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心软的绝育医生

　　他感慨的语气太过自然随意，杭岱走出了好几步，才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边九扭头：“什么？”

　　“不是你，”杭岱心思全在那句话上，顺手把影子小彩虹放到边九怀里，轻推他背部，“去那边玩会儿。”

　　边九：“……”

　　他一头雾水地抱着三只猫走开了。

　　紧紧盯着卫浩的眼睛，杭岱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卫浩眼神飘忽：“没、没说什么呀。”

　　看出他在装傻，杭岱心里更是笃定：“你能看见小彩虹的彩毛。”

　　卫浩本来还想否认，想想还是叹了口气道：“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个时候看得还很模糊。”

　　也是看到了那只猫咪后，他才想接近一下他的主人看看情况，不过接触之后，发现杭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兽医。

　　但很明显，这位普通的兽医现在不甘于普通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杭岱那双凶狠的眼睛显出煞气：“你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卫浩很有自知之明地反问，“你觉得我像是有阴谋的人？”

　　“……不像。”

　　“对嘛，我能看见他的彩毛，一是我有点灵异天赋，二是前段时间有段机遇，现在……”

　　卫浩视线飘了一秒，落到边九袖中一点璀璨的明黄色光亮上，同时也发现了他悄悄竖起的耳朵。

　　找了找，果然在杭岱肩膀上看到了一粒黑色巧克力。

　　某猫虽然走开了，但还是留下了一点偷听的手段。

　　杭岱完全没发现身后有只猫在偷听：“现在怎么样？”

　　卫浩躲开他的眼睛，免得直接暴露了边九：“现在嘛，他的彩毛藏得更深了，普通人完全看不见。”

　　“那些彩毛是什么？”

　　“这个不知道，我猜测是镇着他灵魂的一些东西……那个套法和一些镇魂术很相似。”

　　另一边，边九低头撸起袖子，认真打量了一下腕上的玉镯子。

　　杭岱心下一紧：“小彩虹的灵魂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反正我看不出来，感觉被镇得挺稳定的。”

　　“那就好，”杭岱稍稍松了口气：“你似乎对魂体一道很有了解？”

　　“是，”卫浩叹了口气，“我家祖上专和鬼打交道，鬼也是一种魂体嘛，以前挺繁盛的，不过后来灵力凋敝，鬼怪减少，家里就没落了，到我这一代，族里几乎没有年轻人在学术法了。”

　　杭岱陷入了沉思，还想继续问下去。

　　“我觉得，”卫浩示意他往后看，“在继续讨论之前……你要不先给那边翘首以盼的几位做一顿饭呢。”

　　杭岱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第一眼，却没有落到影子猫小彩虹身上，而是落进黑衣少年的眼底。

　　有一瞬间，他从漆黑的瞳孔间撇到了一丝红光，仔细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卫浩提醒：“我们之间的话题，其实没必要特意避开他。”

　　想避也避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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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九从没想过这个世界除了他和边六外居然还真有灵异，卫浩自爆家世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

　　趁着杭岱在厨房做着饭，他凑近卫浩：“你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卫浩还挺好奇的，“你有瞒过吗？”

　　好像是没有……边九太笃定这个世界的普通，本身实力又强大，压根没有特意隐瞒的心思，不了解的人只会以为他是个怪人罢了。

　　可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古怪，他为什么什么都感应不到？

　　边九费劲地思索着。

　　“我看他好像还不知道？”卫浩指了指厨房里的人。

　　“嗯，”边九点头，“他害怕妖怪，我没打算告诉他。”

　　卫浩挠挠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结论，但他觉得，就杭岱上午那个积极程度，不像是怕妖怪的样子。

　　边九不欲告诉他：杭岱曾经因为害怕养的小猫是妖怪而心神大乱，惊惧得灵魂都要碎了。

　　所以即使是他本体被认出来也没事，别让蠢奴隶知道他养了只大影猫就行。

　　厨师很快上菜，边九紧盯着眼前那香喷喷的菜，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低头就是扒拉扒拉扒拉。

　　“……”杭岱转头问，“他多久没吃饭了？”

　　“……我不知道。”

　　桌上只有四只猫有心情吃饭。

　　杭岱和卫浩吃了没两口就开始面面相觑。

　　卫浩率先问：“你听到我说灵力凋敝的时候，好像并不惊讶？”

　　杭岱坦然：“我听说过类似的睡前故事。”

　　“猫妖那个？”

　　杭岱惊讶：“你怎么知道？”

　　卫浩嘿嘿：“因为我刚入道的时候，也是从黑猫的传说开始了解的。”

　　都是养猫人，彼此之间的心境大多可以互通。

　　杭岱：“所以那里面都是真的？”

　　卫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归根结底，他们知道的版本都是传说，说不清谁真谁假。

　　掏出一个平板开机，他问：“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杭岱简单概括了一下猫妖飞升成败、仙界陨落的两个版本。

　　“差不多，”等待开机的时候，卫浩讲了讲不同，“过程结局都一样，神仙指望着猫妖打破隔阂，但是他失败了，我看到的版本后面还有一点，说猫妖虽然失败，但他留下了后手，修真界真正开始陨落是最后的希望也失败了的时候。”

　　边九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闻言忽然问到：“你们说的猫妖，修的是什么道？”

　　“等等我查一下。”卫浩摆弄着他的平板，调出一个平台找了半天，“他自轮回之路诞生，修的是……轮回道！”

　　他把平板界面展示给他们看，上面是一个隐秘网站中的讨论贴。

　　“穿梭轮回间，修炼执念，然后放下执念，据说每放下一道执念，他就会长出一条尾巴，等长出第十条尾巴的时候，他就能成仙了，可惜……所有的记录里他都只有九条尾巴，好多大佬猜测他在长出第十条尾巴之前就陨落了。”

　　边九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他是长出第十条尾巴后陨落的。”

　　又过了一会，他问：“这个世界上有胡旋舞吗？”

　　卫浩被问得有些莫名，但还是回应道：“有的，那是大约一千四百年前，传进中原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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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等，我转一下数据，这个平板太久没用，卡死了。”

　　三“人”齐聚卫浩家的书房。

　　“这跟我想得有点不一样。”杭岱打量着现代化的程设，“听到你说要查找资料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凑在一个阴暗的小房子里，头对头地翻着泛黄飘灰的小册子。”

　　“……”卫浩摆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刻板印象了，现在可是高科技时代。”

　　杭岱点点头，表示赞同，并询问能不能把相关事迹报备上去。

　　卫浩瞳孔地震：“你们应该不会派人来抓我吧？”

　　“……你是很重要的人？”

　　“不才，网站现役管理员。”

　　两人对视好一会，杭岱挪开视线。

　　卫浩：“喂！”

　　杭岱笑了下：“你好好配合，以后备个案，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卫浩安心地拍拍胸脯。

　　数据转移完毕，三个脑袋凑到电脑前，边九仗着没人跟他抢凑在最前面。

　　“……”卫浩把他拨开一点点，露出视野。

　　他打开了一个网站。

　　红色的涡旋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像是灿烂的鲜花瞬开瞬枯。

　　杭岱知道，这就是他一直试图进入的世界另一面，一个即将颠覆他所有世界观的一面。

　　边九受到的震惊不比他少。

　　边的传说仍在流传，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仍有这么多修仙者不死心地凑在一起……

　　——他没有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而是来到了灵力断绝的千年之后。

　　看出他们对猫妖传说的格外在意，卫浩跳过了一连串修炼分享和妖鬼研谈，专挑猫妖讨论帖看。

　　“那只猫妖在成为神界希望之前，犯下了很多罪状，一位专司囚禁的神明奉神命追捕他，也有一个说法是，猫妖失去踪迹是因为被那位神明抓住了……”

　　“他没被抓住，”边九忽然出声，“他在被抓住的时候陨落的。”

　　杭岱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这些东西也不完全对？”

　　卫浩：“那当然，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帖子里的内容总是带有主观色彩，想要更真切的体会，不如自己亲眼去看。”

　　杭岱皱眉：“可是灵异之事不是消匿了吗？”

　　“最后的灵力被封存在轮回之路里，以确保轮回能正常运转，所以轮回之路里是有鬼魂的。”

　　卫浩苦了下脸，幽怨的小眼神飘向托腮想着什么的边九。

　　“封印有薄弱点，前几天，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薄弱点被异力冲出了一个小口子，里头的冤魂老往外冒，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把那一块的亡魂拦在原地。”

　　感受到视线，边九回过头，迟迟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羞愧低头——这确实是他的锅。

　　“豁口闭合需要好几天，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去和那些亡魂们聊一聊，把他们送回轮回路里，这样就能增长灵异能力了。”

　　他也可以休几天假了，完美！

　　离开前，杭岱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有灵魂不愿意回去怎么办？”

　　卫浩思索了好一阵：“我不知道，一般，灵魂进入轮回之路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刚死去的一瞬间被自动纳入，如果豁口闭合前，那道灵魂还回不去的话……大概只能在这个没有灵力的世界里漂流到魂飞魄散了。”

　　杭岱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问卫浩要了网站权限后离开。

　　夜色如水，一只白鸟从窗外飞离，落下一片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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