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熟悉
褚辰昱拽着梁蘅跑近,褚辰昱累得呼哧呼哧的,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喘气,另一只手还拉着梁蘅胳膊不松。
梁蘅本来想推开他的手,见方茂瞪了两人拉着的手一眼,当即也不推了。
方茂没什么好脸色、不甚恭敬地说道:“拜见瑞王,梁太医倒是清闲,不待在太医院,还有空在外面闲逛。”
他指责自己不误正事可以,批评梁蘅就不行了。
褚辰昱当即站直身子,深吸了口气压下喘息,好让自己气势足点,他往梁蘅身前挡了挡:“本王今日身体不适,让梁太医来给本王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看病的地点有点不太对。
褚辰昱继续义正言辞:“倒是方太傅看起来像是刚午饭吃饱了没事干撑得慌,逮着人乱搞事情。”
方茂脸色又转成了猪肝色。
好半晌,脸色涨得梁蘅都在考虑他万一发生个好歹要不要给他治一治的时候,方茂扶着柱子深喘几口气,脸色恢复了一些。
他对着薛煦道:“下官先告辞,请侯爷慎重考虑,你但凡要点脸面,都不会再纠缠承明。”
褚辰昱当即嘶了一声,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他刚要开口,被梁蘅抢了先。
梁蘅推开褚辰昱,整个人暴露在方茂视线范围内,风将他的衣袂和头发吹得翻飞,在这一刻,他身上有种令人惧怯的凌人气势。
只听他声音凌厉道:“方太傅不去管教自己的儿子,倒先在这指责起我师弟了。也是,方大人一向爱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二十年前是,如今更是,全天下就你方茂最清高是吧!”
褚辰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梁蘅,他没想到梁蘅平素温文尔雅,居然敢直呼方茂的名字。
他心中却直呼好爽,催促道:“快细说什么事情。”
方茂瞪着梁蘅,嘴唇翕动半天说不出话。
“那些不是一码事,你非要混为一谈。”方茂怒道,“二十年前的事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提。”
“已经过去,方大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带过。”梁蘅冷笑一声,“因为你将过错全归咎到了别人身上,一句已经过去,还显得你不计较有多大度,实则不过是个伪君子。”
方茂:“你说什么?”
“我说方大人表里不一,颠倒黑白的能力与日俱增!”
“梁蘅!你咳咳——咳——”方茂撑着柱子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涨红,亭外等的李管家见状急得直冒汗,但方茂事先下过令不许他过去,他也只能干着急。
方茂毕竟年纪有些大了,撑在那里像个小老头,褚辰昱都不好意思继续去损他了。
但梁蘅却没打算就此打住,他继续说:“你这就受不了了,你有想过梁惜月吗?她是仰慕过你,你就凭此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过错全归咎到她一个弱女子身上是吗?”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梁蘅双眼赤红地吼道:“分明是你连累了我娘,害死了我娘,你又凭什么想叫我原谅你!方茂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大胆,你住口,住口!”方茂捂着胸口气息不足地低吼,真怕梁蘅一时激动抖落出了什么东西来。
李管家见亭子里吵起来了,再顾不得别的,赶紧小跑过去扶住方茂。
褚辰昱不敢再叫爽了,这样的梁蘅他甚至有点害怕,他轻轻扯了下梁蘅的衣袖:“梁蘅?”
薛煦也上前喊道:“大师兄。”
他听出来了,梁蘅不只在说他的事,还有梁蘅自己的。
那个梁惜月应当是梁蘅的娘,梁蘅似乎与方茂之间有很深的纠葛。
“你不叫我说,不就是怕我说出那个秘密,”梁蘅指着亭子外面,“怕我说出来就滚,再别出现在我师弟面前,也别想做出伤害我师弟的事情,否则我一定将你做过的事情全部说出去。”
方茂还欲说什么,被气得咳嗽不停,李管家拍着他的背劝道:“老爷您当心身体,您这风寒刚好,不宜动气,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老奴先送您回去。”
方茂离开后,梁蘅深吸了口气:“子安,王爷,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没听过,我想自己静静,我先走了。”
“子安兄,你没事吧?”褚辰昱问。
薛煦不太想说话,摇了摇头。
“行,梁蘅状态不太对,我去跟着他了。”
“王爷,”薛煦不放心地开口,“有什么事让人来侯府跟我说一声。”
褚辰昱:“好。”
***
方景宏回到方府,方茂却并不在府内,他询问府中小厮,小厮说老爷有事先出去了,叫他在书房等着,结果方景宏等了一炷香时间也没等到方茂回来。
总不能一直干等下去,方景宏起身,决定先去忙,晚点再回来见方茂好了。
他刚出书房门,就看到方予轩跟做贼一般躲在绿植后,四处查看着,见前面浇水的小厮离开,这才又猫着腰跑到另一棵树下继续查看四周。
“咳咳,干嘛呢?”方景宏问道。
方予轩被他的声音直接吓得一个激灵,眼神闪躲,话语结巴,活脱脱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样子。
“没、什么也没干。”
方景宏留意到他腰带松垮,衣服折皱,当即有了猜测,估计是跟府里那个丫鬟厮混了。
“既然想超过我,就少做上不得台面的事。”方景宏提醒了一句,也不再搭理他,抬脚离去。
晚间的时候方景宏回府,依旧没见到方茂,李管家悄悄告诉方景宏方茂白天的时候去见了薛煦,被薛煦给气倒了。
“小侯爷?他说什么了?”方景宏皱起眉,父亲找薛煦做什么,怎么还受了大气?
不过想到薛煦确实有气人的本事,又不禁觉得好笑。
李管家叹了口气:“当时老奴站的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后面还碰到了瑞王和梁大夫,他们发生了争执,老爷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热。”
方景宏:“大夫怎么说?”
李管家:“大夫说老爷气结于心,不能动气,也不能太操劳,需要好好调养。”
“行吧,既然父亲休息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方景宏说,“李叔,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劳烦你守着父亲了。”
临走时还碰到了送药来的林氏,因惧方景宏禁军统领的身份,林氏没说难听话,只是哼了一声走了。
落了个耳根清净,方景宏倒没怎么在意,出了府后径直往侯府而去。
他想知道父亲为何会去找薛煦,两人又为何会吵起来,按理说,薛煦刚从战场回来,还一直待在府内,不应该与方茂产生出矛盾。
那矛盾就是从前留下的。
会是什么呢?
想到此,方景宏忽生出一种会不会与自己有关的想法,难不成是为了解除婚约一事?
但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且不说薛煦的态度就不想认那门婚约,单薛煦现在对外的身份是薛子安,那门婚事也不可能再生效。
带着疑问,方景宏踩着夜色一路思索着来到侯爷府。
侯爷府外加强了守卫,但没人敢拦方景宏,方景宏一路畅通无阻地翻墙进了侯府内院。
侯府万籁俱寂,府内杂役都已歇下,院中只有婆娑的树影与清冷的月光相伴,更添几分寂寥。
分明没来过侯爷府几回,方景宏却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他站在回廊里,看着回廊的路一直通往幽深的暗处,那里分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这是去往祠堂的路。
可他记忆里,他不曾去过侯府祠堂。
为了验证,他跟着记忆走了过去。
到哪里该往哪拐,他根本不需要思考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就像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
不,更准确的说,他是被人领着走了许多遍。
到了一间屋子前,方景宏抬头,果然看到门匾上写着“祠堂”二字。
祠堂内灯火通明,香烛燃烧,下方放着个蒲团,不过没人跪在那里。
方景宏看到了供桌上靖平侯夫妇的灵位,他身为一个外人,不便多打扰,对着灵位颔首致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再次跟着身体记忆,他很快来到薛煦的院子。窗户映出屋内橙黄的灯光,薛煦还没睡下。
方景宏站在门前,想要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改成了敲门。他敲了几下,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是没人吗?
方景宏用力推了一把,门内没上门栓,门应声而开,同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方景宏眉心紧了紧,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薛煦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个倒了的酒坛子,酒水流了一地。
“小侯爷?”方景宏轻轻拍了他一下,“阿煦?阿煦?”
“嗯?”薛煦身体动了动,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给叫醒了,惺忪的眼中露出迷茫,在看到方景宏时,微微一笑,“景宏,你回来了。”
不是问句,也不是“你怎么来了”?
而是“你回来了”,语气自然地像是等待他是一件司空见惯,早已习以为常的事了。
“嗯我回来了。”方景宏扶住他的身体,顺着他的话轻声问道,“怎么喝酒了?”
薛煦茫然了刹那,伸出胳膊搂住了方景宏的脖子:“我有点晕,你抱我去床上吧。”
方景宏语气和动作都有点僵硬:“好。”
他抱起薛煦,薛煦搂着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呢喃:“你的心跳好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