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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阿盈觉得此人如何?”回府的路上,沈婉仪问起女儿对她这个未来继父印象。
梁盈没有正面回答母亲的话,而是眨巴眨巴眼反问她,“娘亲,以后每次见面,这个叔叔会像今日一样陪我一起玩吗?”
虽然刚刚分离时柳青砚已经承诺她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可梁盈关注的重点在于“一起玩”,甚至是“一起出来玩”,而不是在“一起”,只要能出来玩,在没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今天她一整天都很亢奋的原因在于,这是她守孝满之后第一次和娘亲出来玩,而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宴会或是去祭祀。
沈婉仪在女儿问出这句话时,就明白自己刚刚猜对了,刚刚女儿分离时的表现恐怕会让柳青砚误认为女儿已经和他关系拉近了不少,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只是单纯想通过他来换取很多出来玩的机会。
想明白此,沈婉仪回答女儿的话,“娘亲与这个叔叔成亲后,这个叔叔也会像外祖父一样需要去上值,是不能整日陪你一起玩的。”
见到女儿略微失望的眼神,她补充道,“若是你每日做完了功课,时间上还有空闲的话,娘亲可以带你出去玩。”
听到这话,梁盈的双眸刚亮起来没多久又暗了下去。原因无他,她每次做功课时总是拖拖拉拉,若是先生不在一旁看着,她有时甚至耽搁到晚上也还未做完。
她很想出去玩,可是,她也真的很讨厌做功课啊!
沈婉仪见女儿翘着小嘴的模样不禁莞尔。她当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她之前早就想帮女儿改改这做功课时磨磨蹭蹭的坏习惯,如今她不必再整日拘束在府里,正好可以乘此机会“以利诱之”。
马车在沈府外停下,众人下了马车,沈婉仪带着梁盈先去拜见父母。祖孙三人一起用过晚膳,沈婉仪让兰黛先行将女儿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父沈母见她此举便知道她有正事要说,便屏退了下人,书房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沈婉仪率先开口,“爹,娘,那道圣旨是柳大人当年高中,圣上赐予他的。”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那原本,是一道空白圣旨。”
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窗外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沈父和沈母几乎同时开口。
“那他这恩情......”
“那便是我们欠......”
夫妻俩对视一眼,林氏轻声开口,“老爷,你先说吧。”
沈正年沉声道,“一道空白圣旨,即使父亲当年救了他们母子一命,这恩情他用这圣旨也还清了。”他背着手,面色凝重,“别说还清了,就像你娘说的一样,这下是我们沈国公府欠他的了。”
沈婉仪明白父亲话中的意思,当年祖父不过碰巧路过柳家村,顺手便救下了柳青砚一家,即使不是他们,而是别的什么张家村,王家村,又或是什么张青砚、王青砚,祖父也是会救的。
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让别人感激至此,现在别人更是用一道圣旨来还,这和祖父当年救人的初衷早已相去甚远。
“为父私底下问过曹公公,原来那日这柳青砚去请旨之前,永安王父子也是托人在圣上面前递过话的,甚至当时圣上便已经有了你许配给那萧延的念头。只是那日他去面圣后,不知对圣上说了什么,才让圣上为你们赐婚。”
“现在想来,他便是动用这道圣旨了。”
一道空白圣旨的分量,比起那天的所有的聘礼加在一起都还要来得重。
林氏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婉婉,我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啊。”林氏这番话,既是讲给女儿听,又是讲给自己听。
这柳青砚的家世确实入不了眼,若现在不是知晓了有这桩圣旨,她原本也打算未来给女儿另寻一桩婚事的。
这边沈婉仪听到母这话却心下一惊,几乎以为母亲知道了她之后的打算,不过转念一想,母亲应该只是想提醒她莫做那过河拆桥之徒,之后另攀高枝。
毕竟在她和父亲的眼里,目前这柳青砚也就家世上差了一些,其他的条件也还算差强人意。
沈婉仪原本将此事告诉父母,只是想让父亲在未来的仕途上多提携一下柳青砚,母亲也可对他改观一些。
但没想到说着说着,母亲的话锋却偏离了正题,竟往以后莫攀高枝的方向说去了。
见父亲也在一旁点头同意母亲的话,沈婉仪回握住母亲的手,先给她吃下一剂定心丸,“娘,你放心,女儿不是那种人。”
沈婉仪确实不是这种人。
因为按照她原本的设想,她之后也不是要攀高枝,而是单纯想折了这根徒有其表的“枝”。
她把话题扳了回来,态度诚恳道,“爹,日后在朝堂上,女儿还望您多帮扶这柳大人才是。”
“婉婉,这话你不用说,爹也明白。”面对女儿的恳求,沈正年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便做出了回答,“更何况这柳青砚不仅是你的恩人,我们沈府的恩人,他还是你未来的丈夫,我未来的女婿!我这做岳父的,怎么着也得多帮衬他才是。”
就算以前再看不起此人的出生,此刻柳青砚也已然成了沈府的恩人,一个月后,他更会成为女儿的丈夫。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只会徒生隔阂。
林氏决定不再拿着此人的出生说话,她也宽慰女儿,“婉婉,你放心,成了亲他就是你的夫君,我们沈国公府的女婿,朝堂上别说你父亲了,就是你外祖父那边也会朝着他说话的。”
这样一来,这柳大人所得到的政治资源应该也可以回报他的恩情吧,只要他不犯傻,日后平步青云应该并非难事。
沈婉仪因歉疚感带来的负担顿时减轻了一些。
她想开口道谢,却被林氏阻止,“婉婉,娘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在爹和娘面前永远不用说‘谢’这个字。”
沈父也伸出手制止了她。
沈婉仪鼻子一酸,眼眶倏的红了起来,她终是忍不住抱住了父母。
林氏抬手轻拍着她的脊背,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你看你这副样子,幸亏阿盈没在这儿,不然她准要笑你了,她娘这么大还和母亲撒娇呢。”
沈父被女儿抱住,也亲切地拍了拍女儿的肩,以示安慰。听见妻子的话,他笑了笑,不是很赞同,“我们婉婉也是当女儿的人呢,自然可以与为父撒娇。”
听着父母的话,沈婉仪只觉浑身都泛起了暖意,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似乎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半晌,她直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破泣为笑,“爹说的对,我再长大,我也是娘和爹的女儿。”
林氏笑着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好了婉婉,今日折腾了一天了,回来还耽搁了这么久,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确实自己在父母这边说话说了好一会儿,沈婉仪估摸着梁盈此刻应该都已经睡下了,与父母二人行了礼,她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风微凉,回廊两侧的枫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影影绰绰的,倒添了几分静谧。路过梁盈院子时,屋里瞧着没有点灯,沈婉仪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特意将脚步放得轻了些,生怕吵醒了梁盈。
回到自己院内,刚推开门,却见梁盈正坐在桌边,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她见着她便问,“娘亲,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见女儿还没睡,沈婉仪是又惊又怒,既疑惑又心疼。但她知晓女儿这么做必然事出有因,于是便问她,“阿盈,你怎么还没睡?”
“娘亲,你没有和外祖父和外祖母说敬香法会的事吧?”
原是为了这个,沈婉仪失笑,捏了捏女儿的脸,“娘亲你还信不过呀。”
梁盈的脸被捏的有些变形,活像一个小面粉团子,没得到准备的答案,“面粉团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追问,“娘亲,你到底说没说嘛?”
“没说。好了,这下你可以安心去睡觉了吧。”
梁盈从凳子上跳下来,抱了一下她娘一下,“娘亲你真好,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还没等沈婉仪拒绝,她就已经噔噔噔跑去了榻上歇着。
沈婉仪反应过来时,她已然缩进了被窝在催促她了,“娘亲,你也洗漱完快睡吧,我等你一起。”
沈婉仪摇了摇头,吩咐芸香准备洗漱。
这时兰黛从外面进来,沈婉仪一看她面色铁青的模样就知道她刚刚定是被梁盈叫到一旁了,这下是来请罪来了。
她在她开口前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歇息,“不是你的错,你今日也折腾得狠了,早点下去歇息吧。”
兰黛如释重负,“多谢姑娘。”
她退下去后,沈婉仪让芸香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面拿了一些银两,“今日和我们一起出去的人,每人三两银子。”
芸香眼睛瞬时放光,掩盖不住的兴奋,“奴婢替大家多谢姑娘!”她说完,当即便要动身,沈婉仪却拉住了她。
“夜已深了,明日再去。”芸香这才惊觉自己高兴得忘记了时辰,现在已是深夜了。
沈婉仪洗漱完毕,便叫芸香退下了,等她回到榻上时,梁盈已经轻轻打了呼。
还说什么要等她,沈婉仪莞尔,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搂住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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