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像我手下败将

　　群青和龙脂一起巡逻了几天，没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这天，快临近收队时，传来了紧急呼叫。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回到总部，见到出了自身外，还有宝牙和琥珀两位巡溟官。

　　焦玉神色凝重，“二十分钟前，鸣月区发生了小范围爆炸。”

　　“是魔兽？”

　　“不，没有检测到魔息。”

　　“那就是意外？或者恐怖袭击？但这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吧？”

　　“具体情况不明，但就最近情况而言，很可能是重燃之核所为。因此，此事必须由我们掌握先机、以免城卫兵来捣乱，动作要快，明白了吗？”

　　“是。”

　　“还要特别注意一点，虽然觉醒剂不易大范围散播，但他们此举目的不明，也不能完全排除研究出了某种方式的可能性，所以要非常小心。”

　　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气。

　　焦玉开始下达命令，“宝牙，你立刻封锁现场，搜查清楚爆炸来源。”

　　“琥珀，你率领检疫人员救援伤者，并且隔离两个街区内的人，时刻监视动向。”

　　“龙脂，你的队伍负责寻找目击者，务必查清楚来龙去脉。辰骨，你尚不熟悉情况，不便单独行动，便去帮助龙脂吧。”

　　群青虽心里有微词，但现在并非计较的时候。

　　-

　　四人领命出发，很快就到达目标地点：那是一座广场，靠近最大的神殿，平日里人来人往，因此受波及者众多。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换上防护服，分头开始各自任务。

　　由于四周的人流复杂，寻找可能的目击者非常费力气，所以足足忙碌了几个小时，他们终于是勉强聚集一批宣称有线索的人。

　　趁着队员们忙着笔录，群青飞身上附近的高塔，默念了句咒，闭眼感觉四周气息。

　　“……奇怪。”

　　下塔后，龙脂问他，“有什么发现？”

　　“爆炸范围如此之大，至少需要二级以上的咒语，但这附近光息水平并无波动，不像受过这种等级影响。”

　　“也许是已经散尽了？”

　　“……”群青考虑两秒，“笔录那里怎么说？这种咒语不容易释放，需要提前筹备，肯定有人能注意到什么。”

　　“大多是些添油加醋的内容，但有伙人的话值得注意，我已经让人把他们叫回来了。”

　　那是几个建筑工人，在附近修建地下工事，先前向队员谈到桩可疑的事，现在又被命令向他们重复一遍。

　　“昨天有来人运送建筑材料，就是当柱子的那种花岗岩，我们查看过后就交接了。但之后没多久，又来了另一伙人，说和前面那些事一起的，他们送错了石头，要交换其中的几块。我们虽然觉得，那些柱子看着不像是有错，但还是同意了，让他们把先前的搬走、留下了新的。”

　　“但是吧，之后我们要抬它们的时候，发现那些新的柱子很奇怪，因它似乎比别的要轻一些。”

　　“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还在工地上，距离爆炸中心有段距离。”

　　群青和龙脂对视一眼，立刻找了过去，所幸那东西完好无损。

　　“怎么样？”龙脂问。

　　“有防御性咒阵，大约是四级，仅可以让它在冲击波中保存下来。此外什么都没有，它应该不是造成这场爆炸的元凶。”

　　群青示意队员让开，跳上去轻轻敲了敲表面，“里面似乎有东西，要打开吗？”

　　龙脂有些迟疑，“可能有点冒险。”

　　正在这时，身后就传来另一男人的声音，“住手，这是证物，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宝牙？”龙脂神色不悦，“这是我们发现的，难道你要抢功？”

　　“现场调查我们的任务，你不好好去收集证言，难道是想干扰搜查吗？”

　　“你说什么？”龙脂颈侧青筋暴起，与宝牙当众对峙，最终却还是敌不过对方搬出命令，只能不情不愿地退出警戒线。

　　“这可恶的家伙！”

　　“……”

　　群青没说话，站在安全线外，看那些人用仪器扫描石柱、设置好防御阵，便开始试图打开它。

　　他反复回想目前情况：虽然先前爆炸非常强烈，却没有扰动光息，而且附近还留下这一不明物体……还有，它防御法印，没有任何攻击性术式的痕迹……

　　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重燃之核研究出不会被检测到的技术？

　　不太可能，再怎么卓越的技术，也都是依靠光息。就算能躲过他的初步检查，也不可能骗过垂天院的高精度探测器。

　　除非先前的那场爆炸，根本就不是由咒语引发，而是……

　　离奇怪异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里闪过。

　　与此同时，随着切割机的轻响，刀片挖开了石柱表皮，探针深入内部缝隙，隐约有光泽反射出来。

　　群青瞳孔剧烈收缩，猜测瞬变成现实。

　　……糟了。

　　“等——”

　　然后他还没说出口，只见前方黄光闪灼，石柱发生了爆炸。

　　前面的人救不了，放弃吧。

　　他当机立断，释放出数十道盐柱，挡在爆炸飞来的方向。

　　“……轰！”

　　强烈的气浪与热量将他们包围。

　　-

　　“你没事吧？我听到了好大的声响。”

　　巨响发生后五分钟，在隔离区的神汐赶到现场，看到了非常惨烈的场景：

　　爆心三米内尽成焦土，几乎是完全是被清场，什么都没留下。而稍远一些的位置，散落着零星的血肉、碎石块、以及瞬间烧焦的各种残片——很明显，爆炸比先前的那场破坏力高不少。

　　她强压惊愕，冷静指挥，吩咐手下疏散周围人群，等确认现场安全后，又叫来医务人员。然后，她来到群青身边，确认对方无碍后，轻轻推了推，“喂，你还好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耳鸣，群青缓了好几秒，才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其余人呢？”

　　“龙脂的人都没事，只是受了点轻伤。”神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压制语气中的波动，“但宝牙的伤很重，半个身体都碎了，其余人就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爆炸，你们怎么没提前注意到？”

　　群青抹去额头的鲜血，喃喃自语。“可恶，黑圣女竟然想到了这种方法。”

　　没多久后，地之贤者听到情况惨烈，立刻抵达现场。

　　虽然已经年老，但他依然健步如飞，见现场满是焦痕与血肉，眉眼阴沉如石，“辰骨，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群青已经整理好状态，于是简明扼要地复述过程，然后做出了推论，“据我猜测，这枚石柱被人动了手脚，内部藏有□□。”

　　贤者眉毛略微一动，“那是什么？”

　　“守垩原的□□。”

　　“守垩原？也就是□□？”地之贤者表情更为怀疑，“那种东西的威力，我不是没见识过，怎么可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甚至连宝牙，都未能抵御它的伤害。难道你是想说，我们的法术，被人族产物所突破了？”

　　“贤者有所不知，□□是人族近几十年新研发的，与□□可谓是天壤之别。在守垩原时，我曾亲眼见过，他们使用此物开山裂石，威力惊人，而且稍有震动，极易触发。”

　　“……”

　　贤者抿紧嘴唇，转向焦土深处，也不知信是不信。

　　群青于是又继续说，“据我推测，黑圣女制造第一场爆炸的目的，便是引我们前来。她料定我们经过问询后，会对那石块产生怀疑，并且靠近调查。”

　　“而□□并非光息产物，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仪器、让我们认为它并没有危险，从而疏于防范，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的目标是前来调查的我们？”在一旁的龙脂发问。

　　“恐怕如此。”

　　“……”

　　龙脂心中一惊，如果方才群青没有反应过来……那恐怕，她也会受到不小的波及。

　　“人族竟然能制造出这种东西。”她感叹道。

　　群青微侧过头，“龙脂巡溟官，守垩原早已经不是上代教科书中所描绘的原始世界。或许是人族生命短暂的缘故，他们的变化速度之快，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地之贤者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向担架上的宝牙，缓慢开口，“辰骨，既然你意识到了，为何不提醒同僚？”

　　这是有意发难，群青习以为常，所以语调平静，“他不愿相互干扰，因此要求我们各司其职。正因为此，情报并未来得及互通，得出结论已然为时已晚。”

　　“……”

　　“贤者阁下，我能作证，是宝牙争先抢功，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龙脂帮腔道。

　　地之贤者思索几秒，缓缓开口，“既然凶器来自守垩原，也就是说，此事虽没有觉醒剂的迹象，但依然有很大可能性，是在守垩原活动过的黑圣女所为？”

　　群青知道对方是在乎管辖权，于是回答，“是的，既然是墙内的隐民所为，城卫兵会需要配合我们。”

　　地之贤者露出略带满意的笑，语调虽然依然生硬，却少见地流露出细微认可，“既然宝牙身受重伤，那辰骨你便接下他的工作吧。明天，我会让焦玉抽调些人，供你差遣。”

　　“传令下去，全城搜索类似的不明物体。就算是没有任何光息痕迹，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地之贤者拂袖而去。

　　-

　　有了权限和临时团队，群青此后行动顺利不少。

　　经过细致的搜查，隐藏的可疑物被一一找出，其中确认为□□的足有五个——其中有两个因为处理不慎而爆炸，但好在提前布置了防御，破坏并不算强烈。

　　可想而知，如果全部触发，必定会引起全城混乱。

　　在国殇这种节骨眼上，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整整忙碌三天，群青终于能松口气。

　　也许是在守垩原自由散漫惯了，他这期间过得并不顺利，周旋于地之贤者的刁难，同僚的议论，以及民众的恐慌间，让他身心俱疲——但比起先前被刻意忽视，手里有点权限还是好的。

　　“我也就不明白了，地之贤者干嘛老找你麻烦啊，你惹他了吗？”鬼莲看不过去，奇怪地问。

　　“大概是担心葬礼结束后，我会不愿意回守垩原吧，所以想让我知难而退。”

　　“说起你去守垩原这件事，我就不理解，记得当初毕业的时候，他明明还亲自召见你来着，不是吗？我还当他挺看重你的。”

　　群青没告诉过鬼莲有关于预言的事，现在也不打算说，于是只是耸了耸肩，“谁知道，人族老了有时会得病，变得无理取闹，他们称之为「阿尔茨海默」，或许他也得了吧。”

　　“不过那个指挥城卫队的西庭伯爵，对你的态度倒是特别好，比他对所有其余巡溟官都好。依我看啊，你干脆跳槽去替领主干活算了，正好气死他。”

　　“……”

　　想起刻云奥托斯，群青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把余下的事交给来接班的人，托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路过邻居的花园时，他再度遇到那条狗。

　　对方趴在栅栏里睡觉，一听到脚步，站起身来冲他叫，有些委屈的模样。

　　这段时间，每次他路过时，这条狗都会这么做，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但奇怪的是，它好像只对他感兴趣，其余的路人一概不理。

　　虽然群青对狗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停下脚步。

　　这家伙的主人，似乎是城卫兵的长官？大概这几天太忙，所以无法顾及宠物吧。

　　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披萨，瘪瘪的肚子里发出叫声，嘴角也流了口水。

　　它不会觉得，我会让给他吃吧？群青心里嘀咕。

　　虽然他不应该喂别人的宠物，而且他也很想吃那个披萨，但大狗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让他鬼使神差地把食物递了过去。

　　大狗用脚爪扒拉开包装，仔细吃了起来：先叼走黑橄榄扔了，然后开始吃中间部分，最后才是四周焦脆的饼皮。

　　“……”

　　群青看对方，渐渐意识到什么，唇角抽了抽。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嘴，没好气地质问。

　　“你……不会是夜久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