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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
海底一片寂静,二人走了很久,凌栖放出神识探查了很远也没找到鲛人的痕迹。
“等等!”凌栖突然停下了脚步,叶砚尘因为惯性往前扑了两步,又被凌栖稳稳拉住。
叶砚尘转头正想问怎么了,突然瞳孔骤缩。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面八方突然围过来一群鲛人,他们拿着武器,悄无声息,盯着二人的眼神冰冷。
那些鲛人面容姣好,披散着长发,上半身和人类没什么差异,下半身的鱼尾在微弱的关线折射下散发着粼粼的光。
叶砚尘被这架势吓得一激灵,赶紧从袖口掏出来昨日小汐给的贝壳。
他把贝壳举起来,对着周围鲛人说道:“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你们看,这是你们同族给我的,说你们看到了就知道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周围鲛人依旧没有放下武器,只有一个年迈的女性鲛人缓慢警惕地游了过来,从叶砚尘手里拿走了贝壳。
叶砚尘紧张地攥紧了凌栖的手,默默思索要是一会儿鲛人突然发难应该怎么逃。
那年迈的女性鲛人拿着贝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仿佛确认了什么,举起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鲛人竟然齐齐将武器放下了。
“你们见过我们王子?”那鲛人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迈的原因,声有些嘶哑。
“王子?是指小汐吗?”
“对!对!”那鲛人突然激动地握住了叶砚尘的手,“我还以为王子他……”
说着说着竟呜咽了起来,一枚有些黯淡的珍珠从眼眶落了下来。
鲛人的手很滑腻,叶砚尘被握得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抽出手。
凌栖状似无意地抓住叶砚尘的手臂往后拉了一下,叶砚尘的手便从鲛人滑腻的掌心脱出来了。
叶砚尘这才想起来他另一只手还和凌栖贴在一起。叶砚尘扯了扯,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没扯动。
叶砚尘看了凌栖一眼,但是凌栖没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王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贵客,刚刚多有冒犯,二位请。”
叶砚尘觉得这些鲛人真的有点过于单纯了,如果自己是骗他们的怎么办……
都说鲛人心性单纯良善,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可能就是因为这般,才被沧华宗这么欺负。
二人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被引进更深处的海底。
领路的老鲛人自称珊瑚,是族中的长老。她游动时银白的发丝在海水中飘散,鱼尾上的鳞片已有些黯淡,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自从圣螺被盗,王子殿下独自去追查下落,就再没回来过。“珊瑚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以为...以为他也遭遇不测了。“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隐蔽的海底城寨。它巧妙地隐藏在巨大的珊瑚丛中,由夜明珠点缀照亮。城寨规模不大,能看出是仓促建成的避难所。
“我们之前的城池不能再住了,临时搬到了这里。”珊瑚叹了口气,转而期冀地看向叶砚尘和凌栖,“你们会帮助我们的,对吧?”
叶砚尘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叶砚尘和凌栖对视了一眼,鲛人族落到这个地步,还这么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能这是他们骨子里改变不了的习性吧。
二人被引到了城寨中心一个稍稍高大些的建筑前。
“二位等等,我去通报族长。”
珊瑚去和门前的两位守卫交涉了什么,又等待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叶砚尘和凌栖被引了进去。
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女性鲛人坐在主座,显然就是珊瑚说的族长。
族长端坐在一块由巨大石头雕琢而成的座椅上,银白色的鱼尾优雅地垂落,鳞片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光辉。她看起来比珊瑚年轻许多,但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上去并不年轻。
“欢迎二位贵客。“族长的声音空灵,“我是海音,鲛人族的族长。珊瑚长老已经将情况告知我了。“
“二位先坐,既然是小汐的朋友,我自然相信你们,不知道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是想要什么?”
叶砚尘和凌栖落了座,听见这话,叶砚尘抬头看向海音:“我们想要鲛人珠。”
海音的表情僵了一瞬:“鲛人珠吗,不太好搞,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叶砚尘本来都以为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还有办法。
“嗯。”海音点了点头,“二位走那么远肯定渴了,尝尝我们鲛人族特有的海希果,很好吃的。”
叶砚尘看向面前桌子上的海希果,小小的白色果子只有拇指那么大,圆滚滚的像颗珍珠。
叶砚尘不疑有他,拿了一颗就塞进嘴里了。
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漫开,确实好吃。
“鲛人珠真的还有办法吗?”
海音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鲛人珠是鲛人与人类进行亲密接触,情动时留下的眼泪……”
话音未落,叶砚尘忽觉耳畔一阵奇异的麻痒,仿佛有什么正突破肌肤的束缚。他下意识转向凌栖,却见对方罕见地睁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他。
叶砚尘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着就听见海音继续说道:“我们族人中尚且没有与人类相爱的,但是你变成鲛人的话也是可以流出鲛人珠的。”
叶砚尘:“……”
叶砚尘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耳朵,传来的触感并不是熟悉的肌肤,而是尖尖的……滑腻腻的……薄薄的……
更强烈的变化在下方汹涌而来。双腿仿佛融化般失去界限,布料发出凄厉的撕裂声。他低头望去,只见靛青色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生,修长的鱼尾在荡漾的水波中舒展开来,鳞片折射出细碎的光。
叶砚尘:“……”变异了。
叶砚尘立马想到了刚刚那个海希果,谁说这鲛人没心眼的,这可太有心眼子了!
“族长这是何意?”凌栖皱着眉沉着声音看向海音。
海音轻笑了一声:“不必担心,我有解药,毕竟我没法完全相信你们。”
“而且你们不是要鲛人珠吗,这不正好?”
叶砚尘愣了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明白的一瞬间叶砚尘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拔高了声音道:“我和他?!”
海音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疑惑他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你们不是伴侣吗?”
“我和他哪像伴侣了!”叶砚尘想拍案站起来,把他变成鲛人他都可以忍,说他和凌栖是伴侣这可忍不了!
结果他忘了自己现在是鱼尾,不仅没站起来,反而尾巴一打滑,直直地往旁边摔去了。
然而他还没跌在地上就感觉被凌栖搂住了腰身,一个旋身又被安安稳稳置在了椅子上。
海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都这样了还说不是?”
叶砚尘:“……”还不如让他摔了呢。
“鲛人上岸后会化作人类,所以不影响你们的行动,我们被人类害惨了,此举也是万不得已,若是最后真能救出我们的族人,我定会好好向两位赔罪,鲛人珠也会想办法给二位奉上。”
叶砚尘有些生气的拍了拍尾巴,尾巴翻动间造出细小的气泡。
能理解但还是生气,怎么说叶砚尘也是来帮他们的,现在反要被威胁着行动了。
“把他变回来,”凌栖皱眉沉下声音看向海音。“如今这个情况变成鲛人族多危险你不清楚吗,凭什么拿我们来冒险?”
“哎,”叶砚尘听见凌栖的话突然灵光一闪,他忙抓住凌栖的胳膊,“那我是不是可以潜进关押鲛人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胡话?”哪知凌栖却突然生气了。
叶砚尘被凌栖陡然拔高的声音惊得耳鳍一颤。
“我只是说……”叶砚尘的声音弱了下去,鱼尾不安地卷曲着,“既然变成了鲛人,或许可以借机潜入……”
“你知道沧华宗怎么对待鲛人吗?”凌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剥鳞、取血、抽筋炼药——你以为他们会好好招待一个送上门去的猎物?”
“对,叶砚尘,叶善人!你是不是路边捡个狗都要费心费力救?你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了?”
叶砚尘咽了咽唾沫,不明白凌栖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他有些无措地往后缩了缩。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海音这时突然开口,“若真有一位鲛人能成功潜入,或许能里应外合,救出被困的族人。当然……”她看向凌栖,“这风险确实太大。我并非要强迫二位,只是提供一种可能。”
凌栖静立了一瞬。
剑出鞘的锐鸣打破了这寂静。
没人看见他是如何移动的,眨眼间凌栖的剑已经架在了海音面前,剑尖停在海音眉心三寸处,剑刃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这忙我们不帮了。”
他向前逼近半步,剑尖随之迫近一寸。
“解药,”他盯着海音的眼睛,一字一顿,“给我。”
海音却仿佛早就料到,眼睛都未眨半分,只是轻笑了一声。
“事后我会好好报答二位的。”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不帮忙就别想要解药。
凌栖气得牙痒痒:“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我们种族本来就已经走向末路了,若是族人回不来,我也无颜再活下去。”海音不紧不慢道,“倒是你,杀了我可就再也没解药了。”
叶砚尘从没见过凌栖这么失态,为什么,为了他吗?
“凌栖……”叶砚尘的尾巴用得不爽利,很慢地摆动了两下,游到了凌栖身边,轻轻拽住了凌栖的袖口。
“你不是有很多法宝吗,多给我点儿保命用就好了。”
凌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唰一声收回了剑。
凌栖转头看向叶砚尘,明明是长得很俊郎的人,如今被按了一双靛蓝色的耳鳍,那对薄如蝉翼的鳍片从耳际向后延展,随着水流的波动而微微颤动,平添几分妖冶,竟也不违和。
“叶善人,改天化成舍利子了告诉我一声,我好去供起来。”
叶砚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也并没有这么想要以德报怨,只是这个状况纠缠下去确实也讨不到什么好。
只是凌栖……
“你很在乎我吗?”话一出口叶砚尘又觉得自作多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你一直这样好像很关心我的安危的样子……”
凌栖听见这话,深深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叶砚尘,那双眼睛里似乎翻涌着很多情绪。
叶砚尘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熄了声,不说话了。
两人对视了许久,感觉空气都凝滞了。
良久凌栖才开口。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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