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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温念云静静坐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她指尖轻抚着手中的面纱,薄如蝉翼的丝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一层朦胧的雾,掩不住她眼底的复杂情绪。
小桃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一把檀木梳,欲言又止。
她望着镜中小姐沉静的侧脸,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小姐,真的要进宫吗?”
温念云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摩挲着面纱边缘,声音轻柔却坚定:“那是自然。”
小桃咬了咬唇,眉头紧蹙,终是叹了口气。
温念云从镜中瞥见她的神色,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怎么,怕被皇上发现?”
小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低声道:“是有些怕……”
温念云轻轻一笑,指尖挑起面纱一角,声音温软:“小桃,你看。”
小桃闻声抬头,只见那层轻纱已覆在温念云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冽的眸子。
阳光斜映,她的眉眼在薄纱后若隐若现,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清冷又矜贵的神韵。
小桃怔了怔,随即睁大了眼睛,喃喃道:“竟有几分大小姐的模样……”
温念云眸光微动,指尖轻轻抚过面纱边缘,低声道:“像吗?”
小桃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像……尤其是这双眼,简直一模一样。”
朱红的宫门在阳光下泛着威严的暗光,两侧侍卫持戟而立,目光如炬。
温念云一袭素色长裙,衣袂轻扬,身旁的小桃亦步亦趋,神色紧张。
“止步!”为首的侍卫横戟一挡,冷声喝道。
温念云脚步一顿,眸光微转,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其上“沈”字龙飞凤舞,在余晖中熠熠生辉。
侍卫一见,脸色骤变,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参见沈王妃!”
其余侍卫亦纷纷低头,肃然退让。
小桃暗暗松了口气,偷眼望向自家主子。
温念云神色淡然,只微微颔首,便抬步迈入宫门。
衣角掠过青石阶,留下一缕幽香,而身后的侍卫仍垂首恭立,不敢稍有怠慢。
殿院。
温念云缓步踏入院中,裙裾拂过石阶,带起几片零落的花瓣。
庭院不大,却处处精巧。
几株海棠倚墙而绽,粉白的花瓣在风中轻颤,偶有几片飘落,无声地坠入青苔石缝间。
她伸手轻抚一朵半开的花,指尖沾了微凉的露,映着光,恍若碎玉。
小桃乖觉地退至廊下,只远远望着。
风过时,花枝摇曳,暗香浮动,温念云的身影隐在其间,素衣墨发,宛如画中仙。
远处脚步声渐近,沉稳有力,踩碎一地寂静。
温念云指尖微顿,却未回头。
“爱妃来了。”沈既白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低醇如酒,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温念云这才缓缓转身,抬眸望向他。
阳光映照下,他一身墨色锦袍,玉冠束发,眉目如画,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眼底却深邃难测。
“王爷。”她微微福身,声音清冷如霜,面上不显半分波澜。
微风拂过,吹动二人衣袂,一黑一白,在光下交织又分离。
沈既白唇角微勾,朝温念云伸出手:"宫宴还未开始,本王带爱妃转转?"
温念云垂眸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好。"
他的掌心温热,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
二人沿着曲折的回廊缓步而行,衣袂交叠,在青石板上拖曳出缠绵的影子。
"听闻御花园新进了几株西域海棠,"沈既白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摩挲,"花开似火,倒与爱妃今日的胭脂很配。"
温念云侧首,恰见阳光掠过他俊逸的侧颜,在眉骨处投下浅浅阴影。
她轻声道:"王爷连妾身用的胭脂都注意到了?"
沈既白忽然驻足,借着廊柱的遮掩将她抵在雕花木栏前。
他的手掌撑在她耳侧,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王爷......"温念云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已抵上她的唇。
"嘘。"沈既白眸色幽深,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爱妃今日格外安静,可是在等本王......做些什么?"
一阵风穿廊而过,吹动他垂落的发丝,轻轻扫过她的脸颊。
温念云睫羽微颤,抬眸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妾身只是......"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压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温柔,带着淡淡的酒香,辗转厮磨间,他的手滑至她腰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温念云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指尖深深陷入锦缎纹路之中,丝绸的冰凉触感与掌心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她指节微微发白,像是抓住一叶浮舟,在突如其来的情潮中寻找支点。
沈既白察觉到她的紧绷,低笑一声,温热掌心覆上她颤抖的手背。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蜷缩的手指,将自己的五指嵌入其间,十指相扣按在雕栏上。
檀木的凉意透过相贴的手背传来,而他拇指正暧昧地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
"怕什么?"他含住她耳垂轻咬,满意地感受到掌中柔荑猛地一颤,"这处是本王回宫时发现的密所,连禁卫都不会经过。"
一吻终于结束,沈既白缓缓退开,却仍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
两人的呼吸交缠。
温念云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微微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是被雨浸透的花瓣。
她的指尖仍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襟,指节泛白,久久未能松开。
沈既白低笑一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蹭过她微肿的唇:“怎么,爱妃还没缓过来?”
温念云睫羽轻颤,终于回过神来,指尖一松,却又被他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像是烙印一般贴在她的肌肤上,不容她退却。
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凉亭四角垂下的藤蔓在微风中轻晃,投下斑驳的影子。
温念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盏的边缘,抬眸望向身侧的沈既白。
“刚刚王爷为何说的是‘回宫’?”她声音轻软,却带着一丝探究。
沈既白原本懒散地靠在亭柱旁,闻言忽地低笑一声。
他侧过脸,阳光描摹出他深邃的轮廓,眼底却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本王是被抱回来的。”他嗓音低沉,似玩笑,又似自嘲。
温念云一怔,指尖微微收紧。
她注意到他唇角的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冷意。
“抱……回来?”温念云迟疑地重复。
“我母亲是在宫外生的我。”他淡淡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关于她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
风过亭檐,花瓣簌簌而落,有几瓣沾在他的肩头,又无声滑落。
“李夫人也从未打算告诉我。”他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后来我被抱回宫,也曾想探听些关于母亲的事,但从未有人愿意告诉我。"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却像钝刀般割得人生疼。
温念云刚要开口,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泣与推搡声。
她呼吸一顿,凝神细听——
“是小桃!”她脸色微变,转身就要往声源处赶去,却又突然折返回来,伸手去取沈既白手中的面纱。
沈既白却微微抬腕,面纱从他指间滑过,未被抓住。
他眸色幽深,低声道:“再等等本王。”
温念云指尖悬在半空,怔然望向他。
微风拂过,他眼底似有暗火灼烧,嗓音低沉而笃定:“你以后,就不用戴这个了。”
远处,小桃的啜泣声隐约传来,温念云心焦如焚,可沈既白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震。
沈既白话中深意昭然。
他在告诉她,很快,她不必再遮掩面容,不必再躲躲藏藏。
温念云提起裙摆,疾步穿过回廊,远远就看见小桃被粗使婆子围在假山旁,为首的紫衣女子正冷笑着指使下人动手。
小桃发髻散乱,脸颊红肿,却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住手!”温念云厉喝一声,声音里压着怒意。
那几人闻声回头,还未看清来人,温念云已几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正揪着小桃头发的婆子,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那婆子被打得踉跄几步,捂着脸惊愕抬头,却见温念云眸光冷厉,面纱下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为首的紫衣女子愣了一瞬,随即怒道:“你是什么东——”
话未说完,温念云已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这一下力道极重,掌风凌厉得几乎带起破空之声!
清脆的掌掴声炸响,紫衣女子被打得偏过头去,发间珠钗应声而断,叮叮当当滚落青石地面。
她踉跄着倒退两步,精心描画的妆容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痕,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温念云缓缓收回发麻的右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紫衣女子不可置信地捂住脸,精心保养的指甲在脸颊上刮出几道红痕。
"你...你敢..."紫衣女子声音发抖,精心维持的端庄姿态彻底崩塌,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念云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
"这一巴掌,是替小桃还的。"温念云冷声开口。
她突然伸手攥住紫衣女子的衣襟,云锦料子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你方才用哪只手碰她的?"
紫衣女子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此刻扭曲着,嘴唇上的口脂被自己咬出一道裂痕:"你...你敢动我...我父亲是..."
"咔嚓——"
温念云直接掰断了对方腕上的翡翠镯子。
碎玉迸溅的瞬间,紫衣女子终于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一下,"温念云松开手,看着碎玉滚进泥土里,"是教你宫里的规矩。"
许久后,沈既白缓步而来,他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那紫衣女子一见是他,眼中顿时迸出希冀的光,踉跄着扑跪过去,拽住他的衣摆哭诉——
“王爷救命啊!”她仰着脸,泪痕斑驳,刻意露出被打红的面颊,“也不知这泼妇是怎么混进宫的,竟敢对臣女动手,您可要为臣女做主……”
话音未落,四周骤然死寂。
沈既白垂眸看她,眼底似凝着寒潭。
他缓缓俯身,修长的手指挑起紫衣女子的下巴,力道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刚才说……本王的爱妃,是什么?”
紫衣女子瞳孔骤缩,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她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望向站在一旁的温念云——那个她口中“不知来历的泼妇”竟然是沈王妃。
“爱妃想如何处置?”沈既白低声问,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杀意,仿佛只要她开口,他就能让人在京城消失。
温念云抬眸,目光扫过她们,最终落回沈既白脸上。
她轻轻摇头,声音低而清晰:“这是在宫里,还是别声张为好。”
沈既白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随即懒懒抬手,对她们道:“没听见王妃的话?今日之事,若有一字传出——”他顿了顿,指尖在脖颈间轻轻一划,笑意森然,“你们知道后果。”
她们齐刷刷低头,不敢说话。
沈既白伸手握住温念云的手,轻声道:"宫宴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温念云低头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自己踏上铺满月光的宫道。
沈既白忽然放缓脚步。
她疑惑抬头,见他正凝视着自己被指甲掐出红痕的掌心。
"疼么?"他问得突兀。
温念云这才意识到,方才打人时太过用力,掌心还泛着淡淡的红痕。
她下意识蜷了蜷手指,摇头轻声道:"不疼。"
夜风掠过回廊,吹动她垂落的袖角。
沈既白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掌心上,眸色深了几分。
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她掌心的纹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说谎。"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本王的爱妃,金枝玉叶的手,打那种人..."
话音未落,温念云忽觉指尖一凉。
沈既白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正仔细地为她擦拭每一根手指。
月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王爷..."她指尖微颤,话音未落,沈既白忽然倾身靠近。
微风骤停,宫灯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前,带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息,温热的指腹轻轻压住她未尽的言语。
"嘘——"这一声气音落在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温念云看见他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那灼热的视线从她轻颤的睫毛,游移至微微张开的唇瓣。
远处飘来的笙箫声忽然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纱。
沈既白的手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最终停在颈侧。
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处跳动的脉搏,感受着指尖下越来越快的律动。
"你听。"他突然低笑,"连你的心跳都在说谎。"
大殿内,金碧辉煌的宫灯映照着满座华服宾客,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回荡。
沈既白一袭墨色锦袍,神色淡然,牵着温念云的手缓步而入。
她身姿纤柔,一袭素白纱裙,面上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霜的眼眸。
老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视线在温念云的面纱上停留片刻,微微皱眉,声音低沉威严:“沈王妃为何戴着面纱?”
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纷纷侧目,或好奇或探究地望向她。
温念云指尖微紧,正欲开口解释,身旁的沈既白却先一步上前,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语气从容:“回陛下,前些日子赏花时,王妃不慎被树枝刮了脸,怕惊扰圣颜,故而遮面。”
老皇帝眯了眯眼,似有审视,但终究未再多问,只缓缓收回目光,转而举杯向满座宾客示意。
殿内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乐师们重新奏起悠扬的曲调,舞姬们踏着轻盈的步子翩然入场,衣袖翻飞间,掩去了方才那一瞬的凝滞。
沈既白神色自若地执起酒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温念云。
她端坐于席间,姿态端庄,面纱下的神情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如水,仿佛方才的试探与她毫无干系。
不远处,几位朝臣低声交谈,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
沈既白唇角微勾,抬手替温念云斟了一杯清茶,低声道:“不必理会。”
温念云指尖轻触茶盏,微微颔首:"嗯。"
殿内丝竹声渐歇,觥筹交错间,沈质忽地轻笑一声,手中玉杯轻晃,目光直直投向对面的温念云。
他眉梢微挑,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听闻沈王妃是温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晚可有幸听一曲助兴?”
话音一落,席间众人纷纷侧目,或好奇或玩味地望向温念云。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面纱下的唇抿紧,却未立即作答。
沈既白眸色骤冷,手中酒盏“咔”地一声扣在案上,力道之重,引得身旁几名官员下意识噤声。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刃,直刺沈质,唇角虽仍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森寒:“二哥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他嗓音低沉,字字清晰,“王妃近日染了风寒,嗓子不适,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老皇帝的声音忽然从高阶上传来,低沉威严,不容置疑:“弹一曲,用不着嗓子。”
沈既白眸色一沉,指节捏得泛白,正欲再度开口,温念云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在他腕间微微一按,示意他冷静。
他侧眸看她,只见她眸光沉静,虽隔着面纱,却仍能感受到她无声的安抚。
温念云缓缓起身,朝老皇帝福身一礼,嗓音清浅,带着几分谦逊:“妾身琴艺不精,诸位听了可莫要笑。”
殿内众人目光齐聚于她身上,有探究,有玩味,亦有不怀好意。
沈质唇角噙笑,指尖轻叩桌面,似在等待一场好戏。
沈既白则冷眼扫过众人,眼底寒意凛然,仿佛谁敢出声嘲讽,他便要谁血溅当场。
温念云缓缓走到琴前坐下。
琴音袅袅而止,殿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好!”老皇帝抚掌大笑,眼角褶皱舒展开来,浑浊的双眼难得泛起几分光彩。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望向殿中的温念云,连声道:“不愧是温家嫡女,此曲清雅绝伦,当真令人心旷神怡!”
座下群臣见状,纷纷附和,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王妃琴技超凡,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温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不凡!”
沈既白冷眼扫过众人,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他指尖轻叩案几,目光落在温念云身上时,才稍稍柔和几分。
温念云起身,朝皇帝盈盈一拜,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陛下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沈既白倏然起身,他单手负于身后,另一手执起酒盏朝御座遥遥一敬:"王妃旧伤未愈,太医嘱咐需按时用药,臣便带王妃先回了。"
白玉酒盏"叮"地磕在案几上,惊得近处几位大臣手中筷子一颤。
老皇帝倚在龙纹凭几上:"倒是朕疏忽了。来人,把最好的药给王妃带上。"
温念云福了福身:“谢陛下。”
温念云随沈既白离席,素白的裙裾在朱红宫毯上迤逦而过,宛如一朵清冷的花缓缓绽开又合拢。
她的手被沈既白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那温度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
"还疼么?"转过回廊时,沈既白突然驻足,抬手轻触她覆着面纱的脸颊。
月光从雕花窗棂间漏下,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却遮不住眼中翻涌的怒意与心疼。
温念云轻轻摇头,面纱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过是些皮外伤,早就不疼了。"她顿了顿,忽然抬手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倒是你,方才在殿上..."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既白眼神一凛,瞬间将她护在身后。
却见是两位女子的身影。
"沈王爷、沈王妃留步。"为首的妇人约莫四十出头,头戴累丝金凤冠,眉眼间凝着几分威仪。
她身后跟着方才挑衅的紫衣少女,此刻正咬着唇绞帕子,全然没了先前的张扬。
温念云的面纱随夜风微动:"夫人这是?"
"小女年幼无知,方才多有冒犯。"妇人深深福身,金镶玉步摇纹丝不动,"回去定当严加管教。"她突然拽过紫衣少女,"还不赔罪!"
少女踉跄半步,金丝绣鞋踩碎一片月光。
她抬头时,正对上沈既白寒潭般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哆嗦:"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声音细若蚊呐,全然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沈既白垂眸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方才欺负人时可不是这般态度。"
少女身子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母亲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脸道:"王爷息怒,小女年纪小不懂事,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
温念云站在沈既白身侧,面纱被夜风轻轻拂动。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沈既白的衣袖,低声道:"时辰不早了。"
沈既白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既然王妃开口,那便罢了。"他转而看向妇人,"不过,若是再有下次..."
"绝不会有下次!"妇人连忙保证,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厉害,金丝镶边的袖口下,手指死死掐进少女的胳膊里。
少女疼得眼泪直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温念云与沈既白缓缓穿过幽深的宫道,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既白微微侧首,看着身旁的温念云。
"冷吗?"沈既白低声问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温念云轻轻摇头:"谢王爷关心,妾身不冷。"
话音一落,沈既白还是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宽大的袖袍掩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两人的身影紧紧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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