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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节目
金老师虽然没有多明显的笑意,但从语气见态度,确实比之前几组松快不少。
“你们这组part怎么分的?”
杜雪裳看向身旁,薛锐卓直接比出“锵锵~”的手势,白雨也冲他轻轻点头,他重新面向老师们清晰答道:“歌词部分是我询问过大家的意见后分的,舞蹈动线包括其他一些设计都是商量着来的。”
几位老师短暂交换过视线,一时不语。
?杜雪裳眨巴眨巴眼睛。
“作为一次展示来说是合格的,但也就是这样了。”王老师靠在椅背上接过话茬,“一个中规中矩、不被挑错的现场。你们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吗?”
“不是齐舞的赛场,也不是什么活动的节目,是选拔。选什么?——爱豆。说实话你们个人的魅力不怎么能感受到呢。”王老师一直看着他,杜雪裳迎着老师的注视,慢慢垂下头,抿紧了嘴唇。
金老师的口吻并不严厉,甚至带着点聊天探讨时的轻快随意,但提的问题却不是能简单给出答案的:“现在的表现去联赛现场随便拎三个参赛队员出来都可以做到吧,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偏偏选了你们呢?”
他顿了顿,目光来回扫过间隔站开的两人,抛出了更尖锐的下句:“薛锐卓,杜雪裳,为什么选的是你而不是你的队友呢,你想过没有?”
不待回答,他视线再转,语气加重:“白雨更是,你想表达什么想倾诉什么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你的组员你的队友之下了。是,你人还站在那里,可除了贡献一个存在,还有什么老师没留意到的价值吗?”
“你们的独特性在哪?有什么不可替代的吗?什么是优秀的爱豆、优秀的艺人,当你和别人做一样的动作、表演一样的内容时你得有吞噬别人的能量和野心,这个东西能打上你的标签,任何人再做都会是你的复制品你的下位替代品——目前在三位身上,我没有看到这样的材质。”
卢老师的目光重重压在他们身上,文件夹往旁边一推,吐出最后一句:
“很遗憾,这是我认为你们身上本该有的。”
“……好的,谢谢老师。”其他两只已经被说得抬不起头,杜雪裳只能担起回应的责任,肩膀微微绷紧,点头保证,“我们下去后会多思考、多发掘个人特色,进一步完善好尽快融入到舞台表现里的。”
“那最好不过。”
再往后全是前面差不多出现过的问题,老师们挑挑拣拣说的毛病大同小异。
唯有一组,他们几乎将整首歌推翻,改成了彻底的男团风格,也不知道下来后花了多少功夫重新编舞,但是磨合时间实在太短,成品很仓促,被老师们集中火力骂惨了——
“为什么改动会这么多这么大,是觉得自己的编创能力已经完全超过原曲的团队了吗?可你们端出来的成品甚至没有达到我们心里的基准线,自己练习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吧。”
“知道你们自信、有想法,但明知道这次考核给了一天的时间限制,还是选择这样大动干戈费力不讨好的呈现,是不是对自己的评价有点……太乐观、不那么脚踏实地呢?”
王老师的声音更冷:“如果你们是把限制时间完全抛到一边,说‘不管了,我有我的风格,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是不是有点太没责任心了?明天还有一天,不管是沿这个方向走到底继续打磨下去,还是赶快改换形式,希望你们明天能给出更清醒、也更让人满意的答卷。好吗?”
那组成员也只能攥着手不住地小声应“是”。
虽然所有组都从各个角度被挑了一圈毛病,但仔细分辨内容和指向还是有区别的。
有的组还在被挑舞台呈现,简单来说就是唱跳不行、配合也生疏,没有取长补短反而缺点大暴露;有的收到的点评则是被要求兼顾更后面一层——个人特质上的问题。
即便老师不点明,大家对比着看完所有舞台体会也很直观,有些表演只是“完成了”,而有些表演里却能感觉到某个成员身上有光,哪怕把他藏进小组里,那份不一样也切实存在。
今天的考核,改变原曲走向又相对成立的,十二个小组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组。
杜雪裳自己这组算一组,但他们的策略是用编舞取巧,走层次间的变换流动,而且俏皮和艺术本来就不是全然对立对冲的两种风格,转折没有那么生硬,也就没有那么冲击。
与之相比,另外两组的改编思路就更跳脱,带给他的思考也更多。
其中一组就是裘景润。
他们这组很有想法,竟然掺入了未来美丽科幻的概念,开始时三个人表情木讷又冷淡,如同复制出的新人类素体,动作也带着一种疏离异样的浮夸整齐,到桥之后却焕然新生,仿佛造物的生命获得了可以微笑、可以流泪的人类之心。
前半部分舞蹈彻底改简,却没有过于削弱展示的艺术表达,包括部分唱句的薄弱也可以用设定里人造物的生硬掩饰过去,组员的外形条件都很不错,尤其打头裘景润那小子,换下破洞带钉的一身潮服,穿了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反而最大限度衬出那张脸不沾脂粉、清澈逼人的清纯。
当然这些构思和意境都是结合了他们展示完毕后的解说、再附加杜雪裳的努力品味脑补才得出的,在没有造景没有服化、大家洗把脸就上了的练习室,光靠演技能捕捉到的信息量实在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巨作。
老师更不是普通观众,当然不可能被随便糊弄过去。先肯定一下“想法不错”,紧接着就批判他们改编太偷懒,“前半段知道的说你们是人造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晚饭吃多了犯困、到后半截才终于醒了呢!”
要是没有后半部分的呈现和及时的灵感说明,差点儿就要误会成态度问题让他们回宿舍收拾行李了。
还有一组走的是新世界风,在临近结尾时加了一段小剧场:一个练习生扮作“仙女教母”,将望仙觅来的两个旅客分别点化作了“猫”和“兔”——被点化后,一个手松松握起拳蹭着颊边,另一个立起手掌撑在头顶、踩着鼓点蹦蹦,给下面围观的其他组看得当场发出代替难为情的哽咽惨叫。
扮演点化仙女的组员自己也扬起“前蹄”变成一匹“马”, “咴律律”地腾挪转走,三人背对观众后一齐转身、比着ending动作定点结束。
因为选曲简单,单靠原版质感拉开的差距实在有限,大家为了出奇制胜也是拼了。
不过想法是一回事,呈现又是一回事,比如仙女那组,不是他们后来自己介绍,谁能想到原来这一组瞄准的风格是梦幻迷离的失乐园呢?“仙女”本人变的也不是“马”,而是一头寂寞孤高的林间鹿,结果演绎得像学校大联欢,周围旁观的就差一把瓜子一对红手绢,边嗑边舞欢庆起来了。
杜雪裳看得汗冒了一背,怪不得说他个人特色少,和这两支完全由原练习生组成的小组绞尽脑汁破而后立的策划比,他们组还是太循规蹈矩了……心怀感恩地吸收到有用的经验了呢。
——不过,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时间太短,刚分到一组时他和白雨和薛锐卓,三个人彼此之间都没有很了解,这么有限的时间里能有现在有商有量、稳中求变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求变的组那么多,用得上“成果”这个词的能有几支?变得好是奇效,变不好,那就成洋相了。
最后一组的考察也随着老师们步步紧逼的发言结束。
无论展示顺利还是狼狈,所有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先“咚”一声掉回肚子里。练习室里弥散着混杂了疲惫、解脱、迷茫和隐隐不安的寂静。
卢老师带头鼓起了掌:“大家辛苦了,忙乱一天,都拿出了自己的态度和作品,不论结果如何,看到你们努力的样子老师们还是很欣慰的。大家给自己,也给同伴鼓鼓掌吧。”
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成片串起,她来回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好奇一样问道:
“有没有想过明天我们要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里,所有原本低垂的头颅都抬了起来,大家的注意集中到一点。
“我们都知道,我们所有人聚集在这里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是出道。”
“而出道的灵魂又是什么?”她自问自答,答案清晰有力,“——是舞台。”
坐在长桌后的老师们终于褪去一整晚的严厉冷淡,看着底下练习生们骤然亮起、难以置信的眼睛和按捺不住的躁动露出笑模样来。
“没错,”卢老师点点头,维持了克制的表态,“练了两天,光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没有实战怎么行?想要舞台,就给你们舞台。”
“明天进行带妆舞台模拟。”
“把这当成你们人生第一个真正的打歌现场,来正式地,演出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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