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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求
李良宏虽听不懂大食国言语,但看这情形也大约猜到了。
他想了想:“曜儿,你请这位先生传句话回去:今日晚了,我们回到家中还有杂事要理顺,请谢赫明日到此间来相见。”
李灵钥知晓父亲担心她去往谢赫的客馆会被为难,思忖了片刻才道:“爹爹别担心,谢赫大约是有话要问。孩儿去将该说的话说分明便回来,绝不在那处多停留。谢赫的驿馆必定要去一回,孩儿将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分明。今日去过,往后便不必再去了。”
李良宏想了片刻,依旧摇头:“你说过谢赫也能说波斯国言语,那不如请俞通译前去。”
李灵钥:“爹爹,谢赫不见不信任的人,俞先生前去必定见不到他。谢赫的驿馆里还住得有许多异国客商,这些客商的货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以此拿捏,都能让那些客商乱起来。孩儿去将话说个分明后便返回家中。客商们知晓了市舶司不会私吞他们的货品,放入其中的货品也不会遗失,愿意将货品都送到市舶司来收贮,谢赫便不能再拿捏他们了。”
李良宏看着她:“曜儿今日前去,是欲安顿住他,让他不铤而走险?”
李灵钥点头:“爹爹,市舶司设立后,驿馆所得必定会减少,谢赫等人也会心有不满。但现下,大食国与身毒各国来此间的客商还是住在他那处,他与他身后的广府宗族还不会贸然动手。”
李青祥:“他乃是一异国百姓,与我们翻不起这脸。小弟这样谨慎,还是为了让住在那处的客商平安。”
李良宏叹了口气,李青祥转而说道:“父亲大人,儿子跟随小弟同去。”
唐明安:“下官也曾去过异国客馆,也能跟随同去。”
钱远昆也上前道:“下官也同去。”
李良宏想了片刻:“那有劳二位了。”
他转头对李青祥:“你去向任守卫使借几个人跟随同去。他们不必进入驿馆,就在门外等候,也能起到震慑之意。”
而后他嘱咐李灵钥:“那你们去一趟吧,要紧的话说完了便返回家中,不可在那处叨扰。”
李青祥去了,不多时带着任子霖与十数名舟师海道的兵士来到。
任崇恩一听李灵钥要往异国客商居住的驿馆去说要紧话,便让任子霖带着兵士同去。
任子霖在路上已听李青祥说了异国客馆内的情形,见了李良宏,他行了个礼:“李大人请放心,我父亲让我带着人跟随祥哥儿与曜哥儿同去。我会带着人在驿馆门外等候,稍有不妥,便会冲入其中。绝不会让祥哥儿与曜哥儿遇上危难。”
一行人来到异国客馆,那客馆内依旧热闹非凡,还门外便听到了其间的各色胡语,说得甚是热闹。
那侍卫对他们行了个礼,做了个请入内的手势。
任子霖皱着眉看了片刻,先吩咐同来的兵士等候,而后对李灵钥嘱咐:“曜哥儿,你们若遇上危险,大声呼唤,我们就会冲入其中。”
李灵钥深深地吸了口气,“多谢任二哥哥,应当不会有意外。”
任子霖冷笑:“谢赫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但我大周的官员绝不能在他手上吃亏。他敢冒犯你们,我便将他这驿馆踏平!”
李灵钥微笑:“任二哥哥放心,这位谢赫很聪明,不会在这时对我们不利。只是我爹爹太担忧,才请了任二哥哥同来。”
任子霖对着驿馆看了看:“这些外夷人心思极多,不可不防。你们进去吧,我们在此间守着。”
这时已是晚饭时分,客馆内飘浮着各色香料的香气,每一起客商身旁都点着数盏灯,晕黄的灯光让客馆内有了烟火气。
李灵钥一行人来到,让客馆内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客馆内早没了格内什的身影,但因市舶司已办公文,此间的客商大多识得李灵钥。
有的笑着招呼,不识得她的客商则小心探问他们的来历。
李灵钥察觉客馆内的客商比先前更多。
这些日子来到广府的异国客商因不能备办公文,都没离开,但来到广府的客商却依旧源源不断,此间居住的客商自然比从前多了。
那侍卫与面目陌生的掌柜招呼了一句,引着李灵钥一行人往后院而去。
后院里没有前来献舞的舞姬,但槅间内都满满坐着异国客商,连天井中也坐了不少。
侍卫引着李灵钥等人来到谢赫所在的帘幕外,示意他们等候,进入帘幕内去了。
李灵钥对着四周看了看,后院内的商贾中有的见过她,有的得她相助通译过,纷纷与她招呼。
她将此间看了一回,都没能看到阿拉义三人。
李青祥看她四周找寻,小声问:“你找何人?”
李灵钥:“没找谁,就是看一看。”
片刻后,帘幕一揭,那侍卫出来对李灵钥道:“你可以进去。他们不行。”
李灵钥看了他片刻:“这是我的亲兄长,他不能跟随我进去?”
那侍卫正要说话,李灵钥已接上:“他们为何不能见谢赫?”
那侍卫一愣,片刻后才说道:“谢赫是这么吩咐的。”
李灵钥:“这是我的亲兄长,那二位则是市舶司的官员。他们跟随我同来,就是要来见谢赫的。谢赫请我来说的事应当与市舶司相关,他们也该与谢赫相见。”
那侍卫看着李灵钥,“谢赫说过了,只让曜入内。”
李灵钥淡淡地道:“谢赫希望我来,我来了,且我的兄长与市舶司的官员也来到了此间。今日若不让他们一同进去,那我便也不去相见了。往后谢赫有事,请他到市舶司来相谈。”
那侍卫意外,打量了李灵钥片刻,又进入帘幕去了。
李青祥听不懂大食国语言,但看小妹面上虽有微笑,眼中却没有笑意,知晓她正与谢赫周旋,便立在一边等候。
唐明安与钱远昆都擅长察颜观色,都一声不出,目光只注在那侍卫身上。
过得片刻,那侍卫出来,揭起帘幕:“谢赫请你们都入内。”
李灵钥转头对李青祥等人道:“请几位兄长随我进去见一见这位谢赫。我行礼便可,几位不必行礼。”
钱远昆小声问:“这可会显得我们无礼?”
李灵钥摇头:“不会,署提举跟我同来也不对谢赫行礼。”
李灵钥一行人进入第二层帘幕,谢赫一身黑衣倚着靠垫,看着他们。
李灵钥行了个礼:“尊敬的谢赫,你让我来此必定有话要说。我来了,请说吧。”
她先坐下,李青祥一行人都在她身后坐下。
谢赫看了看李灵钥身后的三人,微微一笑:“曜,这三人里有一位是你的兄长,我没记错吧?还有两位为市舶司的官吏,我猜的可对?”
李灵钥从前也带着唐明安与钱远昆来过。
那一次,她没让谢赫见到唐明安与钱远昆,但谢赫必定在帘幕后将他们也看在了眼中。
那时格内什还在,他会对谢赫说明唐明安与钱远昆的情形,谢赫这时才能将二人的来历说得准确无误。
但李灵钥绝不会说破,她只微笑着:“谢赫真是目光明彻。”
谢赫微笑:“曜,你现下轻易不到我这里来了?错过了许多美食与异国舞蹈。”
李灵钥认真地道:“我感激谢赫牵挂。市舶司为异国客商办理公文之前有许多事得一一做来,我知晓异国客商会遇上哪些难处,当然要前去相助。我做得周详些,异国客商们不也少些烦难?办事仔细周详便得花费时间与心力,办完了客商们的杂事,我也没气力再四处玩耍了。”
谢赫看了她片刻,“曜,市舶司修建了贮放货品处,往后所有的客商都能将货品送去贮放了?”
李灵钥点头:“货品乃是异国客商的身家性命,要紧之极,户部希望异国客商的货品不要丢失,这才下令修建仓廒。市舶司按令行事,也是为了让客商放心。”
谢赫想了片刻,微微一笑:“曜,你可知晓客商们信不过市舶司?”
李灵钥黛眉轻轻一动,也微笑道:“信任是用时刻堆出来的,现下信不过也不奇异,但时刻久了,看到别的客商的货品寄放在市舶司的仓廒都平安无事,必定会逐渐相信。市舶司不强求客商将货品送去收贮,但凡是送来的,必定会好生保管,往后客商在未找到买主时,也不必为货品烦忧。”
谢赫看着她,片刻后轻轻一笑:“此举甚好。”
停得一停,他看着李灵钥:“曜,咱们也算朋友了,请你来此,是有件事要与你相商。”
李灵钥一双明眸看着谢赫没有出言。
谢赫微笑:“客商们对市舶司并不相信,但他们对我很是信任,因此我请你来商议:将市舶司的仓廒让给我,我带着人来看管。收得的银两,我与市舶司平分。”
谢赫这样单刀直入,径直要求管辖市舶司的仓廒令李灵钥意外。
她看了谢赫片刻,知晓谢氏与谢赫依旧打算把异国客商捏在手心,已想过种种法子都绕不开市舶司,这才找了她来商议。
她微笑着说道:“谢赫,市舶司的仓廒并非我所有,我不能答应。”
谢赫:“我知晓市舶司的仓廒非你能左右,但我知晓,你的父亲就是市舶司的副提举,掌管着市舶司的许多事务。”
李灵钥:“谢赫对我果真知晓得清楚。可我父亲只是市舶司的副提举,许多事只能按朝廷下的令行事。市舶司直属户部,请谢赫去管仓廒一事,非我父亲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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