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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大殿上,晨光散布在每一个角落。雄伟的宫殿,巍峨的阙楼,全都沐浴在长安晨起的阳光中。屋脊上的守护兽,沉默地俯视着一切。
大殿上,一个人,静默地跪着。地面上的牡丹、砖,全都浮雕着精美的花纹,莲花、这些纹路通过单薄的衣衫,清晰地印海棠。
刻在跪着的那人的膝上。他的额头宽广,剑眉笔直飞扬,眼神清亮如水,却又坚毅如磐石。微微垂着眼,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盛怒的皇爷爷,唯唯诺诺的父王,神色不明的朝臣们,还有静默地隐藏在角落里的各种目光。这是他自幼熟悉的宫
廷,华丽富贵的表面下,隐藏着勾心斗角、腐朽肮脏。数月的军营生活,让这种阴暗更加分明,也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广平王李俶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家人,为了责任,他还
是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令他厌恶不已的地方。
帝王的雷霆之怒,没有几个人愿意招惹。而此时,年迈的老皇帝分明是盛怒着的。面对最最疼爱的皇长孙,他竟是没有掩饰丝毫的怒气。见李俶直挺挺跪在殿前,玄宗沉声
道:“朕召你回京,你便这样只身回来复命了吗 ?朕给你的大军呢?不带人马回来,你要如何拱卫京师还是.....”玄宗的眼微微眯想起这几日朝中的流言,“你已经把朕给你的军队,当成广平王府的私兵了吗”正如皇帝的后宫,永远不缺新颜色,皇帝的朝堂,永远不缺小人。这些人为了权势.拼命往上爬。流言,总是源源不断从他们口中
流入市井,或是流入皇帝的耳朵里。
李俶拱手拜道:“儿臣不敢! 只是,潼关之险,众所周知。潼关,自古便是京畿咽喉。如今哥舒翰将军兵赴洛阳,潼关兵力本就吃紧。儿臣只是见皇爷爷的圣旨上只说召俶回京,并未提到带兵回来一事,便只身归来。绝无抗旨不尊、藐视天威之意。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所有的兵力,都是皇上的,哪里来私兵一说儿臣看,这分明是有小人从中挑
拨罢了。”这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当时李俶前往潼关,皇帝是亲次了兵符的。如今返京,照理自然是将带去的将士原封不动带回来。故而圣旨上并未专门说明。谁知道李俶竟钻了这个空子。
玄宗何以不知道潼关有多重要。可是近日来,洛阳失守的耻辱、挫败,已经大大挑衅了他的天子尊严。洛阳沦陷,更让他对长安产生了一种无比的危机感。火已燃到眉梢,这位曾经的英雄怕了。他到底是老了,这些年的养尊处优,磨灭了他的胆识豪气。他已经不是那个单枪匹马就能将敌军挑落马下的少年英雄。他只盼手中所有的兵力都能在长安保卫他,将长安城、大明宫保护的如一只铁桶,里里外外飞不出一只苍蝇。可他的孙子,却将他赐予的兵留在了潼关。如今,还敢在殿上振振有词地狡辩。这更让他更加怒不可遏。太子见父皇面色越发阴沉,咬了咬牙,上前一脚,将李俶踹翻在地:“你这个逆子! 谁
借你的胆子在这里忤逆皇上”说罢,他颤颤巍巍跪下,涕泪俱下:“父皇! 儿臣万死,生出这等大逆不道的逆子! 还望父皇恕罪啊!
儿臣回去就请了家法,好好处置这小子。还望父皇息怒,切莫伤了龙体!”
玄宗看着跪在殿下的儿子,这个太子,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当年也是养在王皇后身边长大的。这个孩子自幼温吞,并不受他看重,可当年武惠妃挑唆着他杀了先太子和鄂
王、光王,这个与世无争、温文尔雅的儿子,得了他的青眼,被立为太子。可如今,御阶下跪着的那人,哪里还有当年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样子看他那瘦弱佝偻的身
躯、华发早生的样貌,似乎比他这个父皇还显老,心下一酸。他摆摆手:“罢了,太子把你儿子领回去,好好管教! 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府了!”这话,分明就是要将李俶禁足了。
广平王李俶,向来是这些皇子皇孙中,陛下眼前第一人。玄宗对他,甚至比几个儿子
还要纵容。如今惹怒了皇上,被禁了足。众朝臣还未见过这个年少得志的人中龙凤受过这样重的处罚。反观跪在殿上的广平王,却仍如平日一般,安之若素,目光平静。他规规矩矩磕了个头:“谢皇爷爷恩典。”便跟着太子,一路出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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