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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洛阳游记铁花(四)
“他人很好的,会读很多书会做饭会说好听的话,就没有他不会的,他可太好太好了!”安演单方面与解秋寅和好之后又开始见缝插针对阿凌少年灌输解秋寅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的思想,他前几天说了解秋寅的坏话,现在后悔极了,正竭力挽回着。
“比我更好!”安演词穷,“真的很好!”
“……嗯,小弟知道。”凌少年耳朵都长茧子了。
“麻烦你下次说我好的时侯把会读书往后挪一挪,长得好放在前面我也是极为开心的。”解秋寅微微一笑,表示客气。
“……长得好也是好么?”
“把会说好听的话放在前面也可以。”解秋寅还是微微一笑。
“……有什么区别?说你好还要分先后?”
“对我来说,分。”
“哦,秋寅他很好的,会说好听的话长得好看会做饭会读很多书……”
“……”又来了……
凌少年真想装睡。
腊月下旬,年关将至。
“伤养好了什么时候走?”解秋寅趁安演不在对凌少年下逐客令。
“……哥哥说可以跟着他……”凌少年对上解秋寅的眼神就有些怂。
“他听我的,我让你走,你就留不得。”解秋寅冷眼看他。
“……我想等,等哥哥回来跟他道个别……”
解秋寅见他这样,登地一脚踩上床沿,他抓住凌少年右手,倾身细看,抬眼对他却是笑意盈盈,“你这手背可真嫩啊……只是手心里有茧,一、二、三、四、五,哎呦!指甲缝里有血,五个指甲缝里都有!这么不小心,是杀了鸡还是杀了什么人呀?”
“!!!”
“不走等我拿刀削你呀?”
“……”
“现在就滚,碍事。”解秋寅扔开他的手。
凌少年走了,不告而别,真是一场萍水相逢。
安演照顾凌少年的时间里,解秋寅心烦便出城逛。
某日,偶观得陋房一间,烘炉一架,风箱呜呼啦啦地响,解秋寅被这奇妙的声音吸引便前去探看,彤红铁器入水一淬,呲啦一声,白烟悠然飘远,铁汉叮铛敲打,大冬天的光着膀子依旧汗如雨下。
解秋寅看着面前铁匠打锤一下又一下,好像有些明白稽叔夜为何喜欢打铁,更信他身长七尺八寸,这活还真非一般人能行。
心思转转间,解秋寅便上前与铁汉攀谈。
解秋寅帮铁汉打铁,报酬便是要教他打铁花。
亏得铁汉见他聪明能干手脚麻利,想雇他做长工,更想收他做学徒。
他要是知道解秋寅只想拿这个哄人开心,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
幸亏他不知道,所以教得笑口常开。
大年三十不爆竹,改打铁花。
这可是解秋寅在喜欢的人面前一次难得的表现机会,解秋寅对除夕夜之行信心满满。
“……不想去,黑魆魆的,我想堆雪人烧爆竹。”安演不太情愿。
“……不是已经烧过也堆过么?还没玩够?”解秋寅吃瘪。
“没,一年就那么几天,怎么会玩够?我可喜欢了!”
“没铁花好看,跟我去看打铁花!我打给你看!”解秋寅来强的。
“不去。”安演心里只惦记着他的爆竹,案几上堆了一摞,怀里又抱着一摞。
“好,很好,你是铁了心不去是吧?那你一个人放爆竹去吧!我们都去,没人陪你玩!”解秋寅负气走了。
“……啊?”
除夕夜,过了今夜便又是一年。
要对过去的一年说什么,对新的一年有什么期待呢?
从义城到大兴,从大兴到西域,再至如今的洛阳城,经历的事也不少。
开心的,遗憾的,未知的,各自心中有数。
最后一天,尽情放肆吧。
解秋寅左手花棒右手下棒,跑到竹花棚下,用力一击,铁汁碰撞竹架,噼里啪啦,刹那间火花漫天,绚天铺地,将除夕之夜燃照不息。
安演放下手中的雪团,看呆了。
孟怀青沈姐震惊之下,跑过去和解秋寅抢着轮流击打。
“你们人真会玩!”孟怀青一棒接住,铁汁溅落在熊皮上,好烫,大喊道,“想玩还得要巧!”
“那是!”沈姐夺过花棒用力一击,力量虽弱了些,打出的铁花却漂亮得温柔,“我泱泱华夏三千年,有的是大智慧!”
“大智慧小心思,可悲!可叹呐!哈哈哈——”
“孟兄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娱人又娱己,有何不可?”解秋寅又将一棒铁汁击向长空,在漫天火花里向天大笑。
“他是不甘心只做一个陪衬可有可无还被拿来当做要挟某人的工具,哈哈哈——”
“妹子,你在说你自己吧!哈哈哈哈——”
“我本人间踌躇客!”解秋寅打出铁花,对着飞散出去的火花大吼道,“是非红尘是非人!”
似要将满腹心事喊出去,连同火花一起炸成灰烬。
“来如风雨惊天破!”孟怀青跟着接过解秋寅手中的花棒,“去似微尘不沾身!”
“孟兄好气魄!”解秋寅拍上孟怀青的肩哈哈大笑,“我好生羡慕!”
“羡慕个熊熊!我说的是你!”
“哈哈哈——我解某出生天无异象地无灾荒,受不起受不起!”
“该我了!”沈姐夺过花棒,奋力一击,她打出的火花总是比解秋寅和孟怀青打出的多了几分温柔,似一种轻轻的缠绵。
三人在火花飞冲坠落中,笑得肆无忌惮。
“酌酒探花月正好,狂歌雪舞震黄昏!”沈姐吟出的诗却是豪放不羁的感觉。
“好诗,适合你,可惜酒是不能再喝啦!”解秋寅笑。
“为啥?”沈姐问,“难道中原曲酒不比西域蒲陶酒?”
“哈哈哈——”解秋寅笑而不答。
“当然是因为温柔乡儿女情长啊!”
解秋寅又将一棒击向夜空,吟道,“何日惴惴愁可去,且看闲闲云鹤来!”
“噫——”另外的两人鸡皮疙瘩都被烫熟了。
该提前给某人过个好年了!
孟氏和沈氏两人默契得心照不宣,尤其是在整人这一方面。
解秋寅一棒打完,身后袭来两脚,一个不防,他扑通一下摔进雪里!标准的狗啃屎姿势,掉落的铁汁像火冰雹一样砸在他身上。
“干什么?!”先动气的却是赶来的安演,“怎么又打人?”
安演将解秋寅扶起来,拍拍雪,瞪向作恶的两人。
“他吟诗不押韵脚。”沈姐张口就来。
“诗本就是由感而发,强求押韵岂不本末倒置?”安演用解秋寅的话回击。
“……”
解秋寅此刻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问,“铁花好看么?”
“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问你铁花好看么?”
“……好看。”安演笑道,“好看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火花,谢谢。”
“是不是觉得我的好又多了一点点?”
“……啊?多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啦!”
“噫——”多余的两人互相拍打身上掉落的铁汁疙瘩。
“他们打我是嫉妒我,能让他们嫉妒我可高兴了。”解秋寅站起来得意地冲他俩笑,“别跟他们计较。”
“好。”安演拿起花棒,“这个好学么?我也想打给你看看。”安演跃跃欲试,“你也要看看这么漂亮的东西。”
“不行。”
“……为什么?”
解秋寅笑,“因为我会心疼。”
他在油腻的路上越走越远而不自知,即使这是真情流露。
“???”安演抓住解秋寅的手细看,又看向他的衣袖头发,扒开他的衣领。
手上、两边的脸颊以及脖颈裸露处,满是被烫伤的红印,安演以为是孟怀青和沈姐打的,原来是被落下的铁汁烫伤的。
他顶多算个门外汉,学了没多久经验缺乏,打得出铁花可避免不了被烫伤,汗水淌过,渍得他有些疼。
“秋寅,谢谢。”安演很感动,“你坐下来我把它们都摘掉。”
“好。”解秋寅不打了,盘腿坐到篝火边,安演跪立在他身后,先替他摘头发上的铁渣。
“果然工具熊就不配拥有关爱!”孟怀青也回到篝火边,朝对面扎眼的两人吭哧吭哧抱怨。
解秋寅一眼过去,眼神又在得意奸笑,“正解,你不配!”
“你等一下,我给秋寅摘完了就给你摘。”安演对孟怀青道。
“唉嗨!好好好!”孟怀青扳回一局,报解秋寅以同样的奸笑。
“……”解秋寅又吃瘪了。
“沈姐我也给你摘。”
“不用,我还打算看着你俩卿卿我我和孟哥一起抱团相互寻求安慰呢,你瞎凑什么热闹?”沈姐不满孟怀青这横插一脚的无耻行为。
“去去去!你又不热抱你干嘛?”孟怀青和沈姐相互唾弃。
篝火暖暖,烤鸡外焦里嫩散发着香气,这里没有河,安演决定今天破例,大家一起喝酒暖暖身子。
五人四坛,安演和解秋寅分一坛,都不用碗,直接抱着酒坛豪饮。
夜半酒正酣,雪冷篝火暖,安演带来的爆竹在火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溅起的火星子嘣得到处都是,五个人吃饱喝足就对着这噼里啪啦地爆竹笑个不停。
酒醉了看什么都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也不知谁先开的头,烈酒入喉,到了肚里就成了诗。
孟怀青悠悠一口,“魏阙高堂流涕策。”
酒坛相碰,沈姐柔柔轻唱,“灞桥残柳断肠诗。”
这是大情与小爱。
“……烂柯山中……蕉鹿梦……”解秋寅醉得话都不利索了。
“严滩垂钓曳涂龟。”沈姐搭上解秋寅肩膀,“想什么呢?”
解秋寅摇摇头,冲着火光呵呵醉笑。
这是缚心与自在。
“沙场干戈成勇武。”孟怀瑗声音平静。
“雪里诗酒养疏慵。”孟怀青碰上他的酒坛,冲他一笑。
“哈哈哈——”解秋寅与沈姐勾肩搭背一同笑他俩。
“……你们笑什么……”安演晕晕乎乎快醉过去了。
“你们两个同为族长,心境怎地如此不同?”沈姐笑问。
“……成大事者……”解秋寅脑子彻底不能用了,秃噜秃噜嘴道,“怀瑗兄……也……”又指了指孟怀青,“……你……不行……哈哈哈……”
这是雄图与隐逸。
“靖菊南窗今日傲。”孟怀青丝毫不恼,他本就无意,有何来在乎?
所以继续隐逸。
“……我该说句什么呢……”解秋寅笑,“夷薇东篱几时开……可否?”
“假惺惺!”沈姐用酒坛敲解秋寅的头,“听你作诗特别扭!”
“不别扭!”安演歪歪晃晃起来替解秋寅出头,“很好的……你们一点儿都不懂得,懂得欣赏!”
解秋寅揉揉太阳穴,很晕,听他强出头便笑,“……安演,该你了……”
“……该我,我什么?”
“……唱诗……”
“……不会……”这太强安演所难了,“……你们方才作的……我也没听懂……”
“罚酒!”沈姐起哄,“不会作就喝酒!”
“好,我同意!”孟怀青鼓掌赞成,“一句诗一坛酒。”
“……哦。”安演接过孟怀青递过来的酒,打开看了一看,“……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喝……”
“这是另一坛,专门给你留的。”
“……给我的……”安演对着他傻笑,“……好,喝……”
“……肚子里好烫……”安演只喝了一口就不行了,“……好热……”
烈酒穿肠过,安演喝了小半坛再加一口,热得开始解衣服。
解秋寅看他想解又解不开的样子咯咯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又跌在雪地里。
“好家伙……”沈姐忍不住出口,“光顾着笑也不搭把手帮他解一下。”
解秋寅话还没听完果真就向后一躺,酒劲儿上来,他起不来了,嘴里呼着热气儿,醉眼朦胧看着天上雪纷纷落在他脸上。
“……埋雪……”解秋寅磕巴吟道,“……冷铁……星火……”脑子真不行了,连不上了。
“……你在说什么……听不清……”安演爬过去要扶他起来,却怎么也扶不起来。
“这俩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沈姐抱坛狂饮一口笑,“连老娘都喝不过,弱鸡!”
“鬼要喝醉了那不就成酒鬼了?”孟怀青拆她台。
“我这种鬼当然能喝醉!”沈姐笑,“量不够,难成酒鬼!”
孟怀青与她碰坛,“难得开心,不醉不归!”
“你怎么也这么能喝?”沈姐奇怪。
“量不够,不怪我能喝。”孟怀青笑。
这边五人有酒有诗,说说笑笑。
那边两人,枯藤老树,风雪簌簌。
“你就在这儿干看着,有甚意思?”白泽已经用灵力堆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个小雪人,梁镜澜月白身影,一动不动。
“你在这儿干看着,有甚意思?”梁镜澜反问他。
“还不是和你一样呗。”白泽又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个雪人全部打碎,“可怜人。”
“这样不好。”
“那怎样才好?”梁镜澜嗤笑,“你倒是说说。”
“时日无多,小——他还等着你救呢。”
“可我不想救,我也救不了他啊……”
“至少我清楚,你的第一个‘救’是救得了的。”
“……”
“你也真是大度,我要是你,这会儿哪里坐得住?”
“所以你不是我。”梁镜澜笑,“事实也远非你所想。”
“那到底怎么样啊?”白泽好奇。
“老奸巨猾,我信不过你。”梁镜澜道。
“我都已经改邪归正了,还不给我浪子回头的机会啊?”
“浪子能回头的前提。”梁镜澜道,“罪行可以弥补,你也得付出代价才行。”
“……我可不想死,我怕死呢,真的。”白泽老实承认,“别的代价行么?”
“我无权决定。”梁镜澜不想再与他多说。
“……我还以为我们能做交心的朋友呢,唉……”白泽叹气。
“六界之大,朋友多的是,不必非是我们。”
“……可是你们很特别呀。”
“那就随便。”梁镜澜干脆不说了。
“……你要带他去哪儿?”白泽又问,“虽然跟着你是不用担心被抓回去,可是六界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去的?”
“无可奉告。”
“虽然话有些不好听,但还是要说的,你们跟他们的恩恩怨怨,唯有死亡可解,这是个死局……还不如现在弃局抽身的好……”
“就冲你这句话,我们永远不可能是交心的朋友。”梁镜澜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安演,转身离去,他对身后白泽笑道,“何必浪子回头,这样才能活到最后,谁也熬不过你,左右逢源的人才是真赢家。”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肯定是到新年了。
安演从地上爬起来,从怀里掏出四个大红小荷包,摇摇晃晃道,“……这是赌钱……我赢的,很多,过年了,给你们分……去买好吃的好玩的……”
安演先给旁边的孟怀青,一个没站稳扑到他身上去了,“……给你的……”
孟怀青接过,把他扶起来,笑问,“你跟谁去赌的钱?”
“……沈姐……”安演站好了,“新的一年……平安喜乐……收好了……”
“好……你也要平安喜乐……”孟怀青站起来揉揉他的头。
“……嗯,你的。”安演又将第二个红荷包放到孟怀瑗手里,“……秋寅说你能成大事……那我也觉得你……能成大事……不过成大事之前……要先……收好我给的钱……孟二……二熊……二哥哥,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别不识趣,给你的就收下。”孟怀青凶他。
“……”他还没说什么做什么呢……
安演摇摇晃晃到沈姐面前,“……你的……以后再也不去了……秋寅打我手揪我耳朵……不让我吃饭……赌钱不好……”
“啊呀!一两!”沈姐笑眯眯收下,又把安演抱在怀里揉了又揉,“我爱死你了阿弟!姓解的我要横刀夺爱!”
“……”姓解的躺在地上脑子清醒了不少,咂摸一下横刀夺爱的意思,然后淡定道,“你试试。”
安演笑着挣扎起来,最后走到解秋寅面前,直接跪坐下,“……你的……”大红荷包直接放在了解秋寅脑袋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稀里糊涂快不行了。
“你给他多少?”沈姐探头问,“不会因为你跟他亲就多给他吧?”
“……没有……”安演摇头,“一样的……一样的……”
摇着摇着,他一晃就栽在雪地里,起不来了。
“……”解秋寅撑着坐了起来,拍拍安演的脸,“回去睡。”
“……嗯……”安演眼睛要睁不开了。
“你们呐……”解秋寅指指沈姐和孟怀青,眼神却有些迷离,“要是以后再带他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可要打你们了……”
“仗势欺人。”孟怀青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安演,“走!青哥哥带你回去,让他一个人在雪地里睡,想起来再来扒他。”
“……不行……”安演迷糊道,“……我要跟秋寅一起回去……秋寅睡这儿我也睡这儿……”说着便喊解秋寅。
解秋寅自己站起来,两腿发软,头昏脑胀,扶着沈姐才勉强站稳。
“要不要我也抱你?”沈姐食指轻挑起解秋寅下巴,眉目含情问他。
“……”解秋寅一手拍掉她的鬼爪子,醉脸嫌弃,摆摆手,“姐,换个人勾引吧,我已经有人了,我看不上你。”
“我靠!他嫌老娘丑!!!”沈姐火气一大,推开他,解秋寅又栽回雪地里。
解秋寅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他根本就没说沈婉儿丑。
“……我们先回去……你的秋寅等下就回来……”孟怀青抱着安演看好戏,看完好戏就要走。
“……好……”安演睡过去了。
解秋寅自强不息,再次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回走。
孟怀瑗看不下去,上前架住他,这才能撑着往回走。
沈姐跟在他后头,不时对他拳打脚踢,出出恶气,“老娘怎么不好看了!哪个大家闺秀能像我这样沉鱼落雁,你是瞎了眼睛说我丑!老娘哪里丑!”上去又是一脚。
解秋寅不怒反笑,“再打……也改变不了你的沉鱼落雁勾引不了我的事实……你得像……像安演那样的……才可以,你说是不是?”解秋寅转而问孟怀瑗。
“……”这时候祸水东引不好吧……
孟怀瑗选择沉默应万变,哪边都不想掺合。
“……你是沉鱼落雁……差远了……”解秋寅嘴又开始贱了,“……人家是沉云落日……差——啊——”解秋寅一声惨叫。
腰折了……
“……你们再闹,都别想回去!”孟怀瑗终于忍不住。
“……”沈姐潇洒扬长而去。
孟怀瑗将疼清醒的解秋寅从雪地里拽起来,架着他继续往回走。
“这人就不爱听实话……”
“人家好歹是个小娘子……你这么说人没打死你就不错了……”孟怀瑗突然就管闲事教训起他来。
“哟——没看出来,你还挺懂小娘子心思啊?!”解秋寅吃惊,“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复仇大计呢……”
“……”会不会说话?
解秋寅当然会说话,只不过会说话的时候基本没对你说实话,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么会得罪人。
“孟兄心里有事啊……”解秋寅看着他突然道。
“……你又何尝不是。”孟怀瑗回呛。
“彼此彼此。”解秋寅笑。
孟怀青将安演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解秋寅推门晃荡着进来。
“……奇怪,阿弟醉了脸上是又烫又红,你是装的吧?”孟怀青奇怪。
“……没有……醒了一半……”解秋寅道。
眼神迷离,走路虚浮,还捂着受伤的腰,不像是装的。
“酒不醉人愁醉人。”孟怀青感慨。
“……这话不对……”解秋寅坐在安演床边地上,趴在床沿,“……他可没愁,也醉了……”
“我单指你。”
“……哦,那是。”
孟怀青退房合门。
安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一看到秋寅在旁边就忍不住叫唤,“……秋寅……我好难受……”
“……嗯,我也难受……”解秋寅抬起头来看他,“睡一觉就好了。”
胃里难受,腰也疼,哎……
“……嗯。”安演尝试着睡觉,“……以后不想再喝酒了……好难受……”
“嗯,我也不喜欢喝。”解秋寅笑,“以后我们都不喝了。”
“……你怎么不睡?”
“我看着你睡。”
“……冷吧?”
“不冷。”
“……你上来我想抱着你……我好冷……”
“……”解秋寅解了衣躺上去,将安演整个抱进怀里。
他却不睡,只是睁着眼看怀里的安演。
“……你怎么不闭眼睡觉啊?”
“想好好看你。”
“为什么要现在看?”
“因为想从今年看到明年。”虽然早就是明年了。
“好。”安演在他怀里拱拱笑道,“……我也想看你……从今年到明年……从明年到后年……再从后年到大后年……无穷无尽……一年又一年。”
“让我先看,不许抢。”
“……哦。”安演又转过去,蒙被子里摸摸索索,又钻出头将热乎乎的碎银子交给解秋寅,醉醺醺道,“这里只有三个了……偷偷给你……不要告诉他们……省得被抢过去又说我偏心。”
“……你本来就偏心……”解秋寅接过热乎的三两银子笑。
“……我也没办法……就是想多给你一些……不对么?”
“没有,你的钱想给谁就给谁,我没意见。”
“……那我……其实还有十个铜板……想去街上买……饼吃……不给你了,行么?”
“行,我没意见。”
“好。”安演终于如释重负,红脸一笑,“秋寅,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解秋寅凑上去,两人又亲吻起来。
情潮翻涌上来,将所有的不适碾压,解秋寅很快解尽两人衣服,身体紧密纠缠。
秋寅好凶啊。
安演晕乎乎地想,他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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