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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什么？”
“怎会这样？”
“怎么不早说？”
肖恩的话音未落，姚立波，寥澜清，和安德森已经同时跳了起来。其它几位主官也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想到，魏博文的伤，会危及生命！
——毕竟以目前的医疗技术，很少有伤员进入医疗舱后，还会殒命。
“我……” 肖恩低下头，语声哽咽，
“魏将军的脑血流图原本稳定，但……刚才他情绪突然剧烈波动，情况就……”
“肖恩，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吗？” 姚立波问道。
他万分后悔自己软磨硬泡，让肖恩批准博文大哥出席这次会议——他本以为，有可能和韩舰长取得联系，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除了让魏将军进入深度休眠，我……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挽救他的生命。” 肖恩叹了口气，解释道：“每位病人的脑部神经与血管结构都不尽相同，机器人还无法胜任这种复杂微创。脑部手术需要大量实时判断和动态调整，必须由专业脑科专家亲自监督执行。……过去这类重伤员，都会被送回地球或火星接受治疗。”
听到这里，姚立波和埃文斯对视一眼，皆不由叹息。
随着增强型头盔在舰队中的普及，脑部损伤已变得极为罕见，因此第一舰队现仅配备了一位脑科专家——坎迪斯上校。
可……在两舰相撞事故中，坎迪斯上校已不幸殉职。
“修眠，让魏副参谋长立刻进入深度休眠。”
埃文斯轻咳一声，打破了虚拟会议室中愈发压抑的沉默。他的声音虽不高，却不容置疑：
“肖恩，先把休眠时限设定为一个月——除非我们联系上韩舰长，找到了解决办法，否则，绝不能再唤醒魏将军。”
“对！”
“没错，我们可不能再让他继续操心费神了……”
“这样的话，魏将军是不是就能撑住？”
“……”
几位主官纷纷附和。
肖恩将医疗机器人刚刚发来一份检查结果推送到中央显示区，开始介绍魏博文的病情。
最新的脑部扫描结果显示，魏博文的脑血管中已出现较大血块，且伴随多处细小溢血点。其实，他刚出会议室，就再次陷入昏迷，目前情况危急。
医疗机器人已明确指出：必须尽快实施脑部手术，清除血块、修补血管，并查明病因，才有可能挽救这位将军的生命。
指向被机器人高亮标注的十余处手术区域，肖恩叹道：“深度休眠……也只能为魏将军争取一周，也许是两周的时间。"
会议室中霎那间沉寂下来。
一直沉默捋须的埃文斯终于抬起头来，高声道：“各位，魏将军的情况确实危急——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在能量空洞区域布设尽可能多的传感器，尽快锁定飞龙舰队的加油索位置。只要能联系上韩舰长，魏将军……就还有一线生机。”
.
埃文斯被推回病房，发现肖恩已允许余枫为他接通病房内的通讯终端。
视频墙亮起。
只见寥澜清和安德森率领第二与第四特种大队的六十余名工程兵，正鱼贯进入气闸，准备出舱布设传感器阵列。
这两位魏博文亲手带出的小师弟，在会议尚未结束前，便已开始调配人手、部署行动——他们，会拼尽全力。
埃文斯静静望着这一幕，心头蓦地掠过一道苦涩：
——埃里克森总指挥官和汤普森舰长已经化作星际尘埃，永远漂流在这片为之付出十年心血的星域；
——魏博文副参谋长，此刻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而一代战神韩呈栋，或许已将自己永远的封印于一颗陨星之中。
“天啊……难道我们所受的劫难，还不够多吗？”
“我们过去的奋斗，都是追逐一个幻影……”
“那如今的努力，是不是……只是可怜的最后挣扎？”
他闭上眼，竭力驱散心中的杂念。
目光落在病房墙上一副3D海报上——那是翔星母舰跃入超速航行的瞬间，舰身如利箭般化作万缕星芒，融入漆黑的夜空。
一行小字静静浮现：茫茫星海，为我征途。
不知何时，泪水已悄然滑落面颊。
埃文斯低声喃喃：
“永恒的星辰啊……
我想问问——您是否……仍在看顾着我们？”
.
工程兵们忙碌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将一个传感器网络布置完毕。
姚立波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韩舰长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已经进行了两次实验，预计最早也要到明天才能开始第三次实验。
将舰桥交给了格林，姚立波将其余主官赶出了舰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也许很忙。
刚刚返回舰桥的廖澜清立刻拉着疲惫的姚立波一起去吃宵夜——二人这几天确实太忙，都没好好坐下来吃过一顿饭。
坐在空荡荡的军官餐厅中，姚立波心中感慨万千。
上一次翔凤舰上的高级军官们聚在一起，还是三天前的早餐例会。
那次托科将军还在和埃文斯抱怨，这次飞翔之城的拖曳计划简直是做无用功，而原定于那天举办的Aloha 2285年度搏击赛总决赛也泡了汤。
他们大家都十分期待第五特种大队的姜之余出战，挑战廖澜清的总冠军呢！
姜之余，851研究所的新晋第一帅哥，出身韩呈栋近卫，是一位和韩飞龙齐名的格斗高手。
托科将军笑得开心：“我在翔龙舰上的老部下们都说那个小姜，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打起仗来勇猛得很，他为人也十分机敏，狡诈程度堪比韩飞龙，那是飞龙舰队的第一损将。”
他瞟向坐在对面的两位陆战部主官，“澜清，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对上他，你可能要翻船。”
姚立波心中好笑，心想托科将军根本没有必要祭出激将法——他这位兄弟十分在意维持自己“第一帅哥”的地位，肯定会拼劲全力。
埃文斯在一旁打趣道：“我听说，小姜少校最近可是被851研究所的姑娘们极力追捧。澜清早就有危机感了——我听我家那俩小子说，澜清最近一到周末就往851研究所跑，和好几个小姑娘打得火热！”
于是，那天早上的余下时间，几人开始轮番打趣廖澜清这些年来的未果追求。询问他，最近频繁出入851研究所，是不是为了和小姜争女友。
这些闲言碎语，令一向厚脸皮的廖澜清也脸色微红，如坐针毡，找了个机会就提前溜走了。
如今，三天过去了。
物是，人非。
.
姚立波想起这些轻松愉快的日子，一时间恍如隔世。
廖澜清用叉子戳起一块人造牛排，放入口中咀嚼着——味道还行，就是口感稀碎。
“嗨，立波，你说天天吃这样的人造蛋白粉合成的食品，一天两天还能凑合。这样下去一辈子？可够我们受的！”
他抱怨道，却发现对面的姚立波吃着吃着，突然莫名其妙的望向对面的虚空，发起了呆。
他抬腿，踢了踢有些失神的姚立波，问道：“嘿，立波，想什么呢？哎，你说明天，我们能不能跟韩将军的飞龙舰队联系上呢？”
姚立波回神，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看运气了。余枫说，即便我们可以准确定位翔龙母舰加油索位置，那片区域的直径也可能有几公里，我们这根加油索产生的震动可未必能引起飞龙舰队的注意。”
姚立波心里默默思忖：
——老兄，我知道你烦，舰上可没有几位漂亮姑娘陪着你这个浪子聊天。
——可是，今天可别缠着我陪你健身，我想去看安妮。
——离她苏醒还有30分钟……
——哎，也不知道肖恩这次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和她多聊一会？
廖澜清眉头微蹙，又道：“立波，你看格林那丧气样子，他这状态可不行。”
姚立波有些不以为然，道：“格林的飞行部基本没人留在舰上，他无人可管，无事可做，当然会不开心。他担心他媳妇和小妹，当然希望我们尽全力去先修好X引擎，然后爬升回木星大气上层，找机会冲出去——可是，X引擎哪是好修的？没听诗语嫂子说，它的原理至今都没解码！”
廖澜清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喂，立波，你说，托科将军能不能将飞跃号拦下来。哎，即便我们和飞龙舰队取得联系，也要一个多月才能知道第一舰队的情况吧？”
他猛然戳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嘀咕道：“翔鹰和翔隼明明就在我们上边——不过几千公里，却联系不上，真是令人窝心。”
看到突然间焦躁起来的这位兄弟，姚立波翻了个白眼，道：“澜清，你说你担心什么？艾文斯副舰长的老婆和儿子都在飞跃号上，格林的老婆在翔隼舰上，小妹艾米在飞跃号上，他们当然都十分担心。但咱们这样的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除非...”
着向神态有些不自然的廖澜清，他立刻狐疑地问道：“澜清，不会是你那个新任女友在飞跃号上吧？我可是听格林说，你名草有主了，不打算和我抢安妮了呢。”
“格林这家伙也是，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这么快就跟你说了这事儿？” 寥澜清愣了一下，嗤了一声，“你放心，我是没打算和你争安妮。”
“我们刚才交接的时候，格林随口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你的那位新欢是哪位倒霉的姑娘，说：‘这次居然还向我们大家保密，看来是认真的！’”姚立波忍不住盯住寥澜清的眼睛，仔细审视起来：“哎，浪子居然也有回头的一天？真不怪格林好奇，我也好奇——这一年来，你动不动就玩消失。我们去Aloha餐厅聚会，你也不参加了。神、神、秘、秘、——说吧，都去了哪里，约会了哪几位姑娘？”
廖澜清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气道：“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还真是，对我的情史八卦得真紧。”
不过他虽嘴上发狠，脸上却飞快划过一丝得意之色。
姚立波立刻就猜道：“得嘞，澜清这次的艳遇，定是有些不同寻常！”
他打开一瓶饮料，给二人各倒了半杯，慢悠悠道：“大约一个月前吧，菲利普和我说，他和马文看到你鬼鬼祟祟地溜进A区9街的那家健身房，本来他们是打算悄悄跟踪你来着……”
看到廖澜清立刻黑下来的脸，姚立波心中暗乐，“得，这家伙果然是暗会女友去了！”
“别急，兄弟我立刻警告他们——别搅了你的好事，小心你拳下无情。而且，说实话，就你这性子，三分钟的热度，换女友的速度基本上是半年一个小周期，想到半年以后，你又不知道牵手哪位姑娘了。我也懒得让他们打扰你，免得你以为我要横刀夺爱。”
想当年，他们俩同时看上了小文。
为了不伤兄弟和气，二人就正儿八经地动了手——谁胜了，谁可以约会那位天仙。
可惜，虽然姚立波小胜，但小文还是很快甩了他。而后，二人很快就被托科将军从东方舰队调至第一舰队，来到木星，令他还没展开死缠烂打的追求就被掐断了那微弱的爱情小火苗。
“立波，别光说我了。你也能好到哪去？哎，你跑去向安妮献殷勤，” 廖澜清坏笑道，“是认真的吗？不会是想得到这个姑娘的心后，就把人甩了吧？”
“我几时有把人家姑娘甩了？”姚立波一皱眉，不满地反驳道，“每次都是人家姑娘嫌弃我，把我甩了。我和你有本质上的不同，见一个爱一个，你那是花心！”
“立波，你要是真认真，就不要事事求完美，” 廖澜清忍不住劝道，“你总是那么挑剔，是个姑娘都会觉得你太难伺候了!你扪心自问，小文站你面前，你敢挑她一句不是？” 想了想，他又道：“哎，确实，也挑不出她什么不是来——除了馋和挑剔。”
姚立波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个比较追求完美的人。
和前几任女友交往时，他每次都能给人家姑娘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但两个人多接触之后，姑娘们就会发现他从吃食到身材和衣品——要求高。
他自己又喜欢和好友混在一起，不是下馆子就是玩全息甲板的游戏，时不时就会不知不觉惹恼对方。
他又不是很爱哄人，渐渐二人便会感情疏离，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不爱。
每次看到小文，他就移不开眼。
曾经约会过那么娇艳的一朵花，以至于他之后，万花丛中，再无一朵入眼。
——直到安妮出现。
“你说得没错，澜清。这次对安妮，我是认真的。我要好好对她。”姚立波缓缓说道，“她，不一样，乐观，坚韧，有担当，不计较。我和她在一起，感觉很放松。”
.
姚立波看了看计时器，还有15分钟，他原本准备立刻就去医疗舱见安妮。不过，廖澜清抓住自己一起吃晚餐，似乎是有事要同自己商量。
看到他几次欲言又止，这事怕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啜饮一口饮料，试探道：“嗨，澜清，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呀？这么神秘，真的不想让兄弟我帮你参谋参谋？”
果然，廖澜清犹豫了半天，终于压低声音说道：“立波，我确实想跟你说说我女朋友这件事，憋在我心里这么久了，也没有个人可以好好商量商量。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要保密。”
姚立波的心一沉，脱口而出：“澜清，你不会是招惹了那些不该惹的人吧？要是和哪位有夫之妇好上了，那可不行！军法难容，没你好果子吃！”
“嘿！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姑娘看上我，我还不至于饥渴到那种程度！” 廖澜清忍不住捶了姚立波一拳。
“要是男未婚，女未嫁，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姚立波不解地问道。
廖澜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有点复杂，这个姑娘，她家里人看不上我。”
姚立波立刻想起当他担心安妮的父母看不上自己时，魏博文安慰他的话。
他微微一笑，原封不动地搬来安慰好友：“澜清，不要妄自菲薄，你能文能武，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我们这支王牌部队的副大队长。在整个木星基地，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了，” 姚立波举起手中的杯子，向对面示意道，“放眼木星基地，还有谁能看不上你这个Aloha搏击赛的总冠军呢？”
“还真有人看不上我啊！”廖澜清的手指在手臂终端上快速划动，调出了一张全息照片。
姚立波探身望去，原本轻松的笑意瞬间凝固。
“怎么是……？你怎么敢去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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