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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假药的都去死
打着花伞下了马车,刚跨进茶楼底层的厅堂,小欢就笑脸相迎,一见是我,惊奇道:“小姐!你何时出门的?”
“阿嚏。”突然的一个喷嚏将面纱都冲击得飘起。
小欢一听就着急了,忙问道:“小姐怎么了?淋雨着凉了?”
我挽起她的臂膀,悄声说道:“走,回附楼再说。”
沿着花园边上的廊道速速回了房间,在小欢的强烈要求下我躺到了软塌上休息。
我含笑侧卧在榻上,安慰她道:“可能吹了些凉风,根本就没淋雨,瞧你,比我还紧张呢。叫厨房熬碗红糖姜汤给我就行了。”
“不行,还是得请个大夫来看看,我心里才踏实。”小欢给我盖了条丝被,语气十分坚决,不等我答应就跑出门了。
被人关怀的感觉真的很窝心,我索性慵懒地躺在软塌上等她回来。茶楼现在聘用的人都是包吃包住在附楼,就像个大家庭一样,大家互帮互助,关系十分融洽,我这个老板往往成为他们照顾的对象。
小欢很快便跑了回来,见我乖乖躺在原处,满意地笑了。于是她坐到我身边的椅子上对我说些客人们的趣事。
大夫来得也很快,风尘仆仆的模样。老规矩——把脉,但是没让他看相。他即认真又熟练地操作着,偏黑的面庞渐渐浮上喜色。
看着他眼角慢慢聚拢的菊花皱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腾而起。
“恭喜小姐,您有……”
“别说出那个字!说了不给诊金!”我不受控制地爆吼了一句。
大夫十分震惊,果然闭口不说一字,赶忙收拾东西走人。
“他真走了?”我很无辜地望着木愣在一旁的小欢,“我还有话想问问他呢。”
小欢似乎被我的吼叫吓傻了,面部呆滞,四肢僵硬地走出去追大夫。不过,大夫还是被她叫了回来。
“小欢,帮我去看看姜汤熬好了没有。”我把小欢使唤走了,轻轻地对着战战兢兢的大夫问道:“你从医几年了?方才的话百分之百确定吗?”
他猛地一阵点头,指了指我的肚子:“都有三个多月了,能不确定嘛。”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紫霞楼遭人暗算后,我做过避孕措施的。就在离开平辽镇的第二天,去宛城的路上,我在一家小药铺买了药,让老板熬好后全喝了呀。虽然我频繁用药,月经周期缭乱,但是一个多月前明明有流过少量的经血。两个铁定的事实让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叮嘱他道:“出了茶楼就忘了替我看过病这回事,诊金加倍,否则……”
“知道,知道,就算彩云小姐不吩咐,我也不会说的。”
我躺回软塌,拉好滑落的丝被,懒洋洋地说道:“好了,也别开什么药方了,走吧。”
他又颤颤巍巍地迅速离开了。我不禁自嘲起来,怎么也学会了剪奕凛威胁人的那套把戏。
“小姐笑啥?刚才把我吓死了。”小欢亲自提着食盒进来了。
我抱歉地说道:“刚才不好意思啊。”
她摇了摇头,动手拿出姜汤和饭菜,“小欢没想到小姐会如此激动,小姐平时都是柔声细语、优雅娴静的,突然这么……”
“呵呵,我也不是圣人嘛。看看小欢拿了什么好吃的来。”我坐到桌边,帮她一起放置碗筷,随口问道:“老爹他们到哪了?”
“今早收到传书,说是已出金国入了楠国的境内,估计五天后能赶到宛城。这次多亏小姐请了那几个卖艺的同爹爹一起去进货,不然可能要空手而归呢。不如让他们以后留在茶楼得了。”小欢布好菜,在我的对面坐下。经过长期的感情培养,小欢已经习惯于和我同桌吃饭,习惯于我将她的爹亲切地呼为老爹,习惯于做很多封建社会限制的事情。
我先把红糖姜汤喝了,再接她的话说道:“你当真以为他们几个是卖艺的?看他们使的剑阵就知道是出自一个师门,且个个造诣不浅。这次回来就要回师门的。”
“那还卖艺?”小欢不爽地夹了块鱼肉吞了。
“因为盘缠花完了。呵呵,我也觉得怪可笑的。不过,人家要是不缺钱,我怎么请得动他们替老爹当回保镖啊!”我夹了个鸡腿放到她碗里。
她的脸忽得红了红,自言自语:“那个小师弟倒是个顶好的人。”
我了然地笑道:“那就想法把他留下来。”
她的脸又红了一分,岔开话题道:“哦,对了,小姐,严城主说,小姐办事他放心,就按小姐的意思画,他还说,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还能有什么事情,宛城的人脉都打通了,□□白道都孝敬着,还有谁会来找我麻烦?
第二天上午照例晚起,披散着头发,独自坐在铜镜前。伸手摸了摸小腹,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咋的,总感觉自己的肚子比以前大了。昨日那个庸医的话盘旋在耳边,让我感到莫名烦躁。
这时小米正好进来帮我梳头,我就打听道:“小米,宛城最好的大夫是谁啊?”
小米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赵世医。”
赵家,宛城十大家族之一,专营药材生意,也是医生世家。请赵家的名医来看病,保密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肯来吗?
“小米,这赵世医的医馆开在什么地方?”人家不愿来,我只有自己去啦。反正不找个货真价实的医生看看以防万一,我不能彻底安心。
“在赵府旁边,叫仁德医馆。”小米有一说一,绝不多嘴。
暗暗记下名字,打算待会儿亲自走一趟。其实我还想问她,赵世医长什么模样,看病要不要预约等等问题,可是问这么多即使是小米也会疑心的。
再次乔装打扮了一番,摸到了仁德医馆门口。正好碰到史家小姐从里面出来,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认出来,于是我更加自信地迈进了医馆。到一位表情严肃的大叔那里去登记造册,预付了二两诊金,没等多久就被领进了屋内。
堂屋很大的样子,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该是看病抓药的所在。拨开帷幔,看到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排药柜前面,光线柔和地斜照到地面上,室内布置也简单而温馨。
带我来的侍者毕恭毕敬地唤道:“少爷,小姐。”
他们两人同时转身,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我礼貌地问候道:“你们好!”
赵家小姐嫣然一笑,招呼我道:“请坐。”接着赵世医放下手中的中药材,到盆中净手,细心地抹干了,轻轻坐到我对面。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淡淡地开口:“麻烦小姐将面纱揭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下面纱,微微一笑,目光淡定地望着他。
他略略惊艳了一下,还是淡然地问道:“小姐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气息平稳,不像有病缠身之人。不知哪里不舒服,需要医治?”
“也许真的有病,也许只是心病,所以特来此证实一下,劳烦你了。”我伸出手臂,搁到把脉专用的绸垫上。
他点了点头,将一块绸巾罩在我的手腕上,手指轻轻一搭。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地说道:“瑞儿,你来看看。”
接着赵小姐也为我把了回脉,末了,朝她大哥轻轻颔首。
于是赵世医对我下了诊断:“你已有三月有余的身孕了,只是喜脉不甚平稳,应是缺乏调理之故……”
“轰隆”我的脑中像是炸开了一声响雷,还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最怕什么就给你来什么。
“小姐,你怎么脸色突然如此苍白?!”他的声调总算有了些抑扬顿挫
我勉强咧嘴一笑,艰难地问道:“请问还能流掉吗?”
“这绝对不可以!”他一下跳了起来,“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夫君是谁?”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行的话就算了。谢谢你们的诊视,告辞。”我默默地戴上面纱,浑身疲软地向外挪去。
待我出门后许久,赵小姐疾步赶上,轻声安慰我道:“你别想不开啊,我送你回去。”
我推辞道:“谢谢,我没事,不麻烦你了。”
“关心病人是医师的责任所在,从小爹爹就这么对我哥和我这么说的。现在你状况这么差,我怎么能让你独自回家呢!”她一脸正义地说着,怎容我拒绝。
没法子,被她搀着、拉着回到了彩云茶楼,想想还是从后门进去了。没想到正好碰到从厨房出来的小欢,她快步趋近,讶然问道:“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身旁的赵小姐用熟稔的口气同着小欢喊道:“卢小欢,你还住在这里啊!”
小欢高兴地大叫:“呀,是赵小姐!”接着又愁上眉梢,到另一边搀扶住我:“我家小姐她怎么了?”
“回房再说!”我淡淡地插了一句话,她们就都噤声了。
回到我的卧房,她俩就互通有无,我的那事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一会儿,她们像达成了共识般对我展开温柔的劝导工作。我拗不过她们的苦口婆心,只好发誓会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其实除了这条路可走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以前的失败经验告诉我,抗争是徒劳的,随便乱来是要亡命的。
送走了赵小姐,我被迫喝了一碗补汤,靠在软塌上思索、总结这次意外的源头。问题肯定就出在从路边药铺买来的那碗避孕汤药上,当时我还对老板嘟哝了一句:怎么有点甜?老板对我解释说,怕我嫌药太苦,所以加了勺糖。
是加了点糖?还是更本就是劣质红糖水?郁闷到极致的我,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起身扶着栏杆,仰天大叫一声:“卖假药的都去死!”请相信,在这种极度边缘的精神状态下,我只骂了一句粗话,那绝对是有家教的表现。
怒吼完了,我抚了抚心口,总算顺畅了些。想想从事打假工作的同志们实在太可亲可敬了,但是这里似乎没有这个职业。
再次躺到软塌上,我自寻烦恼地思索着,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自己希望是谁的种等等,直到脑袋迟钝睡着为止。
一觉醒来,看到小米候在塌旁,目光迷恋地盯着我的肚子,敢情她也知道了。
见我睁开了眼睛,她悄悄禀报:“小姐,严城主特地派了个差人过来询问,是哪个药店卖假药给你的,他要帮你查办呢。”
严城主?我头都大了,难怪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甚少来茶楼的严城主都听到了风声?“区区一日,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此事?嗬,莫非未婚先孕在宛城很流行?”
“小姐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而已!”她着急地说道:“严城主是听到小姐在附楼的喊话才差人来问的。还有好几位公子都问起过此事,意思都同严城主一样。”
“哦。”我欣慰地想着:自己在宛城算是新起之秀,名声正躁,成为各个利益集团权利交错中极力保护的人,这样的局面真是难得,比以前在蘅城混得好不知道多少倍了。我凭借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脸蛋做到了这些,我该感到自豪。现在我完全有能力保护并养育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在金国那样任人宰割。
苦难、猜忌和欺骗都打不垮我,我会更好地生活下去,活得更加精彩、更加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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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写文不知道自己的历史人文知识有多差,不读一流经典的文章不知道自己离那个境界还有多远,于是在各种职业考试之余疯狂地看书,连晦涩难懂的《瓦尔登湖》都不放过。但,看多了,反而没了将此文写下去的动力。正如看着一块块美玉绽放光彩,而自己手中的却是一块平凡无奇的石头。倒不是有自卑和弃文之思,而是感慨,万分地感慨。
感慨自己的文风到底是如何的呢,亦或许是没有,更或者是繁琐。这与自己写文的习惯有关,不是在写而是在将自己脑中绘出的图画描述出来,画有多面面俱到,文就有多啰嗦。我很悲哀。
悲哀还是想写,于是面对这耗费几十万文字却依旧像块石头的文,我好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