,再想到她方才眼中那深刻的悲凉,心头那点陌生的情绪越发清晰。
他今日此来,本是想将有些话说开,令她莫再任性,乖乖听话。
可眼下这情形,显然并非谈话的良机。
他沉默地注视她片刻,终是未再逼迫。
“……你好生歇息。”
他缓缓松开了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只是仔细听去,似乎比来时更低沉了些。
他不再多言,转身,拔开门闩。
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在门外略一驻足,似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才离开禅房,并将房门掩好。
室内重归寂静,唯有他残留的、清冷的气息,萦绕不去。
王盈缓缓跌坐在榻边,抬手抚上小腹,又摸上被他握过的手腕,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头空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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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能说前世有很多误会……

但是我不打算换男主……这是我最初想写的故事走向;


只有我自己才能写出我自己想看的,我就是头铁…(挠头)
我也不强求每个人都能接受……

如果觉得不对胃口,真心祝你找到更喜欢的书;

如果还愿意留下,那我非常感谢你的陪伴……

无论去留,都感谢相遇。
谢谢你来,更谢谢你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